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高慧儿和黄志强两个人又说了一些自己的看法,但都没有涉及到真正的内容,所以最后也没有得出什么结论。太阳马上落山了,为了大家的安全,高慧儿只能宣布解散,等有时间再一起讨论。
好不容易和严奕翔单独相处,庄芯梦的话匣子便打开了,“刚刚可憋死我了,话到嘴边不能说最难受了。你为什么不让我说呢?”
严奕翔回答道:“在事情没有得到确切答案之前还是不要说的好,不然会引起不必要的骚乱的。”
“哦,好吧,算你是对的,看来我修行还不够。”
“也并非如此,是你突然想到所以比较兴奋吧。不过你现在怎么看刘子乐的事情呢?”
“还能怎么看?就如你所想的一样,刘子乐的脑袋是在家里撞坏的。”说到这个庄芯梦就有些无奈,“说不定是早上要出门的时候,刘子乐发现时间快来不及了,所以慌慌张张要下楼,因此一不小心摔倒把脑袋给撞着了,但心急如焚的她那个时候或许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太大的问题,顶多就是头疼。她也顾不上这些,爬起来飞奔下楼就不等刘子欢问什么就赶着出门了。后来虽然头疼,但是不想麻烦我们,所以一直忍着没有说。这样一来,我们就能够解释为什么在那一整天里刘子乐的表情都是怪怪的,似乎很难受的样子。脑袋被撞成那样,不难受才奇怪呢。”
严奕翔点点头,和他想的一样,“如果刘子欢早点发现的话,刘子乐说不定就不会……”
“是啊是啊,不是说双胞胎是有心灵感应的吗?怎么妹妹已经那么难受了,哥哥还一点都不知情呢?看来刘子欢自责也是情有可原的,要是让他知道刘子乐的真正死因,他一定会更痛苦的吧!”庄芯梦想想,觉得还是不要告诉刘子欢真相好了。“不过子乐也真傻,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竟然还一个人憋着,那天她一定很孤独无助吧,要是我们有一个人去问问她怎么了,说不定她都会说出来的。”
“对,所以其实这件事情我们也有责任。”
走了一会儿后,差不多快到学校大门口了,庄芯梦停下来问道:“我们就这么回去吗?要不现在就去图书馆找张老师吧,反正时间还早。”
原本严奕翔并没有打算今天就去找张老师的,但他转念一想,既然庄芯梦都提来了,自从前些天离开这里去度假后就也一直没有和张老师见面,既然回来了,刘子乐又死了,还是去问问情况吧。因此便说:“那行,就现在去吧。”
庄芯梦和严奕翔到图书馆的时候,张老师还是一如既往地在看书,他戴着老花镜,直到两个人都走到他跟前了,他才反应过来,抬起头将老花镜从眼睛上摘下来,说:“这就回来了?还以为你要在海边多待一段时间呢。”
至于张老师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去度假,严奕翔并不觉得奇怪,一定是庄芯梦说的。“本来是那么打算的,不过学校里发生了一些事情,就算去再好的地方我也没有心思玩,所以就提前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张老师指着他对面的一条常凳子说道,“你们俩坐下吧。”
“谢谢张老师,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来了这里几次之后,庄芯梦对这儿已经很熟悉了,所以自然是没有半点陌生,严奕翔就更不必说了,两个人很自然地在长凳上坐下来了。
摘掉老花镜的张老师看两个人坐好后,又把眼镜给重新戴上了,“你们,是因为刘子乐的事情才来的吧?真没有想到,就算是出去了竟然还是发生那种意外。这是我这十几年来最震惊的一次了。”
庄芯梦和严奕翔两个人面面相觑,看来张老师还不知道刘子乐真正的死因,因此立即解释道:“其实不是这样的,子乐其实还是在这里死的,虽然没有当场死亡,但却是是因为在家里撞坏了脑袋,导致颅腔大出血,正好那个时候去海里捞皮球,所以大家才会以为她是淹死的,实际上……”
听着庄芯梦有些语无伦次的叙述,张老师抓抓稀疏的头发,说:“你说得有点乱,严奕翔,你再给我说一次吧。”
“嗯,好的。”严奕翔便把刘子欢和刘子乐在家里的事情以及后来在海边发生的事情全部都详细地说了一遍,确保张老师能够理解。“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所以我们一致认为刘子乐的死亡和之前的规则并不发生任何矛盾冲突。”
“嗯嗯,你们要这么告诉我的话我就放心了。”张老师说着拉开抽屉,罕见地从里面拿出一包红双喜,抽了一支出来咬在嘴上,又在抽屉里摸了好一会儿,才拿出一个打火机来。他戒烟已经十多年了,但还是会在抽屉里放一包,平时不抽,只有在对二年九班的诅咒想不通的时候才会抽上一支。
吧嗒吧嗒将烟抽了一半之后,张老师缓缓地将口中的烟雾吐出来,然后神奇地从桌子底下拿出烟灰缸,把剩下的半支烟捻灭在烟灰缸里,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这次开口说道:“其实你们俩来得正好,本来我还想着明天去找你们的。”
“嗯?您要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吗?”这还是张老师第一次要主动找自己,因此庄芯梦有些诧异。
“是啊,的确有些事情。”张老师说着又将已经翻得快要破了的档夹给拿了出来,“这些天我一直过去二十五年前所有二年九班的资料进行反复的查找和阅读,终于发现了一个线索,也不知道有用没有用。”
庄芯梦和严奕翔两个人相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叫道:“线索?”
“对,其实我们每年高二结束后,都会让即将升入高三的孩子们写一些对未来的展望,目的是让他们更努力地学习,考上好大学,也就几百字,写完了让他们交上来,然后告诉他们等大学以后或者工作以后同学聚会时,把当年的纸条拿出来给他们自己看,有多少人实现了即将迈入高三时是梦想。其实不用多解释,你们都写过。”张老师接着又叹了一口气,“作为一名老师,我是失职的,虽然说得很好听,每一名同学写的内容都会仔细看,实际上,很多同学我的都没有看,最多也很只是随便扫视一眼,他们究竟写了什么内容根本就不知道。”
对于张老师说的这些,庄芯梦和严奕翔并不觉得奇怪,其实老师都差不多,因为要是所有同学写的都看一眼,那么多届学生,老师也不可能有那么多空闲时间的。
“这些天我忽然很想认真地看看学生们都写了些什么,所以把这么多年来学生写的东西都翻出来看,就在昨天,发现了不可思议的内容。现在想想,要是那时候我好好看看,是不是后来这些年就可以避免一些死亡了呢?”
就在庄芯梦和严奕翔与张老师谈论这些的时候,二年九班值日的两个同学将教室门窗关好,一言不发地走向学校大门,他们俩住的方向正相反,所以到了学校大门口后,两个人忽然默契地拥抱在一起,因为性别不同,这在以前他们是从来不敢的。但是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谁都不知道会怎么样,所以每个同学都把每一次分别当成是永别。
“好了,再见吧,期待我们明天还能看见彼此。”
“谁知道呢?回去小心点吧,安全到家后我们就相互打个电话报平安吧。”
“嗯,好的,拜拜。”
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无论走到哪里都无法逃离,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就算害怕,就算恐惧,努力地向上苍祈求,希望得到饶恕,依旧改变不了上天的决定。
胆小的学生已经不敢去学校了,他们成天蜷缩在被窝里,不敢踏出房门一步,好像死神就在门外等着他们一般,随时都会破门而入,将他们那美好却又脆弱而短暂的生命毫不留情地夺走。
有些同学已经麻木了,他们机械地吃饭,睡觉,上厕所,去学校。强烈的宿命感让他们觉得既然上天已经选择了他们,那无论怎么逃跑都没有用,即使不在学校,但是在家里,或者在去某地的路上依然会发生意外。与其躲在家里什么都不做,还不如趁还活着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就算真的一不小心死去,那也要尽量少留下遗憾。
学校对二年九班已经放任不管了,不是他们不想管,而是失事态早就不在他们的掌握之中了,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起到任何作用的,既然如此,那就顺其自然,任其发展吧,“无为”是现在最好的作为了。
晚上吃过饭后,庄芯梦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打开窗户,窗户下面就是院子,笼子里的鹦鹉或许是听到开窗户的声音,因此立即扑腾着翅膀,大喊起来“好可怜呀”“小然好可怜”,“可怜可怜,好可怜”,它总是在重复这几句话,偶尔还间杂着几句哭声,但哭声并不好听,应该是学得还不像吧。这些全都是姥爷常说的,一个人的时候,他也会伤心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