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小年夜,年味就越来越浓,王府里处处都挂着红灯笼和红色的丝带,梅花水仙也争相开放,好不热闹。
可惜,这样的好风景,偏偏被破坏了。刚过午饭时候,安园就传出三少爷姬子之中毒昏迷不醒的消息。
得到消息的时候,姬婉儿正在荷香院挑选唐子衿的首饰,二人听后,相携来到安园。姬子之是三房怡郡王姬无恙的独子,今年刚刚十五,只比唐子衿小一个月,长得风流俊俏,文采也很不错,渐渐有压过嫡长孙姬昌的苗头。
此时安园整个都乱做一锅粥,三老爷怡郡王姬无恙的生母并非王妃,而是不怎么得宠的甄夫人,也是庶出,自己又常年身体不适,唯一的子嗣就是姬子之,如今被人下毒,可不整个安园都忙乱起来。
三夫人张氏是个四品武将的女儿,为人倒是豪爽直率,遇到这种事情,倒也不像是其他弱质女流般无计可施,而是相对镇定的坐在姬子之的正厅里指挥众人去请太医等人。正忙着,就看到王妃来了,看到一屋子下人进进出出,不禁皱眉:“老三家的,到底怎么回事?”
三夫人语气里带着些哽咽,扶着王妃坐下,才道:“听丫鬟说今早不知道怎么了,三少爷一直喊着口渴,不到一个时辰,便倒地不起了。请了府医来看,说是中毒了,却不知道是中了什么毒。”
王妃皱眉,转身对郑嬷嬷道:“拿着我的帖子,去请太医院的王太医过来。”郑嬷嬷急忙去了。
三夫人的目光朝着里屋瞟了瞟,心里也很是着急,咬着嘴唇,硬生生憋着眼泪不肯哭。
不一会儿,二夫人、四夫人也都来了,露出恰到好处的关切之色,询问三少爷的情况。大夫人小彭氏因为昨夜昏迷在宁静斋的事情,还未醒来,所以并不在。又过了没多久,一众小姐也到了,夫人小姐丫鬟婆子一大堆的人,把个不算太大的厅堂堵了个水泄不通。
唐子衿和唐婉儿携手进来的时候,正是看到这样的情况。三夫人看到唐子衿进来,急忙上前几步,不等她请安,就上来抓着她的胳膊,急切道:“三小姐,你是个心软的,能不能请神医门的宋门主过来一趟啊。我知道我唐突,可,婶子实在是不好看着你三弟弟就这么去了啊。”说着话,竟是抑制不住的掉下泪来。
唐子衿眨眨眼,又看了看周围众人都在用各种眼神看着她,微微笑着对三夫人道:“三婶别急,我已经托人去请了,咱们静候就是。”她的眼神看起来很让人安心。
三夫人一楞,之后立马投来感激的眼神:“三小姐,谢谢你。”
唐子衿摇着头,站在了姬婉儿身边。
王妃声音低沉道:“到底是谁下的毒?可查出来了?”
三夫人微微摇头,道:“还不清楚,只怕得等大夫查明所中何毒,才好明白。”
王妃其实并不待见这个小门小户出身的三儿媳,当然,也是因为姬无恙并不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
过不多久,王太医就来了,后面跟着一个药童,提着一个不小的药箱子。王太医与王妃和众人见了礼,这屋子里一众主子,别看都是女子,却都是有诰命封号在身,个个都比他品级高。
王妃道:“王太医,这些俗礼就免了吧,且去看看我的三孙子。”
王太医和府里的大夫了解了一下,之后便进里屋去问诊去了。
王妃对身后的郑嬷嬷道:“去查,看三少爷今日都吃了什么东西,谁经手的。”
郑嬷嬷领命去了,三夫人焦急的看着里屋的动静,众人也都很是安静。这一静,显得屋子里的气氛就低沉起来。
过不多时,王太医面色不善的从里屋出来,对王妃作揖道:“府上的三少爷是中了乌头毒,应该是经过食物进入的。这乌头本身是没有这么强烈的毒性,中者如果不是每日服用或者计量太大,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可三少爷却是因为乌头跟着河虾一起服用才使得来势汹汹。”
唐子衿听到河虾二字心中冷笑一声,却并没有在面上显示出来,只是微垂着头看着透过窗纱透进来,投影在地上的阳光,默不作声。
王妃冷哼一声,道:“真是用心歹毒,用了乌头还不成,还要用河虾来催毒。给我查!到底是谁这么恶毒!”
王太医坐在一旁的桌边,笔走龙蛇的写着药方,嘴里对身边等候的三夫人道:“这毒来势凶猛,在下也实在不敢说可以解毒,全凭吊着性命,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如果能请的神医门的宋门主,也许能成,毕竟他是解毒的高手。”
三夫人一听,泪珠子抑制不住的滴落下来,想要求着王太医再想想办法,可也知道,人家既说无法,定是不会骗人的。好在三小姐命人去请了宋门主来,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及时赶到。
一边的二小姐姬樱忽然“啊”了一声,之后像是被自己吓到,不可置信的看着唐子衿,脸色有些发白。
这安静的屋子里,冷不丁听这一声,王妃吓了一跳,想要呵斥几句,却看到对方不同寻常的样子,不禁皱眉道:“二丫头,你怎么了?”
姬樱一脸被吓到了的样子,转身看了一眼面色平常的唐子衿,不可置信的,几乎是自言自语道:“我的丫头昨日去三妹妹那里,拿回一钵子河虾,说是三妹妹给我吃新鲜的。”
二夫人挑挑眉:“樱儿,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听起来好像是阻止,可语气确是鼓励她继续往下说。
唐子衿心里皱眉,自己原本是想在安王府里隐藏锋芒,想要蛰伏起来,好为了将来的大事做准备,可瞧瞧这一家人,没有一个人让她省心的,个个都来算计她。小彭氏就算了,自己丈夫与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肯定是看不顺眼的,可这姬樱等人到底为了什么,自己又不碍他们的事,却都上蹿下跳的,简直是无聊至极。她不知道,有些人去昧了良心的害人,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他们陷害设计你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