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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劝说·质问(上)

蔡明摔下楼梯之后,等救护车来时已经奄奄一息了,最后因为抢救无效而死亡。

作为见证人的庄芯梦,当她得知这一消息时,整个人都快要晕过去了,她没有想过事情会变得这么严重,虽然蔡明是自己失足摔下楼梯的,和她没有什么关系,也没有人责怪她,可是她自己一方面是吓坏了,另一方面则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如果不是因为她的逼问的话,或许蔡明就不会那么惊慌失措,也不会想要匆忙逃走了,都是她的错,全都是她造成的。

可是,庄芯梦不敢说,她不敢告诉任何人,不是因为害怕担负责任,而是担心大家会远离她,也就更不可能把二年九班指定奇怪规定的真正原因告诉她了。蔡明已经死了,她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所以庄芯梦暗自发誓,一定要把隐藏在黑暗后面的内幕给揪出来。

晚上的时候,无论怎么让自己静下心来,庄芯梦却仍然无法像往常那样把注意力集中起来,她满脑子里都是蔡明在摔下楼梯后被雨伞戳中喉咙时用绝望无助而又期待着她伸出援手的眼神,还有他身下那不停蔓延出来的鲜血,被抬走的时候,他的衣服几乎变成大红色的了,地上也是一大块血渍。

庄芯梦觉得她再待在这样封闭的小空间里一定会憋坏的,于是合上书本,随便套了件薄外套,然后匆匆走出家门。

林霞从外面回来,碰到外出的庄芯梦,她立即喊道:“小梦,都这么晚了你还去哪里?

“我出去走走,一会儿就回来了。”庄芯梦说着,不等林霞回话就走了出去,后面林霞还在说什么她根本就没有听清楚。

夜晚的风不像白天那么燥热,十分清爽,把庄芯梦烦躁的情绪都给吹跑了,这么走着走着,整个人都平静了许多。走到一个路口的时候,她停下来了,如果右拐的话,就是通往学校的路了,而掉转身往回走,她就能回家了。庄芯梦有点犹豫,到底是继续走呢,还是这就回家去呢?

“真巧,我们又碰上了。”

庄芯梦扭过头一样,竟然是严奕翔,除了在教室,这是他们今天第二次不期而遇了,她不禁想到,果然是很巧,这么晚了竟然还能在这里碰上。只不过她没有了白天的精力,只是有气无力地打了声招呼,说:“确实很巧,我只是出来散步,没想到也能在这儿碰到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严奕翔转过身往回走去,“我每天晚上都会出来走走,这是小镇,不像那些大城市,没有白天和黑夜的区分。在这里,多多少少还保留着一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古老习惯,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至少到了天黑以后就没有太多人在外面了。我喜欢这样的宁静,走在没有人的街道上,感受着微风的吹拂,让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属于我一个人的,这种感觉真得很美妙。”

庄芯梦听了,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和严奕翔并排走着,忽然又想起白天的事情,因此问道:“蔡明的事情,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呢?只不过是一场让人觉得惋惜的意外罢了。”

“虽说如此,可是……”

“还有什么好可是的,事已至此,你还想改变什么?”严奕翔质问道。

庄芯梦忽然就哑口无言了,是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蔡明也不幸离开了这个世界,她还能改变什么呢?但是,难道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吗?不对,她并不想要这样,她只是希望解开谜团而已,有关二年九班的种种,还有二十五年前的神秘事件,她还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呢?甚至已经让蔡明不幸死亡,那更不能让他白死了,一定得弄清楚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下定决心后,庄芯梦忽然就豁然开朗了,之前那些阴霾一扫而空,她望着严奕翔,好一会儿才说:“二十五年前的事情,你就真得不打算告诉我吗?如果再这样继续问下去的话,我相信也没有多少人会说的,全是徒劳无功。所以还不如你直接点,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这样不就好了吗?”

“这样真的好吗?”严奕翔停了下来,转过身来望着庄芯梦。“由我这个不存在的人来告诉你事实真相,你真觉得可以吗?”

庄芯梦被严奕翔有些怪异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舒服,似乎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让她觉得自己要是再说的话就是无理取闹了,甚至有那么一刹那她就要说“这样的确不太好”了。幸亏一阵风吹过来,身体感觉到一阵凉意,她的脑袋才清醒过来,“有什么不可以的呢?就算在别人眼中,你的确是不存在的人,可是在我看来,你却是真实存在的,所以请告诉我吧,可以吗?”

本来已经打定主意什么都不说的严奕翔撇过头去,他没有办法和拥有那么炙热眼神的庄芯梦对视,他怕自己忘记了现在的身份,虽然不是在学校,但是对全体二年九班的人来说,他是不存在的东西,庄芯梦也是二年九班的,现在和她说话已经是违背规定的事情了,要是再把那些事情说出来,结果会怎么样呢?

其实严奕翔最担心的是,那个诅咒今年究竟会不会来,这个办法又会不会奏效呢?

等了好一会儿后,庄芯梦看严奕翔不说话,以为他要被自己说服了,因此有些高兴,“所以告诉我吧,你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也可以帮忙一起想解决的办法啊。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不是吗?朋友之间就不应该相互隐瞒啊。”

“朋,友。”严奕翔喃喃自语道,眼前这个人,真的是自己的朋友吗?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只不过接触了这么短的时间,就成为朋友了吗?自己在一年九班整整一年,到头来却不过只是一个不存在的人,从来没有人把他放在眼里过,包括老师。所以当有人说出朋友这个词时,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怀疑什么,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你相信吗?”庄芯梦看出了严奕翔的顾虑,有些生气地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有必要总是来找你吗?我只是一个外来的人而已,我没有必要非得这么做,毕竟一年后我就走了。但我是真心把你当成朋友,所以才来关心你的,这样你也不相信吗?”

庄芯梦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要是严奕翔还是无动于衷的话,那他就真的是太不近人情了,所以他露出了歉意的表情,虽然灯光比较昏暗,庄芯梦不一定能看见。“对不起,是我的问题,希望你别介意。”

“我一点儿也不介意,把真相告诉我,然后如果还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一起解决啊。”庄芯梦耸耸肩,表现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诚如是,严奕翔怎么对她她一点也不介意,她只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可是要严奕翔在什么都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把这些告诉庄芯梦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他现在脑子一片混乱,根本就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因此说:“我们改天见面的事情再说吧,现在这个时候,实在是有点不合适。”

虽然有些失望,但庄芯梦还是决定按照严奕翔说的来做,毕竟能让他松口已经很不容易了,如果自己再咄咄逼人的话,她怕严奕翔反悔,这样自己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那好吧,等你觉得适合的话就赶紧告诉我,不过可别太久,我的耐性不太好,想要知道的事情就一定要知道,不然做什么都不踏实。”

“嗯,我知道了。”

蔡明死了之后,庄芯梦来到教室后明显感觉到二年九班变得不太一样了,不但比以前更加安静了,就连平常相对而言比较活跃的几个同学也垂着脑袋,桌子上摊开一本书,也不知道是在看书,还是在想事情。

庄芯梦惯性地看了看严奕翔的座位,座位是空着的,离上课还有十分钟,班上的同学几乎都来齐了,这个故事会严奕翔还不来,她觉得有点奇怪。之后她又转头看向蔡明的位置,但让她意想不到的是,蔡明的课桌椅子已经不见了,原本的位置已经被后面的人给取代了,每个人都把位置往上挪了一个,就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庄芯梦想不通,怎么能够这样呢?才过了一个晚上而已,为什么就把蔡明的课桌给搬走了?

再看看其他同学的表情,全都是一副漠然的表情,还有那事不关己的样子,要么就在看书要么就在奋笔疾书,脸上全然没有朝夕相处的同学去世的悲伤,似乎蔡明和他们从未有过任何交集。庄芯梦双手握得紧紧的,虽然课本已经拿出来了,但是她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压抑的气氛让她觉得喘不过气来,好像快要窒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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