自然,楚墨崎再次被大臣们追问——“皇上,你怎么带回两个孩子?”
“皇上,他们长得怎么那么眼熟?”
“……”
然后他们编排的那个身世,那个故事讲了无数次,讲到楚墨崎都烦了:“你们有完没完,朕不过就是带回来两个孩子,你们至于揪着不放吗?”
宫里有了两个活宝,自然热闹不少。出奇的,宫里上上下下都特别喜欢这两个精灵古怪的孩子。吕尘听了两个小娃娃口口声声的指控,得知自家长孙蛮横无理,回去狠狠惩罚了吕景添一顿。慕容博常常摸着两个小娃娃的脑袋,叹息:“若是先皇先后在世,他们的孩子也该这么大了吧……”
每次听见慕容博叹息,两个小娃娃就开始打岔,心里是有点过意不起的,自家爹娘活得好好的,却连累这么多人伤心怅然,实在愧疚。
常泰公公看见两个小娃娃的时候,紧紧拉着不放,满眼泪水:“像,像,真像!”
两个小娃娃心里的愧疚又增加了几分。
很快,两个娃娃就将整座皇宫逛了一圈,最后逛的地方是静熙宫。两个孩子推开沉重的宫门,走入殿内,看见墙上挂满了女子的画像,仰头张望。
跟随在他们身后的紫漪涩涩地笑了笑:“这些画像都是先皇画的……”
两个孩子看着这些画像,心里难受了几分,爹娘曾经的分分合合,悲悲喜喜,可能比他们想象中的要痛得多,悲得多。能把娘的样子画这么逼真,足见他们的爹对自己的娘又多么的在乎了。
之后,两个小娃娃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缠着紫漪、常泰还有朝中的大臣们讲楚墨麟和谭静汐的事,他们想要更了解自己的爹娘一些,想要知道的更多一些。可是,两个小娃娃常常听得哭,他们的爹娘从前怎么过得那么悲催!
宫里混熟了,两个小娃娃就开始往宫外跑,楚墨崎派了残和另外三个影子保护两个小祖宗,生怕有什么闪失,楚墨麟两口子找他算账。
可是,可是,可是——真的太为难残等人了!
两个小娃娃总能想到各种稀奇古怪的办法逃脱残等人的视线,玩累了,玩够了就悠哉悠哉地去自家的酒楼大吃大喝一顿,找师傅唠唠嗑,然后再乐颠乐颠地回到宫里呼呼大睡。
残像楚墨崎禀报两个小祖宗的行踪时,平素冷漠的表情多了些无奈,楚墨崎看着残那副表情,打趣道:“能让残头疼的人还真不多呀,以前你还老嫌朕和六哥胡闹,现在知道什么才是胡闹了吧,残这次可是遇到对手了。”
时间久了,京城的大街小巷都混熟了,两个小娃娃也开始感到无聊,看书打发时间,看了吃,吃了睡,倒是看了翰林院两排书架上的书。
翰林院大学士见两个小娃娃看书极快,颇有囫囵吞枣之嫌,想考考他们到底看进去多少。两个小娃娃倒也不谦虚,耸耸小肩膀:“只要是我们看过的书,随您老考!”
结果,接连十道题,两个小娃娃对答如流,整个翰林院的人啧啧称奇,翰林院学士愕然,然后不住地点头:“此子此女真乃天才也,假以时日,必是国之栋梁,此乃我朝之幸,万民之福啊!”
两个小娃娃抱着手,一副享受的样子:这人聪明就是没办法,什么好话都赶着来。
后来,翰林院大学士在朝上连称皇上有眼光,收养了两个宝。楚墨崎在心里直乐,朕的眼光自然不差,也不瞧瞧那是谁的孩子。
看两个孩子显得太慌,楚墨崎便把两个小娃娃叫到了御书房,教他们看折子,莫林曦摇摇头:“我一个女孩子,又不当皇帝,看这些劳什子的奏折做什么?”
莫林潇则警惕地盯着楚墨崎:“小叔叔,你不会是想效仿我爹,把皇位让给我吧?”
楚墨崎心里打的如意小算盘被看穿,计谋宣告失败,莫林潇甩甩手:“小叔叔就别想了,这段时间经常看见你的书房彻夜灯火不熄,想想也知道,这个皇帝没那么好做,我还是像爹学习,做富商得了。”
说完,莫林潇一溜烟跑了没影。
三个月后,楚墨崎和玉琪凝大婚,燕夏和天启联姻。看似简简单单的大婚,实则也关乎两个邦交,毕竟名义上玉琪凝是晋王的义女。
皇帝大婚,燕夏处处洋溢着喜气。楚墨崎身穿红色蟠龙喜服,昂首而立,满目柔情,看着一身红色凤袍喜服的女子在嬷嬷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然后,牵起玉琪凝的手……
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群臣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一日,楚墨崎无疑是高兴的。刚刚新婚燕尔的凌雪衣和玉珠儿同独孤影一道前来祝贺,楚墨崎朝凌雪衣微微一笑,轻轻地唤了一声:“哥——”
凌雪衣会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心里却有点疑惑了,他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是他的哥哥的,是谁告诉他的?
这一日,晋王带着自己六岁的儿子玉子涵随迎亲队一起来到了燕夏京城,这里是谭静汐守护过的地方……
觥筹交错,美酒飘香,接受了天下臣民的祝福,楚墨崎却依旧带着点遗憾,六哥六嫂终究是没有来,轻轻地吐了一口气,他们来京城也确实太引人注意了……
两个小娃娃不管楚墨崎是否愿意,硬是将楚墨崎从酒席上拉出来,一路拖到了静熙宫。静熙宫里,两个公公打扮的人悠闲地靠在软榻上,面目陌生,可眼神却异常熟悉。
楚墨崎惊喜地唤出了声:“六哥,六嫂!”
靠在软榻上的两个人优雅地起身,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相视一笑,定定地望着楚墨崎。
楚墨崎上前两步,拉住楚墨麟的手:“六哥,我还以为你和六嫂不会来了呢。”
楚墨麟给了楚墨崎一个大大的拥抱:“崎儿成婚,我和云汐怎么能缺席。”
静汐浅笑着:“我和墨麟早就商量好了,想给你一个惊喜。崎儿,恭喜你和琪凝有情人终成眷属,好好珍惜。”
“嗯,我知道,谢谢六嫂。”楚墨崎略带几分羞涩。
楚墨麟看向楚墨崎身后的两个孩子,瞪着两个小娃娃:“你们两个小东西,就知道你们不是省油的灯,第一天来就和吕景添怄气,第二天就砸了御书房那个爹曾经最喜欢的花瓶,之后京城的大小官员都快被你们得罪光了,要不是有你小叔叔在,你们有九条命也不够。现在玩够了也闹够了吧,是不是该跟着爹娘回去粟扬了?”
两个小娃娃嘿嘿地笑着,带着点谄媚,相互使了一个眼色,一溜烟跑出了静熙宫。跑得太急,莫林曦再次和一个小身影撞上。
“你是谁?”对面的小男孩儿一骨子皇族贵气,稚嫩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威严。
“你又是谁?”莫林曦斜视对面的人,有点讨厌这个人那副目空一切的模样。
“本世子在问你话。”
“世子?”莫林曦摸着小下巴蹙眉沉思,咦,燕夏好像还没有世子呀,要真有,那就算上哥哥吧,他哪门子的世子?难道是……
莫林潇没等莫林曦开口,便上前一步:“你是天启国的世子吧,你爹是晋王玉皓辰。”
“算你有点见识。”
“涵儿,你在干什么呢?”身后,晋王负手走来,眼睛却死死盯着两个小娃娃,有些不敢相信。
“父王,没干什么,遇到两个小孩子而已。”玉子涵满不在乎地回禀。
小孩子?
两个小娃娃面面相觑:小孩子?喂,你也不见得比我们大!
心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扰乱了玉皓辰的心,这两个孩子,看着怎么那么眼熟,那个女孩子,似乎和她有几分相似。
“你们……”玉皓辰正要开口问,两个小娃娃却手拉手,以最快的速度跑开。
看离得远了,两个孩子才停下来喘气,莫林曦弯着腰,累得气喘吁吁:“哥,这不就是娘的老情人玉皓辰嘛。”
“是啊。”莫林潇也跑得喘,“要是让他知道爹娘活得逍遥自在,不知道会不会又想着把娘抢回去。”
“潇儿,曦儿,你们怎么在这儿?”薛芙蓉、慕容嫣儿、丁婉瑶三人手牵手和吕景添一同走来,看见莫林曦和莫林潇,薛芙蓉高兴地问。
薛芙蓉是蝶舞和薛若涵的长女,再过两年,就到出阁的年纪了。慕容嫣儿是慕容博的孙女,今年五岁,丁婉瑶则是吕尘的外孙女,比慕容嫣儿长两个月。至于吕景添,和两个小娃娃一见面,还真有点仇人见面分外脸红的样子。据说吕景添因为霸道生事,被吕尘狠狠打了一顿,还罚抄了一个月的佛经。
两个小娃娃见有玩伴,乐颠乐颠地跑到他们跟前,没想到,身后一个声音传来,两个孩子惊恐满面,莫林潇习惯性去拉莫林曦的手:“妹妹,跑!”
“妹妹,快跑,要是被他们追上来,我们两个就惨了!”莫林潇拽着人往前跑,却全然没发现自己拉错了人。
“潇儿,你跑什么呀?那两个公公有那么吓人吗?”慕容嫣儿被莫林潇连拖带拽的,跑得气喘吁吁。
莫林潇回头,吓得直叫:“嫣儿,怎么是你?妹妹呢?”
“哥!”莫林曦没跑得及,被楚墨麟和静汐抓住,“哥,你干嘛,不看清楚人就拉,我在这里啦!”
慕容嫣儿满脸通红,莫林潇尴尬地抓着脑袋,有点不好意思,连连拍着慕容湮儿的背:“嫣儿,没事吧?对不起哦,我把你当成妹妹了。”
“没事。”慕容嫣儿笑了笑,拍着胸口。
站在一边的丁婉瑶看着慕容嫣儿和莫林潇,小脸上有几分不开心。而吕景添,看着莫林曦挣扎的模样,居然冲上前去试图推开楚墨麟和静汐:“曦儿,你快走啊!”
可惜,毕竟力气小,楚墨麟一把抓住吕景添的衣领,带着点敌意,听说他欺负自家的两个宝贝的……想教训他一顿,却见他如此帮助曦儿逃脱,倒有点下不了手了。
楚墨麟和静汐听着吕景添的叫声,发现丁婉瑶的不开心,目光又落在莫林潇和慕容湮儿的身上,相视一笑,突然有点感叹——不知道儿女们的爱情又是什么样子?
究竟谁和谁才是一辈子相持到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