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柔软的床褥上睡醒,就像被绑架只是她做的一个梦似的。但床前挂着绳索的木椅,陌生的女子闺房,门口摆放着的冷饭冷菜,在在提醒着她这不是做梦。
老天是嫌她的日子过得太悠闲了吧,先是霍曲魂,又来个谷蝶儿,那些身份高贵的大人物,跟她有关系吗?干嘛扰她清闲?就算他们想找乐子,凭什么拿她开刀呀?谷蝶儿自己与未婚夫的事,又抓了她来做什么?
她一不杀人,二不放火,三不欺凌弱小,四不强赊硬抢,五不偷蒙拐骗,六不掳掠……是说远了些!但她确定做过唯一的坏事就是未婚先生子,而所有人都知道旭阳是颜康的遗腹子,所以她只是个可怜的寡妇!
要不然,看谷蝶儿愿不愿意,把她跟旭阳送魇国去?这样,生活就能恢复平静了!
懒懒地坐起身,她套上外衫,抱着锦被走向房门,从门缝里透出的些微阳光,说明今天是一个难得的阳光普照的晴天。她拉动房门,才发现外面上锁了。透着门缝,想看外面有人么,却没看到一个人影。
那个小辰呢?怎么没有来看着她?今天只有冷饭冷菜吗?谷蝶儿主仆人都哪去了?对人质也太不负责了吧?
她纳闷的缩回床上,肚子扁扁的,但瞄了一眼那些冷菜冷饭,哪里有胃口呀?看来她还是不饿,那就睡个回笼觉吧!
喀嚓喀嚓。
门锁上的转动声,让刚躺好的她警觉,赶紧起身抱着锦被躲到床后面。呀,她怎么抱着被子,一使劲把被子扔回床上。
竖直耳朵注意着门外的动静,门锁开了!可却没有人推门而入!
“二小姐!”
是锺隐的声音?
“二小姐,您起床了吗?”
真的是锺隐!
难道她刚出狼窝又要入虎口吗?这霍曲魂,真是阴魂不散!(她好像忘了昨天晚上是谁给她松绑的)她从床后面走出来,慢悠悠地去开门。
“霍曲魂呢?”他说今天会来接她的。
“少主在羸冥堡谈事。您现在要随我离开吗?”锺隐恭谨地站在门外,低着头回话,不敢看窝在被子里的小姐。
“我不认识你,你去叫霍曲魂来接我。”她索性把被子一扔,在桌前坐下。先把他支开,她就可以回家了吧!
“奴才叫锺隐!少主说,您说了这话,奴才就不能离开您半步。”锺隐仍站在门外。
“啊?!”奸诈的狐狸!她在心里咒骂着。“你起开一点,挡住阳光了啦!”她语气很冲的看着锺隐。
“少主说,他午膳前会过来接您!”锺隐向前跨了一步,站在不遮光的另一面。
“哼!谁稀罕他来接?你先送我回家!”不管了,纸包不住火的,他早晚会知道旭阳的存在。只要她死不承认旭阳跟他有关系,他也没办法!而且她都失踪一天一晚了,必须回去看看旭阳和瞿家人。他们一定急死了……
“王,蝶玉给您请安!”谷蝶儿放低身段,对着首座的男子颔首请安。
“平身,坐吧!”见蝶玉已坐在右侧,羸王开口道:“今日本王叫你来,是为了你与霍曲魂的婚约问题。”
“蝶玉不懂两国联姻的礼仪,一切全由王与霍公子做主!”得到羸王表哥的宣召,谷蝶儿就有预感了。自霍曲魂踏进羸国,她就知道,五年的婚约怕是撑不住了。她多想,他此次就是来要她的。她不能允许等了五年的婚礼化为泡影,她是羸国人眼中最好运最高贵的女人,是惑国未来的王后,她还要诞下未来的惑王。可是五年来,她除了看过他的画像,连他人都没有见过。听到他来羸国,她派人对他盯梢,她发现了一个可疑的女人,她把那个女人藏起来。她不懂,自她十三岁随额娘出府拜佛上香开始,她家的门槛不知被多少的贵族公子才俊踏过,她还没来得及挑选,就被羸王舅舅许配给了惑国少主。她无怨无悔地等了五年,她坚信她能等来下半生的幸福,可是她能等来什么?她也不知道。到底因为什么呢?她哪里不好?不值得他娶吗?
“蝶玉,对这桩婚事你自己的想法是?”羸王看着这个从小就逆来顺受的表妹,她总是听长辈的安排,连终生大事也交给父王指配。现在,这霍曲魂要退她的婚,若她想不开如何是好?他先问问她的想法。
“蝶玉可以有自己的想法吗?”谷蝶儿皱着柳眉,从小她的生活都是听阿玛额娘安排,就算她有想法,也会因为觉得是错的,而不敢说出来。
“当然可以!”
“王,五年前的订婚,蝶玉并不觉得委屈!蝶玉今年十九了,额娘说再等下去就成老姑娘了。”谷蝶儿说着,害羞地把头伏得更低。
“蝶玉,你的意思是想让霍曲魂马上准备婚礼?”
“蝶玉听王的意思!”脸色泛着潮红,谷蝶儿微抬起头,看了一眼羸王,又低下头去。
“唉!怕是实现不了你的愿望了!”
“王的意思是?”
“一个人的订婚宴,拖了五年不来要人,这次来了也未去见你。霍曲魂对你的想法如何,以你的聪明,不难看出吧!”羸王摇摇头,对别的女人他怎么都行,这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他狠不下心直说。霍曲魂也是,都要退婚了,也不愿出来见蝶玉一面,亲自说才更有说服力。
“王,蝶玉已与霍公子订婚了,这一生便是霍家的人了!”谷蝶儿抬起头看着羸王,泛红的脸颊上有了郁色。
“霍家的人!是呀,为兄也只能这样了!”
“王,您?”会怎么做?想这么问的,却因从小的教养,而对王的安排不做置喙。
“蝶玉,等着嫁人吧!但若是霍曲魂坚持不娶你,我会另有安排!”羸王坐起斜躺的身子,看着蝶玉。
“王,蝶玉……”谷蝶儿知道,王的这句肯定句就是结论了。她心里很害怕,不知道会面对怎样的婚礼?怎样的相公?怎样的后半生?可是嘴里却说不出任何话来表达自己的想法。
“退下吧!”
踏出这间别致的闺房,她看着院前的小池塘和一池黄色莲花,种的真好!沿着拱起的小桥,再经过一条石子路,就来到门前了。她走出这间囚了我一天一晚的房舍,看着门外匾额上的秀气小篆‘蝶玉轩’,看来这是谷蝶儿的一处别院。有钱人家总是置办很多别院,空着也显得阔气!
锺隐在前面带着路,在窄小的巷子里转了几圈后,才来到繁华的街市前。锺隐侧开挡在前面的身子,她才看到停在面前的马车。
“啊!”马车里探出半身的男人一把扶住她的腰,把她扶上马车。
“少主!”
“你来驾车,走吧!”
“是!”锺隐拉住缰绳,驾驶马车穿过人来人往的街市。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饭?怎么刚好来接我呀?”推不开他的铁臂,她只好倚在他肩上。接住他递到嘴边的肉包,才问道。
“我与羸王谈完事了!”很嫌弃的看着她的吃相,但又忍不住替她擦去嘴角沾上的油腻。
“你们谈什么事呀?”心里好像知道,但又想不起来是什么。
“没人跟你抢!”他把另一纸包里的芋包拿给她。
“少主,二小姐,到了!”锺隐停下马车。
“我要回家你把我带这来干嘛?给我换个牢笼吗?”看着眼前的‘惑使居’,她觉得头疼。
“嗯!”在离开羸国前,她只能在他看得见的地方,他是这么想的。
“霍曲魂!你够了没?五年前离开惑国时,霍红颜就已经死了!我是颜小晚,你别再缠着我了!”她要回家,她要带着她的旭阳躲起来!
“闭嘴!”他打横抱起她,向着他的房间走去。
“你!”她在他怀里乱踢着腿,吃跑了也有力气啦!又一次来到这个金色俗气的房间,她连打量地形都不用了。“旭阳?”走进内室后,抬眼看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小小身躯,她的心都绞在一起了。“你把他怎么了?霍曲魂,你这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