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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盲圣-麦克唐纳(上)

我没有把关于灵魂魔法的事情告诉杜莎夫人,感觉还不是时候。这个魔法有太多的不完美之处,而它的效果又过于惊人,现在传出去的话,我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所以还是等等为好,至少等我们再试验几次。

从高地下来,我和南瑟在‘臭脸酒馆’(酒馆老板那张脸真是够了)修整了一下,便决定返回王都。一路无事,到达王都的皇家大学后,我们在几天后的日曜日就结伴南行了。我们两家的封地是挨着的,都在王都的南边,走路的话两天便到。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和南瑟从小便混在一起的原因。

这次回到封地,真正的目的就是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再次施法。而南瑟那个白痴真的相信老鲁道夫的贵族论了,到达封地后竟然开始帮着牧人放了半天的牛!还挤奶!当我见到他时,他正在在牧人拘束且惶恐的感谢声中,昂头挺胸的向我的方向走了过来。混蛋,你难道没有看到那个牧人眼中敢怒而不敢言的泪水吗?你用带着板甲手套的手给奶牛挤奶时,就没有觉得不合适吗?奶牛痛苦的呻吟你都听不到吗?牧人竭力按住牛头,生怕它疼的发疯而踹死你的一幕,你都没有感觉吗?算了,反正带血的牛奶也不用我喝,还是赶紧办正事吧。

我拽着似乎还想祸害点什么人的骑士先生从他家的领地来到了我家的。我家的领地比他家大不少,除了牧场和田地以外还有一座小山。小山的山洞是我们两人童年时发现的,山洞里面至今还能够清晰的看到‘南瑟是大傻叉’,‘南瑟的脑仁比松鼠小’这种代表我在各种游戏中战胜南瑟的石刻。

粘痰在昨天晚上已经配好了,只不过这次的时间坐标不是金币。那枚纪念币只有一个,上次就用了。后来我的父亲在发现纪念金币变成纪念石币后,发了三天的烧。那个强迫症患者,根本无法承受两百来枚金币中混入一个石币这种小事。这次的时间坐标是一个陶制的花瓶,昨天在南瑟家吃饭,他老爹还特意说过花瓶的来历,什么制陶大师的杰作,什么形状古朴奇特、价值连城,不过这些废话我虽然没好好听,但却知道了花瓶也是在自由历322年制成的。真是困了有人送枕头,轻而易举的便找到了合适的东西。

喝药,然后跳舞,一切顺利。当我拿出花瓶的时候,南瑟的眼睛都红了,不过不等他废话,我便将花瓶丢尽了粘痰之光中。牧民先生,希伯来家少主造的孽,我菲尔已经替你惩罚过了!随着花瓶釉色的分解,粘痰之光也再次出现了实质化的改变。等了一会,光芒顺利的变成了人形。

这次出现的灵魂有些令人失望,是个男人。他看起来三十多岁,留着络腮胡。不过因为穿着修道服,所以并不显得粗鲁。他应该是个传教士或牧师,因为牧师中只有这两个阶层的服饰是修道服。男人没有表情,五官看起来很普通,但总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这位从面相上看就比现代在教堂中那些一脸神棍样子的牧师强多了。魔杖牵引着我的精神力,试图进入这位牧师的灵魂中去。我看了眼南瑟,这家伙还没有从失去花瓶的悲痛中走出来,只好踹了他一脚作为提醒,然后率先接触了牧师的灵魂。感觉到南瑟也进来后,我和南瑟打起了招呼。

“小朋友,又见到你了。”我快速的进入了上次用灵魂对话唬住南瑟的那个角色中。“啊,能见到您真好,神秘而强大的存在”南瑟兴奋的说。笑死我了,这家伙什么时候学会的拍马屁啊。“小朋友,你的情绪不太稳定啊,这种状态会让你们这个有趣的魔法变得危险的。发生了什么事情么?”我这算是明知故问了。“大人,你占据的这个人,将我父亲最心爱的艺术品当做时间坐标给毁了!他拿这件东西的手段太过恶劣,而且我怀疑之后他一定会想办法让我背这个罪名的!”哎,南瑟啊南瑟,这又是何必呢,不过是一个花瓶而已。“小家伙,你是骑士对么?”我‘和蔼’的问他。“是的大人,准确的说我还只是个骑士候补,但我一定会成为骑士的!”南瑟的回答严肃又认真。“一个骑士,会轻易的对他做错事的朋友发火么?”我问道,“不会的,大人,但是。。。”不等南瑟说完,我继续问:“为朋友背黑锅这种事情,你不觉得和骑士的牺牲精神很像么?”我真是太机智了,这句话一问出来,南瑟连回答都不敢了!我接着问:“一个骑士应当如何纠正朋友的错误呢?是用愤怒和拳头,还是宽容与微笑呢?”我稍微有些紧张,能唬住南瑟嘛?

南瑟沉默了一会,显然是在做心理斗争,然后突然说道:“谢谢你大人。您的教诲让我在骑士道路上又走出了一步!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听到这里我感到很欣慰,这个小风波算是过去了,所以我对南瑟说:“好了,小骑士,你们应该开始了。”之后,我和南瑟便一同进入了牧师的灵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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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天黑了吧,自从失明之后,我对黑夜和白天变得非常不敏感。真是讽刺,一位牧师竟然被自己释放的圣光晃瞎了眼睛,还弄得无法治愈。现在我已经成了教堂中这些神职人员的笑柄,也许是时候离开了。从被感化成为传教士到现在已经10年了,不知道家里变成了什么样子。明天吧,明天就去和主教大人请求,相信他会同意的吧,他说过,感受不到圣光的人是不能进入这所教堂的,之前我不曾在意,但现在却似乎知道了这是什么意思。

慢慢摸索着回到寝室,我还是记不清应该走几步再转弯,毕竟才升阶为牧师,这分配给我的单人间离以前住的十人宿舍可是很远的。走了很久,万幸没有走错,不然误入了别人的房间可是会被讽刺的,这种事有一次就好,何况我已经错过十多次了。打开我的房门,再有四步便可以走到床前,那么今天的一切活动便总算是结束了。

人的眼睛瞎了,做事便会花费更多的力气,因为无论是听觉还是嗅觉,都不如视觉那么灵敏好用。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圣光的力量是那么的伟大,他让一切都能清晰直观的呈现在你眼前。一想到这些,我的心情便开始沮丧。我是个自认为信仰无比坚定的人,在被感化前,就虔诚的以一个信徒能做到的一切去信仰圣光。我把祖上留下来的庄园卖了,换来的钱全部捐给了教堂,以期得到圣光的眷顾。之后我抛弃了妻儿,毅然决然的从著名医生转职成为传教士来到了这个国家。我认为一直伴随我的苦难与艰辛,只不过是圣光给予我的考验。但直到失明,我才发现事实情况未必如此,圣光真的还眷顾我么?为什么连让我感受圣光的双眼也夺走了?我现在一无所有,还瞎了,离开教堂后我能做什么呢?难到我这一辈子就注定成为圣光下的悲剧?

沮丧的心情严重影响了我本来就不敏感的其他知觉,就在快要到达床边时,听到有人在我面前突然说了一句:“嘿,你都快撞到我了!”这声音吓我一跳,听起来有些熟悉,但我还是分辨不出来。毕竟失明并不是很久以前的事情,我的一切记忆,大多数还是视觉记忆,并没有来得及转化为听觉或其他感觉印象。所以我只能略带歉意的说道:“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我听不出来您是谁,而且也想象不到为什么我的房间里在这个时候还有人在。”我听到对面的人呼出一口气,然后说道:“好吧,是我的错,虽然你瞎了,但脑子还是没问题的。三天前,你救过我,难到忘了么?”

啊!原来是他呀。三天前,这家伙在我睡得正香的时候破窗而入,凛冽的杀气伴随着刺鼻的血腥再加上沉重的呼吸声充满了我的小房间。他看到我,然后就向我走了过来。他要杀我灭口!我发誓即便我的六识全部坏掉,也不会感觉不到那清晰到如同实质的杀意,也许还不等他靠近我,我就会被这股气势压死了。不得不说,武技练习到了高阶,虽然看起来还是不如法系的攻击手段繁多、攻击场面宏大,但如果你是一个武技高手的对手,那么他们那不输于任何同阶职业的杀伤能力,将完全将你的意志击碎。他就是这样一个武技高手。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一直不被圣光眷顾的我,就在他出手杀我的那一刻,说出了一句话:“需要我来治疗你么?”

之后,我便没有死成。我用了最常用的圣光愈合术和一些其他方法,为他进行了治疗。效果不错,至少在他走之前跟我说了一句谢谢。

“你怎么又来了?上次治疗的效果有问题么?”我放松了下来,摸索着做到了床旁的椅子上。“没有问题,那天受的伤按照我的经验来看,就算是红衣主教给我治疗,伤愈后多少也会留下些影响我行动的小问题,毕竟那天我真的离死神太近了。而你,一个普普通通的牧师竟然能够完全治愈,真是不得了的人呢!”他兴奋的说着,感觉他年龄并不大,少年人的心性还没有消失。“还好吧,如果不是瞎了,也许我会做的更好。”无论他多大,为了我的生命考虑,还是谦逊一些比较好,毕竟他三天前差点就杀了我。

“嘿,你别害怕,我虽然杀人,但对救命恩人还是不会怎样的。何况你又看不见我的样子,上回没杀你,以后也不会了!”好一个洞察人心的小子,不过他说的确实有些可信。“今天你来有什么事吗?我一个连圣光都看不见的牧师,还能帮你什么?实话和你说,过了今天晚上,我就要离开了。圣光似乎抛弃了我,我这个瞎子已经失去了继续当牧师的资格。你知道吗,我的眼睛就是在施展圣光治疗术的时候被晃瞎的,很讽刺吧?”我想一个人静静,至少在教堂生活的最后一晚,能够有时间和我主告别。虽然他抛弃了我,但我隐约的觉得,问题还是出在我身上。

“太好了,这样的话我把你带走就不会有什么麻烦了!哈哈,瞎子啊,圣光并不是抛弃了你,虽然你确实长的不可爱。但我认为他是因为要把你给我才这么做的!”我失明的双眼在此时一定睁的很大,这小子都在说什么啊?“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要带我走?去哪?要我做什么?”我有些蒙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三天前你治好了我,当我回去和我主子汇报的时候,他看了我的伤口,然后给你的评价是:“用医术来处理伤口,用神术使伤口加速愈合,这种手段真是太高明了!”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我家主子这样盛赞一个神棍,他可是一直都讨厌张口神明闭口你有罪的人的。昨天,由于发生了一些计划之外的事情,主子他也受了伤,我们目前还不能见光,请牧师是不可能了,塞拉王都中又没有靠谱的医生。所以就想起你来了。怎么样,反正你也被开除了,不如和我走吧。主子的伤虽然还不能影响他的日常活动,但这样耗下去,显然也不是事儿。跟我走,加入我们,我们缺少一个能救人性命的伙伴!”

我不禁有些悲伤,我告诉他让我考虑一下。我真的不知道要如何选择。从三天前的事情可以看出,他的组织显然在做一些危险的事情,我虽然瞎了,但毕竟还不想死。跟他走,也许就是跳进了坟墓。那么不走呢?离开教堂,然后一个瞎子又能做什么?沿街乞讨?那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圣光啊!我到底造了什么孽,您竟然如此的惩罚我?一边想着,一边下意识的伸手拿起枕边的圣经,随意翻到一页就摩挲起来。这本圣经是很古老的冲压印刷版,字迹被压印而成,有很明显的凹凸感。对于熟读圣经的我来说,这个版本正好适合我用触觉来辅助记忆,让我可以顺利的完成牧师每日的祈祷课业。我摩挲着圣经,脑中一直纠结。而这时我正好摸到了一句话:

“当你有能力帮助别人时,就应全力去帮助!这样的话,你心中的圣光便传递给了他!即便这种传递让人无法看见,但心中却依然能够感到圣光的温暖!”

“好吧,带我走吧,加不加入你的组织我是无所谓的,但你的主子既然只有我能够治疗,那么还是先带我去见他吧。呵呵,我的书柜中有一个医疗箱,帮我也拿着吧。”我平静的对他说。

他愣了一会,对我说道:“谢谢你,如果牧师们都是你这样的人的话,我想我也许愿意投入圣光的怀抱!”他随后应该是向我鞠了一躬,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认为,我又看不见。不过我还是相信这莫名其妙的想法。随后他找到我的医疗箱,背起我从窗户跳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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