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怎么回事?”
不等她说完,电话就显示关机了,其实那样的关机不是手指按上,而是摔在了地上自动关机了。
噩耗!
天大的噩耗。
她做梦也想不到会这个样子,进入抢救室,这将意味着什么,她懂得。
连箱子都来不急拿,她就跑了出去打车。失魂似的跑,疲惫的跑,仿佛这刻她再与时间赛跑,哪怕一分一秒她都不会耽误。
她努力扒着出租车,哭丧着脸道:“师傅能不能先让我上,我赶时间,家里出了事,先生麻烦你能不能让我先走?”
那个男人根本没有让的意思,反而指责道:“你赶毛时间啊,小姐,这招根本不好使了。那我了,还等着相亲了,那你说我这个重不重要了?”
“你——”她怒目地看着他。
只看到他双手环抱着,催促道:“司机别理那个疯子,开车。”
司机一惊,很久没缓过神来,然后定了定神,绝尘而去。
她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感觉到了人生从未有过的黑暗,胃里像是插了根铁针一般的疼痛。疼痛,不久便变得麻木了,感觉不到疼,只是大脑像在蒸笼里蒸的一般难受。
终于她还是上了车子,等到了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是下午四五点了。她母亲不是一声“幸苦了”,反而在她来的时候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麻麻的,她却感觉不到痛。
声音很响,也引来了无数人的围观。
“夏静雪,你说你都做了什么?”
她流着泪委屈道:“妈,我什么都没做,我不知道到底我做错了什么?”
什么?
她竟然还问自己做了什么?
于是,她又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怒喊道:“静雪啊,你什么不好做,去偏偏做小三,你把你父母的老脸朝哪放啊?”她一边哭一边说,“你爸爸就是被你气成这个样子的,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辈子也不想见到你。”
“妈,你说什么,你女儿怎么会做那个啊。”
“好。”陈佳宜很失望,然后把之前,捡到的报纸拿给她,“你看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们一辈子的都毁在了你身上了,你到底是怎么了,良心被狗吃了啊?”
“还有,电视上,就是因为这个,你父亲才会吐血的。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后果?”
“妈!”她想和她说她没有,可这会没有人相信她,没有。
跳进黄河洗不清的话,原来也会适合她。
“你以后别在叫我妈,我没有你这个女儿,滚,你马上滚!”
在争执中,医生穿着白色衣服,带着口罩走了出来,一脸的落寞,看着她们很失望地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这句我们尽力了,让母亲突然晕倒在地。
医生马上又问道:“你也是其家属吧,过会来签个字。
这个字一签,夏静雪就知道了,这是病危通知书。她把母亲放在了病床上,然后跟着医生走去。
无数的观望、无数的指责,她抹着脸上的泪,不管不顾地朝医院办公室走去。
尽管有太多的不愿,可又能这么样了?
她流着泪,在纸上签了姓名,然后连腿都抬不起来了,此刻就算硬爬,她也要爬到他父亲的手术室前面,去看父亲最后一眼。
或许是医生看不下去了,搀扶着她,把她送到了手术室里。
里面,只看到他的父亲呆着氧气罩静静地躺着,仿佛睡着了一般。
没有留言,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他——夏杰,就这样的撒手人寰了。
医生退却。
她跪在手术室前,泪流满面地忏悔道:“爸,对不起,对不起!”
她呜咽的几声,说道:“是我错了,但你知不知道你女儿会是这样的人吗?你怎么能这么的忍心把我妈丢下了?”她跪着朝前面游移,拉着父亲尚有一丝热的手,哭道:“爸,你看看我好吗,我回来了,你起来看看我好吗?”
她摸着她父亲的手,轻轻地靠在脸上,就像儿时那样的在脸上摩擦着。可这会完全是两样了,是他的手机械地,没有一丝“暖意”的幸福。
她哭,继续哭,抢救室里全是她悲凉的哭声,弄的走过去的老少,不停地抹着眼泪。
葬礼是在第三天举行的,亲戚们知道了这件事后,对夏静雪是另眼相看。而她母亲则像是变成了植物人般的,没有表情,呆呆斜躺在那里。无论亲戚怎么规劝,她依旧是那个样子。
突然有一个亲戚很愤怒地拉着夏静雪,说:“我说静雪啊,你到底怎么刺激你妈的,不是我说你,都那么大了,做事怎么就那么没分寸了?”
“陈姨!”她哭着喊道。现在的确说什么都晚了,她成了大家心目中的罪人,害死了父亲,伤透了母亲心的罪人了。
她的亲戚好像也很不忍心,擦着她脸上的泪,然后退去。
晚上,除了亲戚,其他人基本走光了。她跪在父亲的遗体前大哭着,这几天,她一闭上眼就会想起父亲的样子,慈祥的、痛苦的,甚至还有奇怪的玩笑表情。就算现在拿自己的命换他的命,她也愿意。
在尸体推入火化场的那一刻,她没有落泪,更没有心痛。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是伤心到麻木了,还是一切还沉醉在人生的幻想当中了?
她摸着白布,湿漉漉的,可冷并没有使她发抖、使她有一丝心痛。
晚上,她把自己关在了屋内,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抱住双膝发着呆。可房间里的照片还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张与父亲去海滩拍摄的照片,父亲张大了嘴巴甜蜜的很,手里还拿着她买的椰子水。对,当初为了这个椰子水,她们还差点吵了起来。或许是他们还是沉醉在二三十年前,浪费根本就是犯罪,以至于他父亲感慨道:“现在的孩子啊,哪里知道我们那个时候的苦?不要说这个了,一天三顿饭都成了问题了。”
这让他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就是早恋的问题。
门前,只听到他父亲喊道:“你给我跪下,才十几岁就开始早恋了,你懂什么啊?”
那时,她只是懵懂的不以为然,因为学校里谈恋爱的屡见不鲜。直到有一次,她与一个男孩在路上被撞见,她才知道原来爸爸凶起来像个老虎、大熊。
首先,父亲就摆着罪无可恕的架子,不仅狠狠地打了她耳光,还叫她跪“洗衣板”,这一跪就是一下午,妈妈怜惜的不知落了多少泪。几次求情,都遭到他拒绝,“你现在纵容她就是在害她,还谈恋爱,不给她点教训,将来还得了,非的进监狱不成。”
“孩子他爸,你看你说的哪有那么严重啊?”
“不严重?你看看现在的学生,就电视上什么早孕什么的,还有你看看大些大街上穿着奇形怪状的衣服还有头发,如果不管管,迟早我们女儿也会走上那条路,到时候你哭都哭不回来。”
或许吧,因此她特别感谢父亲,如果没有这样的严厉,或许她根本就不会有今天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