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兰歆在手心轻敲了一下折扇,不禁想起此前獠牙里的一封有关琴明宜的资料。
传言这武华公主之所以会患有寒疾,是因为刚出生的时候遭遇暴雪,以至寒气入侵久不能除最后成为寒毒留在了公主的身体之中。
就在这时,上官云夕开口问道“公主这寒疾有些古怪,我之前用秘法查探过她的身体,发现在她体内有股游动的寒源。我想,那个东西应该就是造成她寒疾发作的原因。”
“这个……”看了一眼琴明宜,北冥烟道“本来这是一则秘辛,不过公子出自清月山,为了公主的身体我也就不隐瞒了。”
原来在十九年前,琴明宜的父亲琴仁平,也就是当今武华国的皇帝刚从自己的父亲手中继承君位。
按照惯例,新任皇帝要在登基后巡视整个国家。一是为了告诉天下百姓新君登位,二来是为了彰显皇室威严以加强帝王对国家的掌控。于是,新登帝位的武华皇帝带着皇后和太子以及一干文武大臣开始了巡视。
而当时,皇后已孕着琴明宜。
刚开始的半年内,一切都很正常。武华皇帝下巡视了帝都以南的广袤疆域,在赢得了天下百姓爱戴的同时,也领略了这大好的河山。然而,当巡视队伍北上进入武华国与云寒国的边界线时出现意外。
一场大雪毫无征兆的降临,大雪纷飞,武华国北部边境几乎尽皆被这场大雪所笼罩,令得巡视队伍被困在了一座边境小城里。眼见大雪没有停下的征兆,加上这个时候皇后的身体也出现了点问题,为了安全起见武华皇帝就没有让队伍冒雪回都。
这一等,就是半个月。不巧,皇后肚里的孩子要早产了。就在所有人为此而担忧的时候,一支军队却悄悄奔袭而来。
在从本国潜伏在武华国的士兵传来武华国君主和皇后以及众多文武大臣被大雪困于此地的消息后,多年来一直与武华国纷战不休的云寒大将军舞剑岚觉得这是一次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机会。于是一支由云寒大将军舞剑岚亲自率领的三万云寒精兵一路马不停蹄人不歇脚翻山越岭悄无声息的进入了武华境内。在让獠牙组织的人解决了所有可能泄露这支队伍消息的沿途居民和百姓之后,稍作整顿的大军静悄悄的向着这本不出名的边境小城奔袭而来。
而那个时候,所有的人都在为皇后临盆的事情做着准备,根本不知道危险已经向他们来临。
最终,皇后终于在一个不宁静的夜晚产下肚中的婴儿。那个婴儿是个女孩,也就是琴明宜这个武华国公主了。
然而也是在这个时候,在皇后刚刚产下琴明宜的时候,云寒国的军队也杀到了这座边境小城。
一场血雨腥风,在这个大雪纷飞的夜晚被掀动起来。那一夜有多么的惨烈,外人不得而知。但是那一夜之后,武华国的文武百官十去七八,就连琴明宜的母亲武华国皇后也在那一夜身死,她是为了替自己的丈夫挡下了一道来自獠牙组织的暗箭而亡。
不只如此,琴明宜的哥哥,也就是现今武华国的太子也在那一战中遭受到了不小的创伤,以至于落下了到今天还未曾痊愈的病根。而刚刚出生不到一天的琴明宜,也在那一夜差点死亡。
当北冥烟讲到这,众人不免一阵叹息。
就在王树人和老吴为琴明宜而唏嘘不已的时候,舞兰歆目向它处轻语道“每场战争的背后,都有不为人知的辛酸。”
那场战役她很清楚,因为她听家里的那个人说过很多次。发动那场战争的原因,她也很明白。在那场大雪中,云寒冻死了成千上万的百姓。为了还活着的人能够继续活下去,他们只能用鲜血去南方那片富饶的土地上换取继续生存下去的资源。
活不下去的人,除了奋死一搏已别无它法。那一役,云寒和武华最终达成协议。协议的内容是什么,家里的那个人没说。但是那一役后,云寒的百姓有了食物可以度过那场大雪。
北冥烟咬牙道“后来我们武华和云寒达成停战协议,那舞剑岚才率军离去。那一战,是我们武华最大的屈辱!有生之年,必率武华大军踏破云寒!”
微眯着眼,看着北冥烟的舞兰歆嘴角扯起一丝笑意。
“在回都的路上公主生了重病,随行太夫束手无策只能到处求医。眼见公主命在旦夕,一对男女主动找上门了。那对男女并不是医生,不过他们和上官公子一样都是修炼之人。”北冥烟沉声道“两人中的男子说公主先天体弱而且又感染了风寒没希望了,但是那名女子跟陛下说她可以用秘法将公主体内的寒毒聚集在一起封在体内。不过这样一来会有后遗症,那就是公主她将会寒疾缠身终生饱受煎熬。小的时候,公主的寒疾还只是一年发作一次。但是随着年龄增大,公主的寒疾发作频率变得越来越快。前不久听人说星炎山脉中有种叫做火焰果东西或许有用,所以便想试试。”
听到这,众人这才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看来公主体内的寒源还不能轻易取出,否则还会有性命之忧。”上官云夕开口道“那就等找到火焰果后再说吧。”
点点头,北冥烟轻叹道“只是让公主受罪了。”
到晚上的时候,琴明宜的寒疾之症才渐渐消停下来,被寒疾折磨够了的她已近乎虚脱。
“这种痛苦,我真的不想再体会了。”当琴明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惨白如纸的俏脸上满是无奈。
王树人从村里找了两个年轻的妇女来照顾琴明宜,在帮她用热水清洗了一下身子后便服侍着她安睡了,北冥烟和他的手下则依旧环伺屋外保护着琴明宜的安全。
王树人和老吴也趁着时间去处理自己的事情了,因为琴明宜已经说了明天就进山希望尽管寻找到火焰果。孤英也乖乖的回了自己的小屋,至于上官云夕,他本来是想和侠玉霁聊聊顺便想调查一下侠玉霁身上为什么会有和他一样的功决气息。不过,有人比他先一步找上了侠玉霁。
“侠公子,等一等。”看着前方低着头若有所思想着事情往自己的屋子走去的侠玉霁,舞兰歆快步走上前道“怎么,这么晚了侠公子还要进山吗?”
看向舞兰歆,侠玉霁道“不是,我的木屋在村尾的那片密林里面。”
“哦。”甩开折扇,舞兰歆微笑着看着侠玉霁道“既如此,那是否介意我借宿一晚呢?”
不待侠玉霁回答,舞兰歆便先他一步向前走去。
“这么不客气?”无奈的摇摇头,侠玉霁大步跟了上去。
明月高悬,徐风穿林。
“若非此地紧邻星炎山脉,倒也是一处绝佳的居所。”摇着折扇,舞兰歆一边用衣袖擦拭着自己额头的汗水,一边扫视着侠玉霁的住所四周开口道“有水吗?我渴了。”
看着眼前的男子,侠玉霁开口道“你是谁?”
“我么?”舞兰歆眉头一挑的微笑道“不是说了么,我是你的亲戚。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喊我表哥。”
没有作声,侠玉霁静静的盯着舞兰歆。有时候,不说话比说话更有用。
见侠玉霁如此模样,舞兰歆收起笑容道“好啦,和你开玩笑的。我知道你叫侠玉霁,我们做个朋友吧。”
“嗯?”眉头一拧,侠玉霁歪着头目带疑惑的看着舞兰歆“为什么?”
耸耸肩,舞兰歆将目光看向它处“我觉得你这个人不错,所以想和你交朋友,不可以吗?”
“你怎么认识我?”一边开口问道,侠玉霁一边暗自想道“这人是谁啊,我可从来没见过。”
“呵呵。”将目光看向侠玉霁,舞兰歆微笑着回答道“我是你表哥,当然认识你咯。”
见侠玉霁露出一副十分无奈的表情,舞兰歆反而越来越高兴“我叫舞……唔,我姓五,你可以叫我五公子,也可以叫我表哥。”
说到最后,舞兰歆嘴角扬起一丝浅笑,眸中尽是开心。
“既然你不想说那就算了。”侠玉霁道“水在屋里,想喝自己去。”
说罢,他纵身跃上屋顶乘凉去了。
“哼,真没礼貌。”嘟囔一声,舞兰歆更没礼貌的一脚踢开大门走进了屋里。
喝过水,她也学着侠玉霁纵身跃上了屋顶。
见到侠玉霁惊诧的目光,舞兰歆一甩折扇笑道“怎么,许你上来不许我上来。”
“看不出来你还会点武功。”侠玉霁道。
“那是自然,我师父可是出自断罪谷的……咳”干咳一声,她坐在侠玉霁身边道“虽说屋子看着不怎么样,但是这屋顶倒是挺结实。”
不去理会舞兰歆,侠玉霁头枕双臂躺在屋顶望着天空的那一轮新月。
见侠玉霁不做声,她也安静的躺了下来。
不知不觉她竟迷迷糊糊睡着了,等到她惊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侠玉霁没在,她跃下到屋里看了看,也没有。
“奇怪,去哪儿了呢?”好奇的她借着月光见到屋后有条长期被人走出的路,于是小心翼翼的顺路摸索了去。
没一会儿,她便见到了侠玉霁,他正盘坐在坟前修炼。
“这家伙怎么跑这儿来了。”惊诧不已的舞兰歆也没敢继续往前走,看着那石碑她暗自思忖道“上官清泓,这不和白天见到的那个清月山高人一个姓吗?”
没有久待,舞兰歆掉头顺着原路返回了,不过她没有回屋而是去了另一个地方。
晨光村三里外的山谷。
这个死亡过一头山凰的山谷里,舞兰歆再次来到了这里。
一声悠长而哨声蓦然在这个寂静的山谷响起,哨声停罢,山谷内响起了另外一道哨声。
随后,一道人影从山谷上的一处凸起的岩石上纵身而下。
“小姐!”那人快速走到舞兰歆的跟前沉声道,他是白天随着舞兰歆过来的,但是没有进村,而是被舞兰歆吩咐待在村外等她消息。
“那武华公主在这里!”舞兰歆一改先前和侠玉霁对话时那副爱开玩笑又不正经的样子,神色冷静而严肃“不止她,还有那北冥烟也在。他们明日一早就会进山去寻找火焰果,届时我会想办法跟随着一起进去。你让大头挑一批好手进山,至于要做什么大头会明白的。”
点点头,那人沉声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嗯。”轻嗯一声,舞兰歆又道“入山之后,我会留下线索给你们,届时你们根据我留下的线索找到我们。”
“属下明白。”那人沉声道。
轻轻颔首,舞兰歆凝声道“在我不方便与你们接触的时候,凡事你可自行处理。”
说罢,她转身而去。
当她悄悄的从村庄外围进入密林回到侠玉霁的小木屋时,并未发现有一道人影正靠躺在屋顶之上。虽然舞兰歆没有发现侠玉霁,但是侠玉霁却发现了舞兰歆。
他本来是在上官清泓的墓前修炼的,但是却出了一点意外。不知从哪里窜出一条青炎蛇,差点咬了他一口。好在他反应及时,一脚将那青炎蛇给踢飞避免了被蛇吻。不过因为这个小意外,他也没了继续修炼下去的心情。
孰料,刚上屋顶便遇到了夜半出门后归来的舞兰歆。犹豫了一下,侠玉霁最终还是没有出声。听着下方传来的关门声,侠玉霁也不去多想舞兰歆这么晚出去做什么,而是思索起另外一件事来。
算上今晚的这一次,他已经遇到了两条青炎蛇了。
如他先前对孤英所言,青炎蛇和其它蛇不同,它性喜温热。本来这种蛇是生活在星炎山脉更深处一点的地方的,但是近段时间却频繁的在星炎山脉外围显露踪迹,这让他很是不安。
望向南方的星炎山脉深处,侠玉霁眉头微凝的沉思了起来。
红光万丈,刺破夜穹。
黎明的朝阳升起,驱散了夜的阴霾与那丝清凉。
当舞兰歆推开房门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背着木弓急急忙忙跑进来的孤英。
“侠大哥……呃,你怎么会在这里?”见到舞兰歆从侠玉霁的卧室出来,孤英十分意外的问道。
“哟,怎么了,我在这里很奇怪吗?”十分帅气的甩开手中的折扇,舞兰歆又露出她那略带戏谑的微笑“倒是小弟弟你,一大早急急忙忙的不是专门来请我去吃早餐的吧,这多不好意思,我要吃肉!”
“这个……”孤英挠挠头道“不是的,我是来喊侠大哥的。师父让我叫侠大哥过去,说是公主找他有事相商。”
昨日王树人从侠玉霁口中得知了他知道火焰果的下落,今日一大早的时候在聊起进山事宜的时候王树人便提到了这件事。得知这一情况的琴明宜自是喜不自胜,急忙表示要请侠玉霁帮忙。
所以,王树人便让孤英来请侠玉霁。
“这样啊。”看着孤英,舞兰歆弯下身子微笑着道“小弟弟,你叫什么呀。”
“这大哥哥长得可真好看。”孤英暗自嘀咕一声低着头小声的道“孤英。”
顿了一下,孤英又补充道“是孤胆英雄的孤英。”
“嗯。”舞兰歆嘴角带笑道“孤胆英雄的孤英,我记住了。”
两人正说着,便见侠玉霁一手提着一张黑色长弓一手提着一头野兔走了进来。那野兔挺肥硕,约莫十来斤。
这么大的兔子,冬天要是抱在怀里倒也暖和。
见到孤英也在,侠玉霁诧异的问道“小英子,你怎么来了?”
孤英将自己的来意说了一下,随后道“侠大哥,你这是要吃早餐吗?不用做了,师父他已经准备好早餐了,他说等吃过早餐后便进山去。”
侠玉霁将目光看向舞兰歆,舞兰歆没有丝毫客气的对他道“他们给你准备了早餐,可不一定给我准备了。我不管,我肚子饿了。”
无视傲娇的舞兰歆,侠玉霁对孤英道“你先回去,我稍候便过去。”
“下次我还要吃你烤的兔肉。”在去王树人家里的路上,舞兰歆对侠玉霁笑道。
“没可能!”背着石弓和石箭,侠玉霁没好气的对舞兰歆道“你不帮忙也就算了,居然只留给我几根骨头。”
“嘿嘿,那不是你做的东西太好吃了嘛。”自觉理亏的舞兰歆不好意思道“下次,下次我保证不会了。”
为了避免侠玉霁继续在这个事情上纠结,她急忙转移话题道“你也要跟他们进山吗?”
“嗯,王村长请我帮忙。”侠玉霁好奇的对舞兰歆道“对了,还不知道你要做什么呢?”
“我嘛……”舞兰歆眼睛滴溜一转道“我也要进山,我家里人生病了,我也进山采药。”
“是么?”侠玉霁打量了一下舞兰歆道“什么药?”
挠挠下巴,舞兰歆道“叫什么名字我忘了,但是我知道它长什么样。”
“看着挺聪明的,没想到记性这么差。”侠玉霁摇摇头道加快步伐向前走去“等你什么时候想起来告诉我,我或许可以帮得上忙。”
看着走在前面的侠玉霁,舞兰歆满是笑意道“这么好?我可没有报酬给你哦!”
“那我就不帮你了。”侠玉霁头也不回的道。
“好啦好啦,大不了我烤兔肉给你你吃!”舞兰歆嚷嚷道。
“那还差不多。”侠玉霁咧嘴笑道“但是先说好,吃完的骨头你来收拾!”
“没想到你这么记仇!”舞兰歆哼声道“一点都不大肚。”
“师父说来而不往非礼也!”侠玉霁一脸得意“我这是向你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