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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羸国,她在这儿生活五年了,始终不能习惯这儿潮湿的空气。可即使不习惯,她也不想为了身体的舒适,而放弃简单平凡的生活,去承受精神上的压抑和折磨。

旭阳在这儿出生,在这儿成长。这里有疼爱他的家人,他的小伙伴。她不知道就这样带他离开,他会变成怎样?

自己幼时的记忆是怎样的呢?六岁以前的生活,她的记忆很模糊。能够想到的,是在一片普通的巷子里,一个宽敞的大院子,两排杨柳树下,她围着娘亲的身子转着圈圈,娘亲的容颜像被雾蒙了一层轻纱,很飘渺很漂亮,她总是以为娘亲一定是仙子转世。但是爹,她的记忆里连爹的脸孔都想不起来。

那时的她很快乐很幸福,偶尔娘亲会抱着她出去炫耀,听到所有邻居亲友夸赞她,娘亲就会很开心。

而她的幸福生活,却在一天之内,天翻地覆!

她一直对自己的记忆不敢恭维,很多事她都记不清了!但在那一天,她六岁生日的前一天,她还跟娘亲嚷着要新衣裳。可她却再也没睡醒,迷糊间她感觉被放在了凉的地面上,她听到娘亲用轻柔的语调说着话,就像每晚睡前她常听到的呵唱一样。

还能记得那段时光,她想,是因为无忧无虑的童年从那一天结束了!

她看着怀里熟睡的小家伙,这样让他如生人般对待自己的生父,将来他会恨她这个自私的娘亲吧?真的要带他回惑国吗?虽然旭阳面对这些陌生人,已经不再如刚睁开眼时那么害怕。窝在她怀里很乖地吃饭睡觉,但一双小眼睛总是很胆怯地打量着陌生的坏境。她不知道怎么跟旭阳说,旭阳还以为很快就能回到瞿家了。可是到了荧惑堡要怎么办呢?

她这次又要糊里糊涂地被带回惑国?十五年前昏迷的女孩太单纯,不知道荧惑堡的门槛多高,人心多恐怖!现在,她二十一了,是一个孩子的母亲。要保护自己保护旭阳,回到荧惑堡,她能做到吗?

她的一生一定要被这个男人掌握吗?

无奈地叹口气,在他面前,她怎么一点都不果断呢?

“你还是不肯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她抱着旭阳离开他的怀抱,坐直身子看着他。

“这没什么么好说的!”突然空了的怀抱让他微皱起眉,对她问题的回答很是敷衍。

“什么叫没什么好说的,你是来退婚的耶!我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都订婚五年了,好好的为什么退婚?”听到他这么轻描淡写的像在说别人的事,她显然很不买账。

“不想娶就退了!”他拉开车窗看了外面一眼,天色微亮,算上今天已经连续赶了九天的路,总算要离开羸国了。

“你……”他一定要这么打发她么?

“少主,前面就是雷固镇的城门了,这就出羸国啦!”驾驶座上的锺啸以欢快的语调大声说着。

“嗯!”霍曲魂关上马车门,不再出声。

马车在这时也停在城门前。即将日出的时分,紧闭的城门被加派的大头兵严实的堵住。

“请出示出城的公文!”离城门还有段距离,几名大头兵走过来拦住马车。

“这位兵大哥,今儿个是怎么回事呀?这么多兵?抓逃犯吗?”锺啸蹦下驾驶座,笑着走上前来。

“哪有你说话的份,快拿出公文!”

“是是是!小的就是话多,我家主子都说了很多次了。您等等,我这就去跟主子去拿公文!”

“磨磨蹭蹭地!真啰嗦!快点!”大头兵有些不耐烦地挥舞着手里的大刀,嘴里小声地嘟囔着:“看了公文还要搜车呢!”

锺啸转身几步来到马车前,嘴上回报着公文的事,以内力传音向少主说明外面的情况。

“搜车?”霍曲魂疑惑地问着车外的锺啸。

“是这么说的没错。”习武之人耳朵本就比一般人灵敏。

“去跟锺隐打声招呼,这车里就我一个人在休息!”他沉稳的命令。先不论这些大兵敢不敢搜他的车,他这车里都不该出现两名多余的羸国人。

“是!”

“怎么啦?”看他的表情有些不对劲,马车也没像过其他城关一样很快地通过,她有些担忧地抱紧旭阳。

“你乖乖躺在这里面,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许出声!”他掀起锦被,拉开横榻上的木板,露出了足以容下一个成人尺寸的空格。

“嗯!”她依言抱着旭阳躺进去。见怀里的儿子有醒来的趋势,她赶紧将旭阳按进怀里:“旭阳乖,陪娘再睡一会儿。”

“没事的!”见她面带忧色,他轻抚她的脸颊,专注坚定的眼神安抚着她。

“嗯!”小声应着,有他在,她知道不会有事的!

听到外面聚集的脚步声,他恢复横塌原本的样子,横躺在上面假寐。

“不知惑国少主已到了我们雷固镇,有失远迎,望霍少主莫见怪!”一名文官打扮的中年汉子停立在马车几步远处,对着马车拱手弯身。他的身后恭敬地站着穿戴整齐的将士,不再是刚才那批大头兵,他们随着中年汉子一起做着拱手弯身的姿势。

远处些的大头兵们也都不再吵嚷,看着这群整日调遣属下却不常露面的长官们,是在唱的哪一出?一个月前,惑国与魇国使者通过城门时,他们也没像如此严阵以待呀!

马车内除了轻微的鼾声,没有任何回应。

车前的将士们不耐烦地抬起头看着马车,却不敢在那位站在最前头的汉子面前造次。

“这位侍卫小弟,你们少主这是?”文官打扮的汉子在站了许久后,仍得不到任何回应,难免脸色略显尴尬,只得将目光调回驾驶座上的两位侍卫。

“大人,我们少主还在休息。”锺啸下车走到文官面前,恭维地小声说着。

“这……下官本不该为难霍少主的马车。”文官面有难色地看看锺啸,又看看身侧的军师。

“即使如此,大人也不能不奉命行事呀。若是人混在了霍少主的车中出国,咱们对上头无法交代呀!”文官身侧一名道士打扮的中年男子撸着胡子,上前对文官说道。

“下官确不敢扰了霍少主休息,亦不敢怠忽职守。”文官满脸的游移不定,很是为难的口气,却只敢小声地说着。

“大人莫急!咱们可等霍少主醒来,为霍少主饯行一番,顺便为霍少主换上更饱足健壮的马匹与更舒适的马车。”军师随即应和。

锺啸一脸笑意地看着,心里讥讽着“这两人一搭一唱的,唱双簧呢!”

“侍卫小弟,你们少主何时用早膳呢?”文官见眼前的侍卫一脸傻笑,摆着官威问道。

“大人有所不知,咱们少主向来睡到自然醒。昨日咱们锺隐侍卫长说了,今日就能进惑国了,少主一时高兴,昨日就睡得晚了些。”锺啸拱着手低着头,卑微的语气掩去嘲笑。

“这……”文官不知所措地看着军师。

“大人莫急!咱们有蛇兵呢!”军师附在文官耳朵上说,瘦削的脸阴险的笑着。

锺啸抬头看看面前这两个阴险的家伙,难不成二小姐的梦要成真了?

蛇兵指的是一种只在羸国生长的体型较小的黄金蛇,动作迅速,听觉迟缓,但嗅觉极好,喷射出的唾液不足以毙命,却能使人的身体慢慢腐烂,少则七天,长则半月,就会心竭体烂而死。这种黄金蛇每月会不定时的吐几次毒液,若不小心应对,怕随时会毙命。蛇是羸国的守护神,羸国人对待蛇比对待人还要虔诚。自雷断生上位后,他不管人民的反对派出专人训练蛇兵,据说训练之人十之八九都被这批黄金蛇腐蚀。可不到一年,雷断生就宣布蛇兵计划已成功,还在一年前用这批蛇兵不费一兵一卒就战胜了雾海上最强大的海盗团。

虽然这些都只是听说,谁都没见过所谓的蛇兵。但也没有人愿意见到。

霍曲魂不语地闭眼沉思,能动用到蛇兵,要么是潜逃了重要的罪犯,要么只是他们说出来吓唬人。他们是要搜什么人呢?以红颜在羸国的简单生活来说,是不可能招惹到什么大祸的!难不成是谷蝶儿?不像呀,那个女人最多也就敢把人掳去罢了。羸王?即使他带了名羸国的女人回惑国,也不足以这么大动干戈。也有可能是羸国的某些官员找他的茬?谁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和他过不去,他倒是想瞧瞧是否有这样胆大之人。

“军师莫糊涂!即便人在这马车里,又哪是你我伤得了的?”文官难得的瞪了一眼平日里倚仗的军师。

“是小的糊涂了,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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