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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潜回桐城风过如琴

竹林幽冷,钟离库从山崖爬上来,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发现没什么异常就跳了上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抹了把脸,向山林中走去。澈影正坐在一颗大槐树的枝杈上看着对面的山谷,久久失神。

风轻云淡,微风和煦,突然听见钟离库一声呵斥,打破了澈影的沉醉。澈影回头,钟离库爬上枝头,似乎很不高兴:“圣女姐姐,你怎么还坐在这里!”

澈影回头道了声:“阿库。”

“圣女姐姐,我们吃的东西快没了。”钟离库道。澈影听后长舒口气,莞尔一笑站起身:“你先回去,我马上回来!”说着正要走,却被钟离库连忙叫住:“你要去哪?”

澈影低头轻笑一声:“是该去做该做的事了,阿库,这里就交给你了,赤铜使者可能也不会一直在这里,有很多事情必须要我们去做的,”说着澈影转身看着他微笑,“所以这里就交给你了,阿库,那些孩子你要好好看着,没事不要出来,知道吗?”

钟离库露出为难又难过的神情,抬眼看了看她又低了下去:“那你要早点回来!”

“恩,知道了。”澈影点头微笑。

“要小心啊!”钟离库看着澈影离去的背景,说道。澈影好像并没有听到,只是一个人向前走着。到了桐城附近,澈影在城外转了很久,看着那紧闭的城门,心中一阵惆怅,“你你你,你是干什么的!”突然来了一个黑衣人,澈影赶紧将斗笠上的面纱放下,用颤抖地声音说:“我是赶路的路人,怎么这里就关门了,我还”

黑衣人没等她说完,就露出不耐烦地样子驱赶着:“走开走开,这里不让过了,以后都不许过了,滚吧!”

澈影犹豫了会,拉紧衣领赶紧走开。那黑衣人在后面似乎还在辱骂着什么,骂累了就回去歇息了。澈影看着他暗自一笑,脑中继续想着这一连串的事情。

欣怡,姜小乔,黑衣人难道姜小乔从那次在霖浮山受伤到之后都是可以安排,都是在骗我吗?澈影伤痛地想着,不由闭上双眼,那种被人欺骗的情感瞬间裹住她的内心,让她感到窒息。

一切都是欺骗吗,姜小乔?澈影想着她率真的样子,带着她四处玩耍,虽然经常惹祸,可是真的就都是假象吗?

不行,我要进去,无论如何也要进去看下情况。保全我,可是我不清楚情况如何在外周全,这件事如何才能平息?澈影暗自想着,咬牙捏拳,又向桐城走去。

银色的耳坠仿佛在眼前晃荡,那闪烁的光亮照的澈影闭上眼。桐城就在前面,杞墨究竟在干嘛,又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澈影发动内力,估量了下自己现在的实力,深叹一声,用尽全力驾驭轻功,从桐城城门处直接飞了进去,可是体力虚弱,甚是脱力,直接倒在城墙上,大口喘气。良久,澈影缓过神来,看了看四周,没有人,又向城内看去,万千小巷,空无一人,而今春风却是敲打落叶,城内一片荒凉。

“百姓都不敢出门吗?”澈影自语,正想从城门处下去,可是却看见一队黑衣人在街上巡逻。澈影连忙躲在柱子后,那栋位于桐城中心最高的阁楼正是杞墨他们身处的地方,也是这次治疗瘟疫的中心所在。澈影大直沽摸了下,从屋顶上过去,用不了多时便会到了吧。澈影握紧苍鸿剑,开始了她的计划。

城内的空寂让澈影心颤。不知道这瘟疫好了没有,欣怡在这个时候弄出这样的事,就真的不在乎一个城镇的人命吗?想着想着,澈影便来到那栋阁楼前方,她趴在屋顶上,看着这栋楼。门口都有黑衣人把守,而且数量甚多。此时,不远处又走来一队黑衣人,手执兵刃。澈影连忙低下身子,听见那里一片嘈杂低语,微微抬头,见正是接班之时。澈影找准时机,向阁楼三楼的阁台跳去。

嗖的一声,黑衣人有些惊觉,抬头一看,却是什么也没有。

“兄弟,刚才是不是有人过去啊!”来交班的一个黑衣人问道。被问的黑衣人两眼茫然,四处张望:“没有啊,哪来的人!”说着笑着拍着他的肩膀:“我说啊,这桐城就是已经被钉得死死地一只死鸟,什么都进不来,嘿嘿。”

那个黑衣人又看了看前面,不由傻笑着挠着后脑勺:“是是,说得对,我多心了,呵呵。”

澈影藏在门后,透过门缝静静观望那几个黑衣人的情况,见无事也就放下心来将门关上。这里是一个别致优雅的房间,里面摆放着诸多书卷和古董。红木雕花的书柜前,一张红木的镂空椅,一张红木做的方形书桌上面摆放着一尊金饰物,一根根细如丝般的金坠子直直垂下,有两层,是用来挂笔的。澈影走进,笔墨早已干,桌上摆着一副字,似是还未完成,上面写道:“朝华露水午时灭,愿尽流年不负卿。”

纸上字迹清秀,一看便知应是女子所写,只是不知道这幅字后是怎样的女子,在这阁楼中又发生了怎样的故事?

澈影微微一笑铺开字画,让它继续躺在这里,继续等着它的主人吧。澈影走到门边,又回头看了看这里,突然心中产生了疑惑,也只是想了想,便出去。

现在她要想的只是桐城和崇阴教,那些故事与秘密就让真正属于他们的人来揭开知晓吧。澈影在阁楼里转着,不少地方都有黑衣人,拿着刀枪守着澈影熟悉的仪月宫宫人。看着她们拿着草药,澈影心里放心许多。至少桐城的百姓还在继续医治,并没受到这次欣怡叛变的影响。

澈影在楼道中走着,不时警惕地向四周寻找黑衣人的踪迹,却突然听得一声:“澈影。”语气幽然,澈影猛回头,那人已经飘到自己跟前,漠视着她。

此人正是姜小乔。不知为何,澈影感到很是恐惧,姜小乔满目哀愁,满脸沧桑,浑然不如当时自己见到的那个姜小乔。

看着澈影惊讶地神情,姜小乔不由脸上一笑,说道:“崇阴八影,桐城外没死,竟然还跑到桐城里面来了,而且还是在这里,澈影,我是不是该佩服下你的勇气?”

澈影嘴巴微张,颤抖着说不出话来,看着姜小乔如此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正在此时,听见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姜小乔跟澈影对视一眼,道了声:“走。”便将澈影拉到一旁的房间内,躲了起来。

不久,那队黑衣人离开后,二人方才出来。

澈影已经平静下来,眯着双眼,风拂过她的发,问道:“为什么救我?”

姜小乔低头暗笑,又抬头:“我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也知道你想干些什么,要我带你去吗?”

“接着。”姜小乔扔给澈影一套衣服,澈影接过,是侍女服。

“快换上,然后紧紧跟着我。”说罢,姜小乔转过身去。

一路上,澈影低着头,有姜小乔带着,也没出什么问题。可是澈影心中甚是疑惑,姜小乔这是在做什么呢,为什么要帮自己呢?

姜小乔带着澈影走了很久,终于来到一个院子前。“你在想我为什么要帮你吗?”姜小乔回头,看着澈影,“帮你很简单,因为我不想再犯错而且这家伙会很感谢我吧。”说着她看向门内,又听见门内传来一个声音。

“恩,你这打算不错,既然到了门外,为何不进来?”

说话之人,正是杞墨,姜小乔推开那扇门,杞墨坐在院中的石桌上,桌上已经备好水酒,似是早就知道二人会来般。

杞墨将酒满上,举杯对二人道:“故人前来,岂是站在那儿的?”说罢一口饮尽。

姜小乔笑了,脚步曼妙走向石桌,端起一杯也一口饮尽。澈影走过去,却没有喝。杞墨眉眼一抬笑道:“怎么,这院中的酒水不合你意?”

听到此话,澈影立刻道:“不敢,只是而今为存实亡,实在无心饮酒。”

三人顿时沉默,杞墨和姜小乔互望着,突然笑出声来。

“罢了罢了,我该做的也做完了,你们好好聊吧。”说着向门外走去,带上门。

杞墨又是将酒倒满,饮尽,把玩着就被,对澈影道:“这人世浮华不如此杯来得真切,澈影,你说是与不是?”

澈影站在那里,并未答话,杞墨又道:“坐。”

澈影坐下,看着杞墨,却是连连饮酒,嘴上还带着笑意,澈影忍耐不住,便道:“祭司!”

“何事?”杞墨不痛不痒地说着。澈影更是恼怒:“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你既然如此悠闲为什么不把这件事解决掉?”

“这件事,何事?”杞墨问。

澈影一愣,又道:“欣怡叛变,崇阴教内部动荡不安,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品茶饮酒?”

“饮酒,未品茶,”说着杞墨又是一杯,“欣怡叛变,怎么叛变,将我们都关在这里,在桐城内惹出瘟疫,在崇阴教内胡作非为,将六宫宫主弄得下落不明?”

澈影站起,隔着面纱盯着他:“你可以出去的,你明明可以早些未解决这件事做准备的。”

杞墨将酒满上,轻声道:“我不能。”说完又看着澈影说:“我不能出去。”

“为什么?”澈影问。

杞墨笑了,将刚满上的酒杯放下,笑道:“有姜氏小乔一日,我便出不去。”

澈影大惊,姜小乔,姜小乔就是来牵制杞墨的吗?于是声音有了些许彷徨,又问:“那上次,在明溪楼,那一掌”

杞墨点头:“不错,正是她在挑衅。”

“可是你过来了,受了我一掌,”杞墨又道,面上却已经没了笑意,“现在伤好些了吗?”

澈影心中一酸,突然很想哭,可是又怕被杞墨看见,道了声:“对不起。”

二人皆是无言。澈影躲在面纱后面无声地哭着,杞墨坐在一旁安静地看。天地悠悠,此刻风清肃杀,世间似乎也是黯然。

“没事的,”杞墨突然道,“现在不是有你吗,你可以的。”

澈影猛然抬头,看着他,久久不语。

“我知道你来找我,更知道你来干什么,如果你定要我来说,我只能告诉你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如果再要说详尽,先探探南宫昳的消息吧,”杞墨道,又拿起酒杯,“既然只能在这里,为何不潇洒悠然,有酒有茶,好饭好菜,有何不好,你说是不是,澈影?”

“崇阴教生死存亡,就都看你了澈影!”澈影犹然记得杞墨的最后一句话,崇阴教的生死,所有人的存亡啊,崇阴教破灭不正合心意么?澈影有些犹豫,苗疆没了崇阴教,虽然有十年之约又如何?届时中原武林,狼浪他们正好可以一举攻下苗疆,可是,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这么痛。

澈影难过地跪到了地上。身后桐城似乎也变得阴冷,散发着寒气。

“真的很痛啊。”澈影说道,真的是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可是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觉呢,苗疆中原,为什么苗疆破灭,崇阴破灭会让自己内心这般不情愿?

是来苗疆时间太长了吗?澈影暗笑,却再也没了苦闷。小桐,南宫昳,铃阳婆婆,她们一个个的面孔浮现在澈影眼前,她们被杀死的样子也浮现在澈影眼前,而此刻这一切都取决于她。

一个中原人要挽救崇阴教乃至整个苗疆吗?澈影笑着笑着便哭了。真是人世起伏,造化弄人。

想着想着,澈影心中感到一丝甜蜜。铃阳婆婆,南宫昳以及杞墨,小桐,包括钟离库,竟然让她想到了家这个词。

家,那么遥远的词,却是这么熟悉的感觉。澈影闭上眼,也许这才是内心痛苦的源头罢。方才与赤铜使者见面,澈影吩咐他找到南宫昳的下落,疆禹离开后,自己在这里就真真是一个人了。

澈影缓了缓心神,背起那个装有食物的包裹向三里山走去。她抬起头看着天,发现原来已经经历了这么这么长的路程!可是伤感归伤感,澈影还是打起精神,走进了三里山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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