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哒哒的泥土地上,泛着颜色黑红的诡异的光。
风雨将血腥化为雾气,带着神秘感。
一个清雅俊秀的青年小心翼翼的行走着,不时露出的苍白的皮肤,在这烂泥地区格外的显眼。
天气阴沉的时候,适合情绪的酝酿。
那烂泥的黄土般思想会掩盖渗人的哭喊。
腐朽的年华沾着湿哒哒的气味。
沉闷的呼吸声揪着过往的回忆在沉淀生命的歌。
这时,两个穿着蓝色工服布满泥土的男人迎面而来,唱着小曲,谈笑着,在手掌上吐了口吐沫将自己布满尘土的脸擦了擦。
对于穷人来说,每天能吃饱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可在经过俊秀青年身边的时候,哼了一身,带着浓密胡须的人将一口浓痰吐在了青年的脚边,高声调笑着,带着粗鄙的自卑。
“干毛子啊,小白脸,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滚出去。”
青年停下脚步,平静的看着两人,带着意味不明的感觉。
“看啥,干啥子,想打架,老子不怕你,细皮嫩肉的,这小子不会是红灯区里的头牌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另一个人特别的瘦,皮肤蜡黄,那个瘦子想用手去摸一下青年,结果被青年很容易的避开了。
胡须男人横了瘦子一眼,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下,
“皮猴子,你痒了啊,小心你婆娘提刀杀了你。”
瘦子耸了下肩,“本地人了不起啊,大不了钱赚够了,离开这个鬼地方。”
胡须男人嗨嗨的笑着,黄色的牙齿里沾着饼干的碎末,还夹着绿色的菜叶子。
俊秀青年长的不是很高大,看起来有点孤立,但是当看到那男子兜里的东西,脸色突变,声音清冷的道,
“你们盗墓了?”
“哈哈哈,小子你傻了是不,”瘦子猥亵的笑着,“这半夜三更的,哥哥们不去顺手拿点货,你以为能干嘛,找人暖床吗,哈哈哈,小崽子真幼稚。”
胡须男人脸色很不好看,仔细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后,恶狠狠的说道,
“小子,你最好当没有看到,否则,你这双招子就保不住了,听到没。”
“你们总瓢把子是谁?”
青年恢复平静,淡淡的道。
两人一听到黑话,顿时一个激灵的清醒了过来,都变的很警惕。
“并肩子,念短吧!合子上的朋友?”
胡须男慌慌张张的看了眼周围,瘦子也很是恐惧的看着眼前的人,有点不敢相信居然碰到了道上的,怎么看这人也不太像。
青年冷冰冰的看了眼两人,道,“你们破坏了墓地?”
“没有,没有。”
两人赶紧摇头,被这人冷冰冰的眼光瞅着,感觉特别不像人类的眼光。
“我们只是吃了点贡品而已。”
“对的,对的。”
“只是吃了点?”
青年表情木然的看了眼周围,有些影影绰绰的东西开始晃动,发出嘶嘶的声音。
两人跟随着青年目光看了下漆黑异常的周围,吓的不轻,胡须男人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了自己脸上,吞咽了几下口水道。
“大哥,你看这样,咱们换个地方,这村子恁邪门,总有感觉有人再盯着我们,不如咱哥俩换个地方,如何?”
随即一身怪叫振聋发聩,胡须男人恶狠狠的大吼,
“皮猴子,你嚎个滚犊子,懂不懂这里的规矩。”
“啊,别过来,别过来,啊啊啊啊啊啊....”
皮猴子惊恐的大叫,一转眼间,就又悄无声息了。
胡须男子被吓疯狂的跑了起来,只听见远处传来更骇人的嚎叫,然后喊叫声变成了嘎嘎声,再然后世界变的安静了,只有眼前青年的衣服发出嘶嘶的摩擦声。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青年默然的看了眼远处,转身朝着更深处走去。
烂泥地里,涌出些阴寒的雾气,朦胧间似乎有些影子在里面沉浮,然后翻滚着又消失了。
抚摸着眼前的冰凉的碑,青年似乎对寒冷失去了反应,直到手指变得僵硬冰凉,才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里面有金色的液体流淌,似乎还有一个透明的生物在里面沉睡着。
“满树皆金怀古扣,鎏金镀银折刀藏,九似子子富贵数,七情五志阴阳象。”
“倒是一首好诗,不愧是大家出来的。”
树后出现了一个灰衣服的干瘪老年人,眯瞪着眼睛,不停的打着哈欠,浑身一副发沉的样子。
“顶神,原来是你在。”
青年声音让老人的眼皮微不可查动了下,不过锐利的眼光与他的平庸外表完全不相符合。
“江流,你变了很多啊!”
顶神深深的叹了口气。
“三年前,你高烧了三个月无果,你家里人求医无门时候,是我帮你看病的,因为你这病医生是治不好的,你自己心理也清楚吧!”
江流深深的叹了口气,“你救我是感激你的,可是你不救我我也不会对你有任何意见。”
“你当然不会有怨言,”顶神摇头道,“那本来就是你期盼的不是,但是,人有正气的时候,浑身是带光的,人看不见,邪物看的见,邪物很明确它怕光,可是人不会,人只会隐藏,所以人有时候是比不上那些生灵的,因为人有时候是希望被上身的。”
“这个世界难道不是看脸的。”
江流唏嘘道:“你当顶神的时候,家里整天烧香拜神,可能是有好转,可是神来了后,你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神走后又非常疲倦,你相信它在,它就在,你不相信的时候,它就不来,你算透了自己的未来,也是用自己的生辰八字,可是不知道未来是由多个未来组成的,命越算越轻,天道转生而已,你背负的也就越多,不破不立,受罪的还是你,不是吗?”
“你已经疯魔了。”顶神看着眼前的人,年龄也不算太大,可是心里装的事情太多。他万万没有想到一场祸事,断送了这一切,毁了一个人的一生。
江流仔细摸着碑上的文字,他心里默念着已经会背的话,心中尽是嘲笑,所谓人的一生,也不过是碑文上的寥寥几句所概括而已。
人生也不过是一场黑色的幽默!
“不疯魔不成活,否则要靠什么度过漫漫长生。”
手指定格在江这个字上,他嘲笑出声。
“世人多道五色生花笔,也不过是四山风雨泣冬青而已。”
顶神又道,“你不过也是在水一方独垂钓,失水即涸。”
然后默默的拿起一个符咒,黄色为底由符头、主事神佛、符腹、符脚、符胆五要素组成的繁琐符箓。
一个小黑影迅速窜上了顶神的肩头,神色带着警惕感。
“原来是个生命磁波,为了养它也废了不少心血吧!”
江流冷笑着看着眼前的事情,一切都很云淡风轻,不知何时,左手上的伤口又开始流血,连同墓碑一起染红,墓碑上的字被隐遁在了鲜血之下。
顶神声音变的嘶哑,这里是个坟群,最早的坟是夏代起始,已经不知道埋藏了不知道多少灵魂,可是眼前的人是外来之人,出生时却与村子的诞生日是同一天,可是现在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奇特景色,简直诡异。
因失血过多,江流的脸色更加的苍白,望着黑暗处像是回忆着什么一样。
“说起来,我对这个羊雾村还是很有感情的,毕竟有很多好或者不好的回忆,何况这里还埋葬着很多重要的人,不过我也记得是怎么求来这块地。”
江流将手上的血抹在了眼睛上,两只眼睛在血水里勾勒出沙华与夕颜之花。
顶神看了后大惊失色,大叫,“你居然有异像福禄香洞,但却亲自废弃了它,你这是逆天行事。”
“逆天?哼!”
江流指着老天道,“这个天是谁赢就是谁的,物竞天择而已,你不过是顶神里的文神,如果是武神我可能还有忌讳,毕竟武神不挑日子,从那天你为我顶神后,我就一直再思考,做什么才是对的,可惜这个问题应该永远都没有结果,不过你倒是为我开启了另一个方向。”
顶神肩膀上小兽开始呲牙咧嘴,看形态神似一只狐狸。
江流环视了一圈,然后打了一个响指,那个小兽突然撕心裂肺起来,跳进了黑暗里消失了踪影。
“你到底干了什么?”
顶神怒瞪,有点心疼的看向黑暗里,却怎么也无法联系上那只小兽。
他举起左手符咒,右手拿起火机,点燃,抛向空中。
然后拿出一瓶水,大口一喝,喷向了空中。
墨汁和朱砂被充分的磁化后,空气变的不一样了感觉。
带着火热的气流!
江流挑了下眉,眼睛里的血花开始旋转起来。
“当初下跪,送礼才求来的这块坟地,也是很不容易,明明宅基有我祖上的名,就因为外来被排斥吗?真是可笑,不过呢,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我还是很感谢你的,不会下重手的。”
他突然仰天长啸,声音悲壮凄凉,大声呼道,“九曜,流盼,得驻,九星神咒,一念往生花开落。”
只见天空突然轰鸣了一下,空间变的极度安静,江流身后出现了一道很清晰的影子。
影子的手上握着并蒂之花,花在影子里慢慢的盛开。
顶神大惊失色,“你居然是双生,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然后他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心中盛开了一样。
阴阳在空中结过手印,双手高举,诚心祈祷。
看的霾扉也来了兴趣,偷偷观察着,可是接着她就脸色大变,她发现周围的人都不见了,只能看到床上的少年流着眼泪,身体发着微弱的光。
接着她脑后一痛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不过她闻到了很清晰的花香味。
阴阳的身影变的朦胧动人起来,仿若月下的神女在祈祷着安康祝福,那声音轻吟着:
“太阳之阴阳者,见之则为阳,不见之则为阴,日出后见日光为日,日没后不见日光为夜,未生未灭,未阴未阳,咒由,九天神煞,二笔祖师剑,律令九章。”
她再次将手搁在了少年的头顶上,却被一股大力打开,直接扑到在地上,不停的呕出鲜血。
在昏迷的那一刻,她看到了一个黑衣的长发女子,浓密的长发如黑夜一样铺满了整个空间,仿佛一朵巨大的黑色妖花临世,而那朵黑色的花正在缓缓的走向少年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