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是那青杠木,妹妹是那百角藤,藤缠木,木缠藤,缠缠绕绕,白头偕老……”
一个女子袅袅的歌声自那田间地头上传来,歌喉婉转,歌词豪放,听得杜家姐妹满脸娇羞。
那女子歌声方歇,一阵男子粗狂的笑声传来,然后一把雄浑的歌声响起。
“妹妹你休要急啊,日头还未落尽,待得哥哥归来后,再与你翻云覆雨……”
杜家姐妹更是羞得满面通红,心道:“这里住的都是些什么人啊,竟然……竟然唱这等不堪入目的歌。”虽如是想,但心却犹如鹿撞,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杜瑞雪悄悄的回过头去看无殇,见他正眉眼含笑的望着自己,不由嗔怪地白了他一眼。
慕容初拿起号角,嘟嘟嘟的吹将起来。那歌声舒尔停下,田地间之人纷纷仰头望来。
只见山上大门訇然中开,数百人列队而出,浩浩荡荡的向山下疾奔而来。
西门宇一夹马腹,当先疾驰而下,其余人慌忙跟上。
那几百人在山脚排开,纷纷跪在地上,口中高声呼:“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西门宇勒马立定,一挥袖袍,朗声道:“免礼!”
众人齐呼:“谢殿下!”纷纷起身,一名身材魁梧,身穿盔甲的大汉迎上前来,看样子应该是这些人的首领,他向西门宇躬身道:“末将宇文峰拜见殿下,殿下车马劳顿,末将已在山上准备好了盛宴,殿下请下马上轿。”
西门宇飞身下马,在宇文峰的带领下走到一顶轿子前,宇文峰为他打起帘子,恭敬道:“殿下请!”
西门宇含笑着点点头,钻进了轿子里去。无殇等人也坐上预备好的软轿,向山上而去。
无殇与杜家姐妹同坐一顶轿子,杜玲儿奇道:“以前只听说乌落山脉盗贼盘踞,倒想不到有这么个好地方。”
无殇与杜瑞雪彼此相视,两人心中皆已想通这个问题,故而会心的微微一笑。
杜玲儿见他两人只是发笑,忍不住道:“你们笑什么?”
杜瑞雪收敛起笑容,蹙眉轻叹道:“看来情况要比我先时想象的复杂得多。”
无殇点头嗯了一声,抬手卷起帘布,向外边望了望,轻声道:“这里罕有人至,确实是个秘密练兵的好地方。”放下帘布,望着杜家姐妹道:“世人只知乌落山脉盗贼盘踞,又怎会能想到所谓的盗贼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实际上则是别人屯兵之所,以待时机。”
杜玲儿沉思道:“你的意思是说……”忽然明白过来,瞪大眼睛,向杜瑞雪与无殇投去询问的目光。
无殇微笑着点了点头。
杜瑞雪叹气道:“平静了数十年的九方国,只怕要再起战端了。”
无殇苦笑道:“一将功成万骨枯,何况这还是帝位之争。”
杜瑞雪担忧的望着他,道:“城主大人会不会让你领兵上阵?”
无殇摇头道:“应该不会。”
杜瑞雪道:“何以见得?”
无殇笑道:“他筹备了整整十年之久,定然是兵多将广,若他需要我这样一个不通兵法、没有任何经验的毛头小子领兵,那对于此次帝位之争,他将一点机会都没有。”
杜瑞雪听他如此一说,心下倒是放松了些许。
过不多久,轿子停了下来。三人知道是到了,便起身掀开轿帘,下了轿来。定眼一看眼前建筑,更与在山丘之上望见的别有不同。
雕栏玉砌,楼台庭院,丫鬟仆人,奇花异草,应有尽有,豪华之气,与西宁城的城主府不相上下,甚至隐隐还要更胜一筹。
无殇与杜瑞雪对望一眼,心中皆有猜测,西门宇此次若是夺取帝位不成,恐怕就会退守此山,自立为帝。
众人进了大门,走过几条抄手游廊,来至一处大厅,厅内两边已安排了席位,摆好了酒席,一众婢女侍立在旁。
西门宇登高而坐,下方众人按身份高低坐下。无殇是西门宇的义子,他与杜家姐妹被安排坐在西门宇右手边前三席。西门凌傲则坐在左边第一席。
众人先向西门宇敬酒,西门宇大笑着与众人喝了三杯。
忽然一人离座而起,走到场中,众人侧目望去,却是慕容初。他转身向西门宇躬身道:“殿下,此间无歌舞,无以为乐,未免殿下与诸位喝酒太过枯燥,请殿下恩准卑职,舞刀助兴。”说着眼神向西门凌傲瞟去。
西门宇知他心意,微微一笑道:“本王准了,不过慕容将军一人舞刀未免显得单调了些,”望向西门凌傲,“傲儿,你陪慕容将军舞上一段吧。”
西门凌傲应声而起,躬身道:“是,义父!”
无殇微微皱眉,西门凌傲是西门宇的义子,按理说慕容初等人应该极力的巴结他才对,怎么会在这种场合公然变向的挑战他呢?而且西门宇也似乎不以为杵。
杜瑞雪轻声在他耳边道:“城主大人是想让他借此立威呢。”
无殇幡然醒悟,西门凌傲虽然武功高强,但众将士也只是听说,从未亲眼见过。现见他如此年轻,未免有些轻视之意。西门凌傲虽是义子,但西门宇却将他视为己出,将来他继承大业,这些将领都要统归他麾下,现在若不借机立威,只怕将来无人肯服他。
西门凌傲缓缓走至场中,早有婢女奉上了宝剑,他从婢女手中接过宝剑,向慕容初拱手笑道:“慕容将军请!”
慕容初哈哈笑道:“请!”拔出腰间之刀,腾移挪步,舞动手中之刀,只听呼呼声响,刀光布满全身,真真是个滴水不漏。
西门凌傲大赞一声:“好刀法!”手中剑一挥,剑鞘陡然冲天而起,向屋梁射去,笃地一声,剑鞘大半截插入屋梁之中。
在场众人无不震惊,如此内功,已然不可小觑。
“好!”有人带头喝彩,随即众人无不拍手而赞。
西门宇微微一笑,心中暗自赞许。
西门凌傲不为众人的喝彩声所动,神情肃穆,长身玉立,右手高举长剑,做举火烧天之势。左手成掌,掌心向上置于小腹。微风拂来,他那如瀑般的青丝与洁白的衣衫轻轻浮动,更添了他超凡脱俗、仙风道骨的气质。
众人心中无不赞叹,就连杜瑞雪也低声向无殇说道:“你这大哥可真是玉树临风啊。”
无殇微微一笑。这时西门凌傲动了,只见他时而脚步飘浮,时而旋身腾跃,剑随身动,呼啸有声。时而若春风拂柳,时而如老树盘根。清雅飘逸,犹如曼妙的舞蹈,令人心旷神怡。
但眼界高明之人皆能看出,他此时所演练的是一套精妙无比的剑法,看似柔弱无力,没多大杀伤力,但其实是绵柔中带着重重杀机。
忽听慕容初笑道:“好剑法!”手中刀却在这时闪电般向西门凌傲横砍而去。
西门凌傲微微笑着,身子微微向后一缩,轻而易举地躲开了慕容初的刀。同时手中长剑猛然由下而上,刺向慕容初腋下。
慕容初嘿嘿笑了一声,旋身避开,手中刀快若闪电,分别向西门凌傲上中下砍了三刀。
众人相视一眼,皆知两人真正的较量从现在才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