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杜尧“好心”的让道下,这帮奔丧队伍跌跌撞撞的从接亲队伍中穿过,杜尧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因为被面纱遮住了,所以看不到他的表情。
当奔丧队伍中一个看似面容枯瘦的老人,从袖子里面不动声色的抽出了一截炮竹,用火折子悄悄的点燃之后往接亲的队伍中一扔,顿时在人群中炸开,这看似很小的鞭炮竟然散发出无穷的威力来了,不仅声音大,而且光照强度特别强,杜家的下人还没来得及叫骂,又有几节这样的类似闪光弹爆炸了,人群暂时间陷入了一种混乱之中。
一截小炮竹在杜尧的马下炸开,那匹骏马一阵晃动,一阵白色耀眼的光闪出,忠叔在不远处死死的盯着杜尧和他骑着的马,可是这么强的光,也让他不由的眼睛晃了一下。
也就那么两息功夫,光芒就散去了,当忠叔看到杜尧还是完好的坐在那匹高头大马上面的时候,他也稍微的松了一口气,这才皱着眉头看向那些送葬的人说道:“你们怎么回事?”
当中一个老头低着头说道:“这位爷息怒,刚才小老儿一不小心将准备做法事的法弹给弄掉了,这才不小心惊了你们。”
忠叔看着这个老人已经很年迈了,再加上对方又是奔丧,就没好过多的责备他们了,于是赶紧让他们快点走人。这个时候死人是会做法事的,而那些给人做法事的方士会准备那种发光的法弹给人一种神秘感,所以忠叔看到奔丧的队伍中有那个玩意也没有多说什么。
接亲的队伍在整理一番之后转眼间便来到了窦家所在地,窦万山没有出来,由前几天刚到的窦紫薰的大哥跟马上的杜尧客套了几句,然后便有陪姑将此刻化作小媳妇的窦紫薰背了出来。
被头盖蒙住的窦紫薰心情很复杂,也很激动,被送进了花轿,可是她的心却一直没有安定下来,为什么杜尧明明就在眼前,可是总感觉他已经失去了一般呢?如果不是头盖按习俗一定得由新郎亲手摘去,她恨不得现在就摘下来去看看杜尧。
又费了将近两个时辰,终于将杜家的媳妇窦紫薰接到了杜府,一系列习俗完事了,什么跨火盆啊,发喜糖啊,撒赏钱啊之类的都结束了,也忙活到了傍晚。
于是终于到了正题,也是大家最期待的部分——拜天地。
杜尧和窦紫薰规规矩矩的站到了杜震天夫妇和窦万山夫妇跟前,因为尽管是杜家娶媳妇,照理窦万山不应该参加的,可是大老远来了,不看一下把女儿嫁出去的过程心里不踏实,于是今天杜尧他们要拜两对高堂。
拜堂成亲是需要夫妻携手完成的,然而当杜尧抓住窦紫薰的手,司仪正喊了第一句一拜天地的时候,窦紫薰忽然将杜尧的手松开,然后将头盖自己给掀开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旁边的杜尧,嘴中问道:“为什么?”语气中有绝望,不甘,和愤怒,随即全部化成了悲伤。
“杜尧”站在那里一句话也没说。
窦万山见状有些懵了,赶紧问道:“女儿你这是怎么了,不会是生病了吧!”
这个时候杜震天忽然感觉到一丝不妙,看向窦紫薰旁边的那个人冷冷的说道:“把面纱拿下来。”
那个“杜尧”战战兢兢的将面纱缓缓摘下,露出了一张俊俏的脸,随即立刻低了下来,不敢说话。
看着这俊俏的脸庞,顿时有人叫道:“杜家大少爷怎么变成扬州第一花旦了,居然是一个戏子。”
扬州第一花旦,最擅长的一招就是口技,只要他听过的声音,他就可以模仿个十分相似,在亲人面前都能以假乱真,他曾经一度是扬州上流社会追捧的对象,然而这个人却在场中一动不敢动。
看着那张俊俏的脸,窦紫薰没有哭,而是苦笑着说道:“尽管杜大哥只握过我一次手,可是那种感觉我就一辈子不会在忘记,所以我看穿你了,我只是想知道他是怎么交代你的,如果我没有识破,我是不是就跟你成亲了?”
窦紫薰忽然说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要知道,一旦拜过天地,可就是名义上的夫妻了,所以杜尧这一招玩的有点大了。
这时候那个扬州第一花旦才恢复了本来的声音,居然是一个娘娘腔,“杜公子吩咐过,如果之前一直没有发现就要我在夫妻对拜礼尚未全成的时候主动站出来,不会辱没了姑娘名节的。”
窦紫薰一听,冷笑一声说道:“不会辱没了我的名节,他现在这般当着天下人的面逃婚还口口声声说不想辱没了我的名节?你还能把玩笑开的再好笑一点吗?”
花旦不说话了,这是客人中忽然有一人站了出来,一身灰衣,不卑不亢,正是江山,他走到前向杜震天鞠了一躬,忠叔皱了皱眉头说道:“是你?”
江山向他示意了一番然后说道:“在下江山,乃是杜尧兄弟的好友,这件事是我跟杜老弟一手策划的,如今杜老弟不在,自然该由我承担后果,希望杜大人不要加罪其他人。”
一旁的扬州刺史看清江山的容貌之后立马叫道:“你个兔崽子在这凑什么热闹,还不退下。”
江山感激的看了刺史一眼说道:“江某感谢刺史大人的知遇之恩,其实之前杜老弟早就有一封推荐信让我给你,只是我一直没拿出来。”说完将杜尧写的那封信拿给了扬州刺史。
然后转过头看着杜震天。
杜震天笑道:“就凭你,拿什么承担这件事情的后果。”
江山叹了口气说道:“江某人自知根本承担不起,可是我和杜尧乃是至交好友,加上又有举荐之恩,所以他有请求,我只能帮他了,但是这并不是我逃避责任的借口,所以,江山任凭杜大人发落。”说完用手抱拳,头低下,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杜震天本来很生气,可是看见江山竟然如此坦然,顿时觉得心情好了一些,于是他又问道:“我那孩子我心里清楚,不是那种喜欢让别人给他承担后果的人,所以他肯定留了什么信件让你交给我吧,你为什么不拿出来呢?”
江山一听,心底开始佩服杜震天了,无奈一摇头便将杜尧的亲笔信和给他的玉佩一起递给了杜震天,杜震天没有急着看信,而是忽然想通了一般说道:“算了,你走吧,刺史大人你也不用难为这个小子了,他敢作敢当是个人才,比我那个不孝子可强多了。”
说完这里,一直被大家忽略的窦紫薰忽然混迹到人群中,在一个拐角处脱下了喜服,里面竟然是一身轻松的便装,看来她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不声不响的从后院挑了一匹好马出来,驾着马,朝着城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