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之中烛火跳动,烛光映衬下,帘幕在墙上投下大片的黑影,老者就隐没在黑影之中。
“侄儿,天色也不早了,你奔波许久,定然也是累了。来,我带你去客房,你先好好休息几日,而后我再为你安排出路。”老者语气温和地道。
禹序铭连忙起身,恭敬一揖:“多谢姑父!”
“一家人有甚么谢不谢的!来,我带你去好生歇息一番。”老者起身,摆了摆手,从黑影中走出。走出黑影的一瞬间,老者眼睛眯了眯,似乎不很适应烛火的光亮,而后老者便向外走去。
禹序铭跟了上去,心中思绪万千。
天色确实已是全黑了,但仆役丫鬟等等较之白日却丝毫未少,一路上的丫鬟仆役都分列道路两旁。两人路过时,丫鬟仆役都是一样地鞠躬,一样地问安,嘴角挂着一样的笑。
这宅院也是极大,两人从前厅往后走去,走了足足数盏茶时间才走到后面的客房。
一路上灯火黯淡,天上月亮星辰的光亮也是微暗,似都蒙着一层砂纸一样。
客房所在的院落中有一处池塘,昏暗的光线下,池塘的水显得幽深黑暗,池塘中的荷花荷叶也都现出一种狰狞形状,叫人看得不寒而栗起来。
吱呀一声,老者推开了一间紧邻池塘的房间,房间里点着一盏烛火,火焰摇曳着投下橙黄的黯淡的光,房中仍很是昏暗。
“侄儿,你就先在这里住上几晚,等我让人收拾出一间空屋子来,你再搬过去好了。这地方倒也还不错,邻着荷花池,开窗便是一池荷花入眼,最适合你这种年轻人了。”老者捋着胡须笑道。
禹序铭面带感激地道:“多谢姑父,一池荷花作伴,确实是个好地方!”
正说着,微风浮动,送来一缕荷花的幽香。
老者笑道:“那侄儿你便早些休息好了!我也该去休息了,年岁渐长,寿元渐少啊!”
禹序铭拱手施礼,目送老者离去。
微风煦煦,暗香浮动。
待得老者离开,禹序铭当即关上了门窗。
室中烛火跳动着,昏黄的光线忽明忽暗,似乎在嘲笑着什么。
禹序铭在门窗上各贴了数张辟邪驱鬼的符篆,又同样在四周墙壁地面和房顶上贴上符篆。
嗤,烛火突地熄灭。
明亮的光线亮起,一盏珠灯代替了那烛台,散发着明亮柔和的光线。
暗香浮动,不知怎的,给禹序铭一种心烦意乱的感觉。他抬手便是数张符篆飞出,隔绝了外界气味,也将内外分隔开来。
做完这些,从进入宅院以来就有的若有若无的窥视目光和腐朽气息才终于消失了,禹序铭长出了一口气,盘膝坐下,思忖着今日发生的一切。
“莫名奇妙就进入鬼怪场景,也不知道究竟是有人害我还是怎么样。还有这个任务,活过七天?似乎,很难啊。这应该是外界发生过的事情,然后被道宗的人做成了场景的吧,我应该就是承担了现实中那人的身份。”
“余清的姑父修为也比我想得要高,练气巅峰修为,就算是因为寿元将尽,那也比寻常的练气七层厉害,若是元凶是他,正面战斗我最多只有两成把握,这还得算上他没有底牌,我自己的底牌没有暴露。”
“这座宅院给我的感觉,不知道怎的,很不好……暗处似乎总有什么东西窥视着我,不是余清的姑父,也不是丫鬟仆役,好像是这片土地都在窥视我一样,后背发麻……还有那种若有若无的腐朽的气息,唔,如果是他寿元将尽的话,倒还解释得通,但似乎又不那么简单……”
“……”
思绪闪动间,禹序铭却渐渐感到了一丝困意,而后困意越来越浓,越来越重,他渐渐阖上了眼睛。
……
滴答,滴答,滴水声将禹序铭叫醒,四周是一片黑暗。
空气中散发着浓重的腐朽气息,还能听见嘶嘶的低语:“吃掉,吃掉,吃掉……”
禹序铭心中一阵发寒,后面的黑暗却渐渐地消失,化作了虚无,他也只能运起灵力,向前跑去。
“咯咯,咯咯!”这样的笑声响了起来,似乎在为禹序铭的到来而喜悦。
低语声,笑声,两者混合在一起却诡异地安静了下来,变成了一种让人心烦意乱的缄默,好似能吞没一切。
禹序铭神色冷冽,未曾动用炽烈的玄光术驱散黑暗,也不曾挥出海若剑的磅礴剑光,只是一步一步地向前跑去。
“是什么东西?幕后元凶么?”
前方隐隐出现了一点亮光,禹序铭敛住海若锋芒,加速向前跑去。
……
黑暗。
一道道目光洞穿黑暗,投在禹序铭的身上,禹序铭却是一无所见。
灵觉发散,四周却是空无一物,但道道目光中的恶意却是清晰无比。
禹序铭神色依旧冷冽,依旧没有动用玄光术和海若剑的打算,只是冷冷地呵斥一声:“出来!”
咯咯,咯咯,诡异的笑声大作,无数人,无数声音,但笑声却惊人的一致。
“出来!”
禹序铭的声音压过了他们,笑声弱了下去,转瞬间就消失了,那道道目光也消失了,只留下无尽的黑暗。
……
禹序铭睁开了眼睛,太阳起来了。
他起身,活动了一下微微有些僵硬的筋骨,浑身上下传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禹序铭环顾四周,瞳孔微微收缩。
昨晚贴上的符篆都已消失无踪,只在原处留下一些残灰。
“呵。”禹序铭眼中闪过冷光,昨晚莫名的睡意和诡异的梦境在他脑海中过了一遍。
他轻轻拭去屋子四处的灰烬,向外面走去。
太阳投下的光暖暖的,驱散了昨夜的阴霾。
“姑父,我今天想去附近的镇上走走,也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
“哦?好啊,这自是极好的,我们这里虽然民风淳朴,但你日后要在这里生活,还是先得自己去看看。来,吃过早饭再去!”
禹序铭感到一丝意外,他原本以为老者会找出许多借口,不让他去镇上呢。
“不管元凶是什么,就不怕我在镇上问出什么蛛丝马迹么?”他心下有些疑惑,但并没有取消行程的打算。他更打算今晚便在镇上留宿,看看那梦境和睡意是不是还会找上来。
用过早饭后,禹序铭一人向着镇上走去。
在他身后,老者和两个护卫放下了挥动的手,面上都挂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