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一日,一年走到了十二月,这也是元武元年的第一个冬天。
天子监大门一开,前来应征夫子的男女们蜂拥而至,其中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分外扎眼,那人正是伯宣!
以伯宣的才智自然是成功入仕,一举成为新任女傅,这事很快就让王默知道了,她是管不住伯宣要做什么的,只是给自己热了壶酒,现在的自己与当年的龙夫人到底有什么不同呢。
伯宣第一天到天子监报道,她见公孙无恙在此等着自己:你怎么会在这。
公孙无恙笑道:姑娘对在下有恩,在下来看看姑娘也是人之常情。
伯宣与公孙无恙望向学堂内,学子们的读书声越发清亮。
----芙蓉苑----
靖宇在书桌上看了书信而后交由纪珍,纪珍将信一并烧毁:殿下放心,如今幽远一族已经被彻底剿灭了。
仔细一看,这个纪珍不是旁人,正是李文音与薛城平阳落难之时遇到的老奶奶的孙女玲儿,这个玲儿与奶奶都不是幽远族人,而是李玄天安插在那的眼线,李玄天非常高明,凡是杀不尽的他都要掌握在手中。
而这其中有更多王默不知道的事情,靖宇上次狩猎带着一群死囚去处置,而那群死囚便是李玄天的细作,李靖宇一一试探,最终只留下纪珍,其余人等全部就地处死埋到土坑之中,纪珍这个名字也是化名,纪珍本名李玲,她如今已是李靖宇的密探了。
再说说薛城,李玄天早就知道韩城就是薛城,他命李靖宇既不能输也不能赢便是想要诱敌前来,他宠信兰贵妃,甚至为她大建兰亭,便是叫兰贵妃放松警惕当个称职的细作。
说起先皇李玄天,他或许性格乖张暴戾,可是确确实实是个聪明人,靖宇接过这个摊子这才明白李玄天安排的奥妙之处。
末了靖宇起身:朕要出去走走,你自己用饭吧。
纪珍向后一退:是,主子。
靖宇出了芙蓉苑一路沿着夕颜湖缓缓走着,阿宇与一干侍卫在花林外候着。
他这么一路走着不曾想与王默遇上了,两人坐到凉亭中,这凉亭名为唤龙亭,四条柱子上刻着真龙,这师傅的手艺实在是好,这龙栩栩如生仿佛要飞出来一样,两人刚坐下便下起了雪。
王默受不了这样的尴尬:殿下怎么有雅兴到这来了。
靖宇:屋子里太闷了,况且今日是个好日子,一出来就见到白雪皑皑。
王默穿的太多,她想还好是冬日,她那日在清辉阁觉得自己腰酸,后来她请御医过来看了下这才知道自己怀孕了,只是与帝君关系不好,她并不觉得这个孩子对帝君有什么意义。
王默再也找不到什么话说了,可是刚站起来下腹渐渐疼了起来,王默捂着肚子,靖宇冷眼看着她倒在地上,鲜血渗出体外流了一地。
靖宇: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王默心中一痛,她还年轻,不懂照顾自己,这一番折腾终究是留不住这个孩子,当她醒来的时候她躺在中宫的床上,茹儿在一旁洗着锦帕,那一盆的血看起来怪渗人的。
她的血与常人不同,偏黑些,这次偏红应该又要吃毒了,也是,她周身是毒怎能生育孩子呢,就算顺利生下,也不知会不会有什么毛病。
王默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茹儿听到动静立刻到床边伺候:娘娘,您别动了,天寒地冻的,茹儿还怕这屋里不够暖和呢。
王默:他说什么了么?
茹儿:他?娘娘说的是殿下么?
王默点点头。
茹儿:殿下没说什么,是阿宇公公送您回来的。
一个孩子没了他什么都没说,他定是极为讨厌自己,这样在床上躺了五六天,她忍不住又吃了酒,这一番醉酒不知不觉走到了听雪阁,这听雪阁内住的便是帝君最小的妃子左雪儿。
她站在听雪阁前,见里面透出暖光来又伴随欢乐,王默走了进去,只见高堂之上满是嘉宾,皇帝与左雪儿坐在一处说笑,到底是年纪小,整张脸都粉粉嫩嫩的。
众人见到王默都不出声了,侍女们给王默请安,茹儿在后面跟着:娘娘,您喝醉了,我们回去吧。
王默甩开她的手:我不回去,本宫是贵妃,如此家宴本宫为何不能列席。
王默不顾一切走向皇帝,李靖宇一把将王默拉入怀中:哼,看来朕的贵妃喝醉了,那今晚朕就好好陪陪她。
李靖宇将她一把抱起走了出去,茹儿心惊胆跳的跟上前去,阿宇却拦住了她:茹儿妹子,您还是先跟我待在这吧,殿下这神情可不太好。
李靖宇抱着王默回到中宫,一入房间他将王默扔在地上,王默疼醒了过来,她挣扎着站起身。
李靖宇不屑的说道:你这是做什么。
王默:你怎么这么可以这么冷血!我们的孩子没了,你一点也不难过么!
李靖宇:难过?朕凭什么要难过,你就是个骗子。你说你是恒川人,可是宫女薄上清清楚楚写着你是龙雁人,你是故意去恒川接近朕,你的身世是假的,说不定名字也是假的!青鸾身边的宫女阿宣,不就是你的侍女么!
朕接到南寺的诏书,说这飞花宫人一主一仆,连同画像一并附送。你们主仆二人,在这皇宫里如鱼得水,朕不揭穿你们,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王默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她这才想起陈默当年说过自己是龙雁人,是她大意了,自作聪明却处处被人抓住痛脚,她坐到椅子上,她甚至能清晰感到体内的血在翻腾着:殿下,您是不是特别讨厌我。
李靖宇:无关痛痒,你若是能安守本分,日后朕还是会向从前那样给你留点面子,不要撕破了脸皮,大家都不好看,像今天这种事情不要再发生了。
王默见他要走问了一句:殿下,你还爱着王默么。
靖宇停了半刻只说了句:你又不是她。
王默见他离开,这才将口中鲜血吐了出来,在这后宫之中根本没有赢家,也没有人真正快乐,从前她觉得很痛快,现在她觉得自己很愚蠢。
元武二年,春节一到大家都忙年,尤其是皇宫,皇家过年自是不同,为了有个好意头便邀请几位大将军到王都一聚。
可是这书信去了一月有余,只有几位外姓将军回来了,其余几位都没有准信,李靖宇毕竟还是年轻,他还没有将棋子安插好就遇到了登基后最大的危机,在过年的那一日也就是正月初二,就在他出发去春季大典的路上,在雪地里蹿出一堆士兵来,那些人来势汹汹,皇帝身边的近卫军难以招架,靖宇在他们的护送下到了御龙苑,他进入御龙苑启动机关从密道离开。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与此同时几位外姓将军的人马将京城团团围住,茹儿叫醒了还在梦中的王默,王默见茹儿一副乱糟糟的样子还取笑她来着:你怎么了?
茹儿:娘娘,您快走吧!宫里都乱了,殿下已经从密道离开!
王默大惊:什么!
茹儿:我方才回来的时候听到,说是皇后娘娘和太师大人联合外姓将军逼宫造反!
王默什么都不带,换上简单的衣服拉着茹儿一起走,她即将出中宫之时又放下茹儿:茹儿,中宫那有一个狗洞,你从狗洞中逃出去,从那到东直门最近,你从那离开,你离开后去找个地方待着,若我能回到皇宫我自会去找你,否则你永远不要回来。
茹儿:娘娘,那你呢?
王默:我要去见殿下,我要确保他平安无事。
王默到底还是放不下靖宇,她安慰了茹儿一番便起身去找靖宇,宫外宫女太监到处乱窜,她来来去去在西直门看到了李靖宇,可是墙头一堆弓箭手,靖宇已经中箭倒在地上,王默从发丝中甩出数根银针,她趁机救走靖宇,她带着靖宇一路狂奔,到了夕颜湖,她拉着靖宇从夕颜湖潜水离开皇宫,此湖贯通整个皇宫,是唯一流出宫外的湖泊。
在水中靖宇几欲昏厥,王默拼命给靖宇换气,这一番折腾逃出宫外,只见靖宇面无血色,王默这才发现李靖宇已经中毒!
王默身体抱恙,只能拖着靖宇到一处民居,她将自己身上所有的钱掏出来买了那民居,那对夫妻忙碌一辈子,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钱,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卖给王默。
王默紧张极了,眼下只有两个人能求救,一个是对皇帝忠心不二的公孙无恙,还有一位便是伯宣。
王默守着靖宇到了下半夜这才敢离开,她一出门便看到全城戒严,青鸾实在是太狠心了,王默施展轻功到了天子监,王默敲了敲天子监的门,好一会儿一个老夫子打开了门:姑娘,您是?
王默:老夫子您好,我是一个贫苦之人,我丈夫一心想入天子监做工,我想问问这可还有什么职位?
老夫子摇摇头:姑娘啊,咱们这不招人。
王默跟着说道:那也请先生去问问女傅大人,我也可以做工的,您帮我问问,我们实在是没有活路了!
老夫子看她可怜便为她引见伯宣,伯宣看到王默:看来事情如我所想。
王默:伯宣,你早就知道这一切为何不来提点我。
伯宣:此事无论你我做什么都无法消减,当年若是你直言自己的身份,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你我在帝君面前均已失信,你就算告诉他,他也不会相信你的。
王默:伯宣,你这次一定要帮我。
伯宣:你有两条路走,一你一个人走,去找李文音回来替他哥哥复仇,李文音一动身五王爷也一定会带人前来相助,五王爷有虎贲,一定能扭转局势,眼下他们虽然霸占了皇宫,可大臣们绝不会如他们意,只要我藏好帝君,一日未见尸首都不会有事。
王默:不,我不能放他一个人,方才我见外面局势,只怕他有危险,你在此,皇后若是知道了,定会猜疑。
伯宣无奈至极:我就知道你会选第二条路,明日一早天子监会送书卷作为往来礼物到藩国去,我想办法让你们上船。你不能去找李文音,去找五王爷吧,那船中间会停靠一个地方,你趁机下船带着他往南边走。
王默给伯宣磕头:宣公子,你的大恩大德王默没齿难忘。
伯宣:你快起来吧,赶紧走吧,你放心你有帝女之命,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的,我出宫就是为了这一刻帮你这一把,你放心我与公孙无恙会一起稳住局势,务必等帝君杀回西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