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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饭后林松他们一起去那栋新盖的楼前又合了张影,同样的位置,只是为什么就少了一个人。林松和山东山西说好了要一起喊茄子,却谁也没喊出口,因为都哽咽的难以出声。小棠把林松搂在怀里,说:“林松你别哭了,你看我都忍得住。”

她不这么说还好,她这么一说。林松感觉林松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在抽紧,连拳头都握不住了。几个男人抱头痛哭的场景,吸引了很多人。过了很久林松他们才收拾好情绪,端端正正的站好拍完了照片。相机闪光灯闪过的一刹那,就像是一年那么长。拍完后林松跟跑了马拉松一样,用光了力气。而忽然回忆起青海从入学来相处的日日夜夜,又像一秒那么短。

当晚,林松他们把老爷子送上了火车。林松让小棠回了家。几个人不约而同的直奔了酒吧。喝了多少林松记不得,喝到什么时候林松记不得。林松很庆幸自己记不得,林松更希望关于青海的任何,自己都记不得。

第二天醒来林松发现自己躺在桃子的床上,桃子从一旁坏笑着看着林松。林松恍然觉得,可能一切都是一场梦。林松和桃子从来没分手,发生在青海身上的事从来没发生。当林松看见桃子穿着真丝睡衣起床给林松倒茶,就又被拉回了现实。林松问桃子:“我昨晚是不是喝多了。”

桃子说:“什么昨晚啊,是今儿早上好吧。不知道怎么你就跑我楼下给我打电话了。”

林松说:“那我是一个人吗?”

桃子说:“是啊,就你自己,吐得哪儿哪儿都是。”

林松晃了晃脑袋,头晕的厉害。林松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桃子忽然严肃的看着林松,说:“那你见到我说的第一句话还记得吗?”

林松说:“我忘了。”

你说:“你想和我在一起,让一切都回到从前那样”桃子看着林松的眼睛说。

还是这样的眼神,三年前桃子借此轻而易举的洞穿了林松的心门。也许林松那时候的心门本来就是虚掩着的,无论是谁,用手轻轻一推就进来了。许多人的心门都上了一把叫做寂寞的锁,其实跟四敞大开没区别。随便拿根牙签就能把锁撬开,然后各式各样的人在心坎处鱼贯而入,进进出出,最后真正留下的,又会有几个呢?

‘让一切都回到从前那样’林松不知道林松为什么在酒醉后跟桃子说这么一句话。但是如果,真的可以让一切都回到从前那样,让林松付出什么林松都愿意。即便不能回到最初,让林松回到陪青海输液那天的某一分钟也行。林松会以死相逼留下青海。可是什么都回不去了。

想到这林松情不自禁的摇了摇头,桃子以为林松忘记了。又提醒林松说林松当时抱着她,满脸都是眼泪,她不相信林松这么看似发自肺腑的一句话,林松竟然会忘记。林松没接话,只是揉着脸去洗手间照了照镜子。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眼球红的吓人,林松不清楚是林松哭的太厉害还是喝的太厉害导致的,总之,镜子里的这张脸憔悴的把林松自己都吓到了。

桃子这时出现在林松身后,给林松拿了条浴巾。说洗个澡会舒服一些。林松没拒绝,因为林松的确身心疲惫。林松用热水一遍一遍的冲刷自己,忽然就想起了在水房和青海拿脸盆对泼的日子。夏天又快要来了,青海却不回来了。回忆真是个好玩的东西,即便是快乐的章节,想起来却能颠覆当时的心情。一想起过去人的心就被伤得体无完肤,却又犯贱一样的还是会想起。林松把莲蓬头对准了脸,让水拍在林松脸上。留到地面上的水有一些是林松的眼泪,只是林松看不到,就不会哭的愈演愈烈了。

林松打算关掉水的时候,桃子忽然开门冲了进来。没等林松反应,站在林松旁边拿手机给林松他们来了张自拍合影。拍完后还俏皮的跟林松说:“这是防水的,我拿进来试一下。”

林松有些生气,想发作,想想还是算了,拿着浴巾自顾的擦身上。桃子见林松不应她,又把手机伸到林松眼前,说:“你看看,给你拍的可有气质了。”

林松径直走出浴室,一点也不想和桃子说话。披着浴巾去找林松散落在沙发上的衣服。桃子一声不吭的站在林松旁边,林松挪到哪里,她就挪到林松旁边一点的位置。待林松穿好衣服,准备开门出去的时候。桃子忽然在背后喊了一句:“林松!咱俩重新在一块儿好不好!”

听见这话林松停住了,回过头看她。桃子说:“我舍不得你。什么时候都舍不得你。”

林松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桃子抿了一下嘴,把头低下去了。

林松出门联系了山东和山西。山西也是这个点儿刚醒,而山东还躺床上晕乎呢。林松问山西:“昨晚上是谁把我送到桃子这儿来的?”

山西说他也喝晕菜了,还是大天早上把他跟山东抬回来的。林松问:“那青海那边又来电话了吗?”

山西说:“没有,”顿了一会儿他又说:“咱们一起过去看看吧?我觉得青海现在肯定特难熬。”

林松说:“我也是这么想的,那咱们就尽快动身吧。”

山西嗯了一声,说:“那今儿晚上就走?”

林松说:“那也得等山东酒醒了的,明天咱们见面商量吧。”

山西说:“好。”

,沉默了几秒,忽然问林松:“林松,咱把青海的事告诉汪馨吧,我总想着汪馨要是能雷打不动的陪着青海,青海就会舒服点了。”

林松说:“如果告诉汪馨了青海会不会怪我们?”

山西语气立刻就坚定了,说:“怪就怪吧,只要他挺住,怎么怪我都成。”

所以当晚林松就跟小棠说了他们几个的打算,并且把准备将青海的事告诉汪馨也说了。小棠听后居然告诉林松,她昨天就跟汪馨说了。不出意外的话,现在汪馨都已经坐了十几个小时火车了。

小棠这种先斩都不奏举动让林松特别意外,林松说:“你怎么都不跟我商量一下?”

小棠显得特委屈,说:“我也不想呀,自打那天青海打过电话之后,汪馨一天八个电话的让我告诉她这边的情况。一个电话就得打十几分钟,还一半的时间就是在哭。要换你你能受得了么?”

林松说:“那好吧,那我们几个就先不去了,先给汪馨青海留出独处的时间吧。”

晚上睡觉的时候,小棠枕在林松的胳膊上。装作若无其事的问林松:“昨晚上你去哪里了。”

她早上让大天帮着去抬林松他们仨,却只找到了山西和山东。这个问题一下把林松问住了,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小棠。说真话还是说谎话,两难取舍,无论选择哪一个,林松怕都会伤了小棠的心。于是林松决定打哈哈糊弄过去,便打着哈欠装作没听到。

小棠沉默了片刻,像是等林松的回答。见林松一直不说话,也换了个姿势睡了。林松有一些不安,又装作上厕所想去抽根烟。蹑手蹑脚的恐怕惊动小棠,把脚高高抬起,然后轻轻的落地。好缓解拖鞋不跟脚所制造的拖沓声。刚进了厕所门,长须了一口气,就听见林松手机收到信息的声音。因为手机就在枕头旁,短信的铃声干净利落的划过夜晚的寂静。林松心说得了,光明正大的抽完出去吧,小棠肯定醒了。

当林松又回到床上,发现林松的手机屏幕还是亮着的。林松拿起,发现林松收到了一条桃子发来的彩信,是林松今天在她浴室洗澡时候拍下的那张。桃子还打了几个字上去:“要是还能天天跟你这么在一起就好了。”看见这条短信,林松顿时慌了。因为林松拿起手机看的时候,这条信息已经被读取过了。

林松心里一阵发虚。害怕小棠问林松什么,又怕她什么都不问林松。手机屏幕的亮光灭掉之前,整个屋子都尴尬透了。林松站在床边,却跟站在悬崖边似的,一动都不敢动。好再屏幕的光只亮了十几秒,黑暗之中,林松摸进被窝,竟然有种做贼的胆怯。小棠背对着林松,只给林松一个躲在被子里的轮廓。林松伸出胳膊环住她,明显感觉她被林松抱住之后身体抖了一下。那一夜林松连眼都没合,望着黑暗一直在想要怎么跟小棠解释。却到窗帘缝隙中挤进晨光,林松都没有开口。一夜无话,早上也没有。有几次林松马上就要启齿了,小棠却像是看穿林松的表情,把目光躲开了。她那天起的很早,跑去厨房给林松煎蛋吃。林松躺在床上,随手摸了她的枕头。发现还是潮湿的。那一刻林松特想就这么死掉。

这顿早餐林松吃的食不知味,每吃一口,就内疚一下。吃到最后林松实在咽不下去了,想去厕所冲个凉让自己清醒一下。小棠没有像往常软硬兼施的让林松多吃,而是沉默着收拾了碗筷。这让林松觉得她的心真的被自己伤了,可能还流血不止。如果她指着自己的鼻子质问自己,骂自己,跟自己闹。这样林松起码还会好受点,可是小棠特平静,平静的比平时还平静。林松在冲凉的时候就想,洗完澡无论如何都要跟小棠说点什么。林松盼着她对林松发火,火越大越好,因为能证明她在乎林松。而如今她冷若冰霜,弄的林松无从下手。就怕她的伤心被冻上,那林松无论用什么方式也砸不碎这个误会了。

林松预想的很好,但凡小棠能接林松一句话茬,林松就能把她说笑了。可是当林松洗完澡出来,小棠却不见了。林松没听见她开关门的声音,她是故意静悄悄的离开的。林松慌忙穿上衣服追了出去,边跑边给她打电话,她关机了。

林松彻底慌了神,在阳光灿烂的上午跑遍了林松能想到的所有地方。都没有小棠的身影。那天的阳光真的特别灿烂,只是林松找不见小棠。眼前所有的景致都枯萎了。下午林松垂头丧气的回到家,掏钥匙开门的时候林松在想。要是小棠在家里,林松就是下跪也要恳求她原谅。林松真的害怕了她会离开,因为她已经成为林松生活中不可抽离的那一部分。可是林松推开房门,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盼望变成了失望,又在几秒钟之后,失望变成了绝望。小棠的行李箱不见了,而且,所有她之前买的情侣整套的杯子,牙刷,毛巾。都只剩下了孤品。桌子上有杯子压住的一张字条,当林松拿起来,看见只有孤零零的三个字:分手吧。纸上有泪滴打过的痕迹,林松都能想象出小棠在写下这三个字时候的表情,脑海中小棠落寞的把一件件东西收好装箱,也许她在开门出去之前还回头看了很久,也许她还抱着林松睡的那个枕头哭了一阵。这些都只能是林松的猜想,可是光猜想就已经让林松不知不觉满脸都是眼泪。因为她的确是离开自己了。

林松不能想象她离开时还会是兴高采烈的,因为林松知道她爱自己。林松其实也特希望她离开时是兴高采烈的,因为虽然她走了,林松才发现,她离开和她伤心,后者会更让林松难受。下午林松呆呆的坐在房间里,反复看着那仅有三个字的纸条。每看一眼就憋不住的想说句‘回来吧’,后来林松真的忍不住对着纸条说话,只是林松说的是另外三个字:对不起。

林松和林松的毛巾、杯子、牙刷。一起失恋了。如果它们有生命,它们一定会恨林松。因为它们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林松的缘故,连累了它们也要接受分开的惩罚。所以当晚林松很愧疚的没有洗脸刷牙和喝水,其实此后的三天也是如此。林松和它们都被失恋击倒了,什么精神头都没有。林松猫在家里吃了三天方便面,没踏出过屋门一脚。林松害怕小棠还会回来,即便她不是为了林松而回来,而是来取遗漏的什么东西,林松也要等。林松不想再错失任何能留住她的机会。然而第四天林松知道林松不用守株待兔了,是时候主动出击挽回了。这都归功于汪馨,是她告密给林松小棠现在住在她那里。那天林松接到汪馨的电话,还未等问她青海那边的情况。她就劈头盖脸的臭骂了林松一顿。等她骂够了,才告诉林松她临走前给了小棠家里钥匙。林松万分感激的说:“谢谢。”

“说真的我,我特看不上你。你也甭谢我,我这是还你人情呢。”

“什么人情?”林松摸不到头脑。

“不是你让小棠告诉我青海出事了吗?”

“啊?小棠是这么说的吗?”

“合着不是吧?林松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我不管你怎么样,你要是还伤小棠的心,我他妈废了你,你信不信?”

“不会了,这次是误会。”

“误会?我都替小棠委屈,你自己掂量着办!”

挂下电话,林松的心一下豁然开朗。就连房间都好像明亮了许多。既然已经知道了小棠的位置,事不宜迟的当然要立刻打响这次攻坚战。林松的战备工作做的很完善,虽然没有具象的计划,但大概也有了个作战思路。甚至林松还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为此林松还买了几块压缩饼干放在背包里。心说这次小棠要不跟自己回家,自己就赖在汪馨他们家客厅。转念一想是不是还应该带床被子,万一真要吃住在客厅里,半夜没准还得冻着。不过林松想了想还是算了,冻着就冻着,林松就不信小棠真不心疼他。

接着林松又去超市专程挑选了糖果,花花绿绿的装了一大包。这些对于小棠杀伤力极大的武器,是林松这次战役必不可少的。然后林松又照着小棠留字条的纸拿了几张一样的,叠好放在口袋里。最后把牙膏杯子毛巾统统装进包里。本来林松还打算刮个胡子剪个头发的,对着镜子看了一下,觉得还是这种带点颓废的造型更容易博得小棠的可怜。一切收拾妥当后,林松雄赳赳气昂昂的出发了。一出门发现东风吹的特别猛,万事俱备,东风也来了,照这架势这次林松肯定能和一个豪华七小对儿,不过林松的要求没那么高,只要把林松和小棠再和成一对儿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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