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
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
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後来。
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
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
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
采三秀兮於山间,石磊磊兮葛曼曼。
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閒。
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廕松柏。
君思我兮然疑作。
雷填填兮雨冥冥,猨啾啾兮又夜鸣。
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楚辞·山鬼》
杀阡陌其实是有着那么一瞬间想要放弃,因为害怕,害怕最终的事实不尽人意,可终究是敌不过那最后的一丝侥幸的愿望。
杀阡陌眯缝的眸子,专注的听着凉离桐说的每一句话,生怕落下一句而错过自己想要知晓的东西。却只见那凉离桐不缓不慢的娓娓说来。
“事实上你之所以适合祭剑,并非全部是因为你的躯体灵魂,更多的是你与初夏蓝忆之间相互的情谊,祭剑之魂忘却前尘,唯独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或事儿极为敏感。之所以你适合,是因为无论是你对于湘雨,还是湘雨对于你二人来说,对方都是极为重要之人。
此剑未出世之前乃是一把大凶之剑,而必须要用一个真正的剑魂,来平衡此剑的力量。与此同时,又不能伤到湘雨,只得选用一个真正能与其相生的剑魂祭剑方能实现吾的计划。
相比来说笙箫默比你更加合适,他与雨儿相识多年,不论了解多深,便是那多年的情谊,也是他人不可相比的。
而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可是要仔细听,莫要放宽了神”凉离桐抬了眼看向了杀阡陌,嘴角那浅浅的笑意只让人觉得心底有些发寒。
杀阡陌却并无他想,只想着凉离桐快点说出来这事情的背后的秘密。
然而随着凉离桐一句一句的娓娓道来,杀阡陌的心也未免有些发寒“这件事怕是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了,当年我还是懵懂儿郎之时,曾爱上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少女,后来种种原因促使她离我而去,她的离去就像是她从未来过这个世界一样,一丝一毫都未曾给我留下,只有那片片断断短暂的回忆。
我已经不记得多少年过去了,我已经不记得她的脸到底什么模样了,只有午夜梦回的时候能够依稀见到她,醒来却是依旧想不起她面容。
这个计划,大概是她离开我第十四个年头我开始谋划的,当年我曾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有着情根的神,是母亲最得意的作品。
可我在她离开之后,却的的确确的背叛了母亲,我在人间流浪了几年,想体会她对于这世间的热衷,后来我遇见一个奇怪的人,有着神一样悲悯的人。
她的面容并不美丽,只能称作清秀,随着渐渐地接触,却发现原来这个少女和记忆中的她是那么的相像,有时我甚至分不清那少女究竟是不是她。
直到一场意外,少女失去了生命。我才知道,原来那少女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她是万千未散之灵心中的执念幻化成的灵体,之所以那少女会和我记忆里的她那般相像,原是曾受过她的恩惠,体内承接了她些许的力量。
我知道这件事之后我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我要这世间再无真正意义上的神明,我要这世间变成她想要的样子,我要打破这该死的神律,我要这无方之力从此消散!”
杀阡陌看着凉离桐这般激言壮语,心中难免有着极大的触动,却也只能静静听下去。“我曾在这世间再次寻找那执念成灵的灵体,我寻遍高山,寻遍流水,寻遍那极炎之地,寻遍那极寒之地,寻遍这世界的天涯海角。
我一次又一次的遇见那少女,一次又一次的失败,等待着她再次重生。随着万物轮回,我发现那少女也开始有了属于她自己的生命轨迹,有了属于她自己的因果轮回。那一刻我便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我将当年从少女身上分离出来雨儿的力量,重新打入少女的体内,并用秘法篡改了那少女的记忆,试图让她以为自己是我的雨儿。
一次次的失败,我从未放弃。直到那一世的神界公主潇湘雨,我看到了希望。可我没有料到的是她却融入了这天地规则,竟有了姻缘。可这对于我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在那名为方云的男子十五岁那年,我偷偷以同样的秘法篡改了他的记忆,甚至不惜将自己半魂打入他的体内。
不得不说那一世他们二人最后的那般结局全是我一手促成的,然而这一世执念幻灵的少女便是初夏蓝忆。只可惜,雨儿的力量不够了,然而我的力量却不能融合,所以初夏才觉醒的这般晚。
我装作方云骗神帝竹叶青只要将初夏蓝忆引入这个世界历练一番便可归位,实际……”
未等凉离桐说完接下来的话,杀阡陌不由得抬起玉指指向凉离桐,竟然忍不住脱口而出“实际只是为了方便你更好实施你的计划罢了,凉离桐你好狠的心,你怎可为了一人,而伤她那么多世,如今你还不放过她!”
凉离桐听言却只是浅笑,眼中琉璃夺目“那又如何?我又何尝不是给她一个更好的未来?既然她这般似神,又为何不坐一坐这世界的主神,而我的母亲又可以看着她,这一手创建出来的人间,被一个她和所认知的完美品毫无联系的人主宰,哈哈~我达到了我的目的,又可以为初夏蓝忆创造一个未来,那她受再多的苦不也是值得的吗?
只要……只要我这把剑铸造完成,然后让她心甘情愿自己将此剑轻轻插入自己的心脏,我再将其三魂七魄打散,等待她再一次重聚化灵的时候,便是这世间的主神降临的时候。
而我也终于能安心的去陪我的雨儿了,初夏她会是个好的主神,至少比我更称职,而你们自然便又会重聚,你可知道如果不这样做,以初夏蓝忆这一世已然混乱的灵体,断然是没有在续生命的可能了!”
杀阡陌心知自己断然阻止不了凉离桐的所作所为,不如顺了凉离桐之意,只要初夏蓝忆能好好活下去,什么都是值得的,却是希望初夏真的能如凉离桐所言,能够等待轮回的降生。
随着杀阡陌陷入沉思,凉离桐嘴角露出了一抹苦涩的浅笑,他没有告诉方云转世的东方彧卿,也同样没有告诉杀阡陌。
每一次执念幻生的灵体,都是单独而全新的一个人,从未有什么轮回,消失便就是消失,死亡便就是永远的离去……
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等待神女怡然忘却归去,年渐老谁让我永如花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