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的天有些燥热难耐,一场雨让人们的情绪得以平静,可灰蒙蒙的天,也令人烦闷。
苏悠放下笔,闭了眼轻靠在玻璃上,雨珠贴着玻璃往下滑,有一丝雾气却不真切。匆忙的行人,各色的伞,男人女人,大人小孩,落寞的高兴的都埋在雨里……
苏悠执笔在白色的纸上写:“思念到如今”,“今”字还差两笔,电话却不和适宜的响起,她有些心不在焉地伸手拿手机,纤细白嫩的手却碰翻了咖啡杯,温热的咖啡顺着刻有花纹的木桌流到她绿色的裙子上,她微微挑眉,拿纸淡然地擦了擦桌面和衣裙。
菱唇微启,声音有些沙哑:“喂,班长。”
“什么时候?”
“好。”
“我会到,再见。”
简短的回答后苏悠挂了电话,她轻轻叹了口气,仰头靠在椅子上,双眼盯着窗外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小姐,需要去处理一下裙子上的污渍吗?我们后厅有洗衣液。”穿着深蓝色旗袍的服务生早就注意到苏悠这边的情况,于是过来询问看她需不需要帮忙。那褐色的污渍在苏悠绿色的裙子上显得有些突兀。
苏悠偏头看了一眼微笑的女服务生,浅笑道:“谢谢,不用麻烦,我回家清洗就好。”
“那我帮你再续一杯咖啡?”服务生依旧微笑着问道。
苏悠刚想回答时,一位穿着讲究的男人走到桌前。服务生看到来人,便颔了颔首离开了。
男人脸上带着说不清的雀跃,双眸紧盯着苏悠,接着柔声道:“你好,我是‘秋’的老板宁致远。桌子脏了,换一张桌吧,喝什么算我请。“
可是无论男人的声音有多轻柔,依旧能听出他刻意想要掩饰的激动。
苏悠微笑着起身,颔了颔首:“谢谢宁老板好意,不用了。我还有事,得先走了。”说完便绕过宁致远走向前台结账,离开。
她身后的宁致远没有追上去,只是看她背影的表情越发的柔和满足。
雨渐小了,丝丝垂掉,断断续续。
宁致远看着苏悠出了店,齐腰的长发,淡绿的长裙,灰白格子伞,融入雨中的苏悠让宁致远心里激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唉,她怎么走了?”女服务生走到宁致远身边看着窗外离开的苏悠有些奇怪的问道。
“小陈,她常来这里?”宁致远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走远的苏悠。
“嗯,每周都来。”小陈低头看到桌上的纸,有些惊羡,“她的字写得可真漂亮!”
“是吗?怎么我今天才见到她……”宁致远垂下眼帘,嘴里呢喃,盯着桌上被咖啡润湿的纸,眼里有着赞许。
“苏悠,原来你就在离我这般近的地方。”宁致远小心翼翼的拿苏悠遗落的纸,有些感慨。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路边的灯连串亮起,苏悠收了伞,江边的风带着冰冷和咸腥。
沙哑的歌声从摩托车上传来“轻轻的一个吻,已经打动我的心,深深的一段情……”摩托车呼啸而过,歌声渐远。
苏悠怔在原地,抬手放到唇上,轻声笑了起来。风吹过,又带来大片的咸腥。
“教我思念到如今……”她跟着唱了一句,眼睛微红。
黑夜渐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或长或短,或情深或仇浓,或缘浅或离散……月亮见证了那些誓言和谎言。那天晚上有没有月亮苏悠忘了,她只记得离那晚已过了好几年,那天晚上夜很浓,风很温暖,他很温柔。
雨丝密集起来,苏悠却不愿再撑伞,发丝上沾了一粒又一粒细小的雨珠,淡绿色的裙子星星点点更绿了一些。
这世上有没有人正同她一般游走在带雨的街头,忽听一首老歌便泪眼朦胧。
宁致远回到家,走到落地窗前,俯瞰了二十九楼下的夜景,转身拿了一段透明胶将浸了咖啡变成褐色的纸贴到玻璃上。
最闲逸的事莫过于窗外风景独好,手边有茶,满耳舒心的旋律。宁致远躺在藤椅上,眯着眼静静听着低沉深情的男声从古老的留声机里传出。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和着碟片旋转的声音竟如此让人哀伤。宁致远皱了皱眉头,双手紧紧握住温热的茶杯。他睁眼盯着玻璃窗上的纸,默叹:“苏悠,你还是让我如此心疼。”
……
“赵总,下班了你怎么还不回去?”一位身着职业套装的女子倚在办公桌前,风情万种的望着坐在皮椅上的男人。
“你先走。”男子微微蹙眉。
“赵总,下班了…”女子娇笑,“都不请我吃顿饭吗?”
男子抚了抚额,慵懒地盯着女子:“陈秘书,明日还想来上班吗?”
女子看着男人犀利的目光讪讪笑了一声:“那赵总您早点回去休息我先走了。”说完便像放下什么包袱一样走出了办公室。
到了楼下陈子言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不知道她这个坏女人是不是装的很到位……
空旷的办公室里又陷入了寂静。赵梓恒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许久那边才传来女人慵懒娇憨的声音:“梓恒,我还在睡觉呢……”
赵梓恒微微一笑:“9号高中同学会,回来吗?”
“我不想去,”女人懒懒翻了个身,“回国很麻烦的。”
“那就不去了,”赵梓恒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才缓声道,“余心雅,我来巴黎看你吧。”
“你刚刚接手公司,还有很多事要做,”余心雅心里一滞,有些迟疑的拒绝,“我也要学习,再过段时间吧,好吗?“
赵梓恒抿了一口酒,眼神平静地望着办公桌上的照片:赵梓恒一身便装拥着着粉色裙子的余心雅,余心雅对着镜头笑得甜蜜,而赵梓恒的笑却带了那么一点点的牵强。
“那过段时间再说,你休息。”赵梓恒靠在椅子上,疲惫地闭了眼,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梓恒,你会去吗?”余心雅总觉得心里慌得很,虽然事隔四年,但她总是有些担心的……
“既然你不回来,我也就不去了吧。”赵梓恒轻笑,可眼里分明没有一丝笑意。
“梓恒,我会尽快回来的,爱你!”余心雅软软的声音传来。
挂了电话,赵梓恒点开电脑里的一个文件,里面全是一个女子成长的照片,及肩的发一直到齐腰,平底鞋到高跟鞋,青涩到成熟……而那个人却不是赵梓恒办公桌上照片里拥着的余心雅。
余心雅躺在床上,偏头看着时间一点一点滑过,她身边躺着的金发男人正熟睡着,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赵梓恒还是没有忘记那个人吧……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余心雅勾起嘴角,看了看双手手腕上长短不一已经愈合的伤口:“赵梓恒,我会让你永远知道,你是亏欠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