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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闯山

青冥峰,犹如擎天巨剑,直插入云。

云然和龙涵站在山脚,只见一道白玉阶宛似匹练一般,从峰顶云雾中伸了出来,顺着陡峭的山势,逶迤铺砌。

道路旁边,立着一尊石碑,青松掩映之下,透出两个苍劲的古篆大字。

——登天!

“登天?”云然大笑,“青冥这这小子的后人倒有些雄心壮志!”

龙涵也笑道:“我明明记得,以前这叫做帝师阶啊!”

云然微微一笑,举头眺望着玉阶尽头,但见半峰间云封雾锁,仿如世外,神情间流露出轻松的回忆。

“此阶乃是青冥少年未修行时所筑,一共八万四千五百四十三阶,每阶高十二寸!”

——这般浩大的工程,以一个普通人的力量,穷尽其一生,恐怕也难以修建起来。

“青冥本为石匠,当年与我相遇,感其修行志坚,遂以给青冥峰建筑登山步道为难!”云然唇角微微上扬,仿佛又回到了千年之前,“没想到,这小子花了三十八年,终于还是完成了这道天梯!”

——这等修行意志,实非常人所能及!

龙涵静静听着,当年云然教导青冥大帝,他正忙于北溟龙族一统之事,并未陪在云然左右,因此对此事不是十分了解。

但闻青冥大帝竟有如此意志,龙涵也不禁动容了,再次抬头仰望着这如白蛇般蜿蜒的登天阶,内心顿生敬慕之情。

“若无愚公移山之志,哪来登坛为帝之日!”

云然划然长啸,声震云天。

声音传荡空谷,自有一股豪迈之意,喷薄而出。

“只是不知,这千年以后,青冥大帝的后人又是怎样一番光景!”云然提衽举步,“涵叔,走吧,跟我去会一会张怀谷!”

云然与龙涵一边沿着玉阶往峰顶攀登,一边指点着沿途的山间风光。

“这里是望帝亭,那里是枕玉瀑……”

但闻远处水声轰隆,一条白练般的瀑布从两座耸立的青峰间飞漱而下,阳光映耀之下,山涧跃然架起了绚烂斑斓的彩虹。

水势浩大,一泻千里,砸落于悬崖前,掀起了数丈之高的水花。

“枕玉瀑下面,就是帝禁凶地!”

“帝禁凶地?”龙涵奇怪道。

云然笑了笑,道:“那是青冥峰的一桩旧案,不提也罢!”

清风拂面,青翠洗目,羲和御龙,逐渐偏落西山,抬头一看,青冥峰的山门已是不远。

山门巍峨高耸,牌坊以汉白玉雕饰而成,石匾之上,龙飞凤舞地写着“青冥峰”三个大字,剑意森森,酣畅淋漓。

“这几个字,有点像是公子的手笔!”龙涵道。

云然大笑,道:“这本就是出自我的手笔!”

说话间,道路旁边突然闪出四五名青衫少年,高矮胖瘦,各不相同,但手持三尺青锋,寒光闪烁,剑尖微颤,指着两人。

“什么人闯我青冥峰山门?”一个年纪稍长的中年人居高临下,仗剑喝道。

龙涵往前跨出一阶,道:“我家公子屈尊降临,赶紧叫张怀谷出来迎接!”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好大的口气,还敢让我们掌教亲迎!你以为你是登坛大帝么?”

一干弟子的脸上挂满了愤怒之情,无不破口大骂,恨不得立即将两人轰撵下山。

为首的弟子叫做成守勇,毕竟年长一些,性格较为沉稳,心想青冥峰盛名之下,还有人胆敢擅闯山门,来历必定不一般,更何况,少年看起来十分文弱,但那个老者却不像是一个好惹的人物,为了谨慎起见,只好盘问清楚。

成守勇喝止众人,长剑倒持,上前行了一礼,道:“因相思城苏城主驾临青冥帝国,掌教受邀陪同,此时正在青冥城,倘若两位真有要紧之事,可否先在望帝亭稍作歇息,待我禀告执事长老,传书掌教……”

“不用了!”龙涵一挥手,打断了成守勇的话,“区区青冥峰掌教而已,哪来这么大的派头,竟教我家公子等他!”

说完,龙涵身形闪掠,径自闯进山门。

云然一步一阶梯,缓缓登了上来,竟视青冥峰守山弟子如不见,望着峰顶迈步而去。

“涵叔,下手轻点!”

龙涵本就好战,听了云然这番话,更是大喜,道:“明白!”

浑身散发出的浓烈杀气,顿时弥漫开来。

成守勇好话说尽,但见两人塞耳不听,执意闯山,登时脸色大变。

“剑阵!”

成守勇大喝一声,数名青冥峰弟子应声而呼,挺剑上前,将龙涵围在了垓心。

龙涵纵声大笑,长须飘然,道:“小娃子还没断奶,就学人拿剑!”

青冥峰弟子见他小觑自己,心中无不恼怒,不等成守勇发话,相互丢了一个眼神,长剑抖晃,寒光乍现,闪电般刺向龙涵。

“还敢跟龙爷爷动粗?”龙涵道,“今天就让龙爷爷教教你们,什么叫做尊师重道!”

龙涵有意卖弄,身形一闪,影如鬼魅,穿梭在众人剑底,无论那剑招怎样变幻无穷,却也休想碰到龙涵半点衣角。

成守勇见众人动手,呼之不及,便只站在旁边掠阵,转睛瞥视云然趁着纷斗之际,正往峰顶走去。

“小子,站住!”

成守勇神色微沉,周身灵炁流转,飞身纵跃,伸手抓去云然的衣领,便欲把他扯将回来。

指尖就要触及云然的衣衫,猛闻身后一声龙啸:“小子,找死!”

一股凶悍无匹的灵炁从龙涵身上狂卷而出,瞬间震飞了那几名少年弟子。

龙涵浓眉一竖,化掌为爪,灵炁外吐,产生了极大的吸力,飓风袭卷,阶道两旁的树木无不摧断。

成守勇身在空中,无处借力,早被龙涵的力量吸了过去。

龙涵如拎小鸡一般,单手将成守勇高举过顶,即使成守勇再是沉稳,也忍不住吓得哇哇大叫。

“小子,龙爷今天教你一个字!”龙涵口中如含雷,暴吼道。

“涵叔!”云然已经登上了高处的平台,此时回转过身,衣衫翩跹,“不要伤人!”

龙涵这才恨恨地把成守勇抛掷于地,飞身跃上了平台,跟在云然的身后。

成守勇这一摔,只觉全身骨骼尽碎了般,艰难地抬起头来,眼睁睁地看着云然和龙涵转身走向青冥大帝殿。

“鸣钟!”成守勇强忍疼痛,咬牙站起身,“有人闯山!”

当雄浑沉重的钟声传响青冥峰时,云然和龙涵两人已经站在了青冥大帝殿的门外。

守殿的弟子,已被龙涵尽数撂倒在地了。

云然按捺住心头的激动,奋力推开殿门,一股古朴庄严的气息旋即扑面而来。

青冥峰执事长老玄器正在自家别院凝炁炼神,甫一听见闯山钟声响起,立即率众赶了过来。

一时间,青冥大帝殿前的广场上,密密麻麻,挤满了青冥峰的弟子。

“公子,你进去吧,老奴给你守着门口!”

云然轻轻颔首,宁神静心,举步跨进了殿门。

“什么人闯我山门,伤我弟子,犯我帝殿?”玄器袍袖一卷,怒声道。

龙涵向前迈出了两步,身子一挺,仿佛一座巍峨的铁塔,挡着殿门,虎目炯炯,威武如神。

“谁敢上前半步,杀无赦!”

龙涵运气而呼,声音鼓荡开来,在群山间不断回音。

青冥峰自开创宗派以来,在大千界屹立了千年之久,还从未遇见这样恶劣的事情。

“犯我青冥者,虽强必诛!”

玄器大怒,但又不敢在青冥大帝殿前亮兵器,当即运转灵炁,身化大鹏,向着龙涵纵跃而去。

“好大的口气!”龙涵剑眉一竖,“吃我一掌!”

言讫,双掌自下划起,猛然前推拍出,凶悍的灵炁犹如排山倒海,朝玄器碾压了过去。

玄器足蹑虚空,见对方掌力惊人,叫道:“来得好!”

双掌齐划,灵炁凝作一团蕴藏着恐怖力量的闪电球,望着龙涵的头顶砸落。

轰,两股力量在空中碰撞,顿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能量余波以碰撞之处为中心,迅速扩散开来,虚无缥缈的空间也被震得微微震颤。

龙涵这一掌看似朴实,其实威力惊人,玄器虽然也有所保留,但却被震得连连退后了几步。

“龙皇威压!”玄器心中惊骇,不可思议地盯着龙涵。

因为,他隐隐感觉到,刚才龙涵发出的那一掌,并非单纯的灵炁力量,而是蕴藏着一丝龙皇威压。

什么是龙皇威压?

数万年前,人类乃是兽族一脉,后来虽然脱离兽族,自称灵长,但仍然逃不出造物者对于兽体的限制。

人类虽然自称灵长,但实际上,大千界内,只有龙族才是真正的万兽之尊,就连人类,这个狂妄自大的族类,也要屈服于龙族之下。

造物者赐予龙族以天生的尊贵之气,兽族之类,无论脉别,皆必须臣服,——这就是龙魂禁制。

普通龙族,拥有的是龙魂禁制,对于兽族皆有天生的压制作用,而龙皇威压,乃是龙皇所特有,不仅是对万兽有着绝对的压制,而且龙族也是绝对服从龙皇威压,一旦反抗者,必为龙魂禁制所反噬。

当年,星魂古帝创炼功法,自也将龙皇威压考虑了进去,更何况,修炼功法的第一人正是北溟龙族之皇——祖龙大帝,他也参与了功法修炼体系的完善。

在龙皇威压面前,即使是登坛大帝,也不得僭越。

——这是造物者的法则,谁也不能打破!

然而,自从一千年前,北溟龙族反抗神域,几乎族灭,北溟龙皇也从此消失,龙皇威压早已人间不复见了,怎么今天却出现了青冥峰。

玄器心中一凛,一片骇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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