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大殿下的臣子一一离去,查士丁尼大帝坐在高高的帝座上,忽然对着空无一人的大殿轻声说道:“神殿那边又再施加压力了吗?”
“是的。”一个沙哑的声音回答了查士丁尼大帝的提问,简短而直接。
查士丁尼大帝饶有节奏地用手指敲打着帝座的椅柄,心思飞快地变换着,面上却毫无表情。
在位三十六年,查士丁尼大帝早过了热血冲动的年纪,对于世俗权力,他有着更深的感受。
国与国之间,国权与神权之间,是多么的相似,都是以利益与冲突所书写而成的历史,战争,不是有烽火才叫战争,底下的暗流往往更容易让人触礁!
“那个孩子还未醒来吗?”查士丁尼大帝问道。
“未曾。”
“那就给我弄醒他!”查士丁尼大帝淡漠的声音多了几分决绝。
“恩斯坦那边?”
“今晚他就会被调走。”
“那艾丽斯公主呢?”沙哑的声音略带点迟疑。
“弄晕她!”查士丁尼大帝的话顿了顿,声音透露了他的疲倦:“时间无多了,神殿的人等不及!帝国不能承受这般的风险,现在也不能由那孩子任性下去,艾丽斯会明白的,那个召唤亡魂的孩子关联太大了。”
对于帝皇的家事,那个声音选择了沉默,半晌,查士丁尼大帝开口说道:“把那个孩子给朕送到地下密室去!”
“那神殿那边呢?”
“在没有弄清那些亡魂的来历时,都让那些神棍等着,若是等不及,朕不介意战争!”查士丁尼大帝目光狠厉,最后更高呼了一声:“为了帝国!”
那个声音半晌才黯然地答道:“明白了,吾皇。”
意识模糊中,斯维忘了这是第几次看见艾丽斯这样紧抱着他,她的身上发出的淡淡清香令他一时迷醉,火红的发丝倾落在他的脸上,痴缠着他的气息,那柔柔的身子像是要陷入他的怀里,只是随着黑暗的降临,黑暗把她那抹淡淡的身影扫走了,沉重的黑暗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在那里摸索着出口,摸索着怎样才可再次把她拥抱入怀。
黑暗走了,天难得亮了!
斯维缓缓睁开眼睛,陡然看见一个放大的脑袋伏睡在自己的胸口处,继而看到的是那张熟睡的脸蛋,细长的眉毛微微皱起,眼珠时而不自然地转动了一下,那眼眸的下方有点点红肿,也留下两道泪痕。
看到艾丽斯这个样子,斯维心脏处仿若被千万只针刺般,疼得开始流血,想要开口,却发现喉间像火烧般的疼痛,眼里酸涩的厉害。
斯维回想起自己与爱丽斯的点点滴滴,淡淡地往事从脑海窜过,爱丽斯多少次不经意在自己的心中留下了那一抺倩影。
“她,真的为我付出了很多很多。”
忽然,静室里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孩子,你醒了。”
“你是谁?”斯维扫了四周一眼,最后疑惑地问道。
“这个你不须理会,只要知道我是大帝派来的就可以了。”
“大帝?他能找我有什么事?”斯维对于查士丁尼大帝十分顾忌,这也是他不能接受艾丽斯的原因。
“你知道你干了多大的祸事吗?”
斯维一点也回想不起来,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躺在皇宫之内,他叹了口气,问道:“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看到斯维脸疑虑,那声音淡淡地说道:“我不能回答你,只能告诉了,大帝要见你,现在!”
斯维忽然脑际眩晕,再次回神时,已在灯光微黄的密室之内。
“大帝会很快过来。”那声音留下这一句话后,就似是消失了般,不论斯维如何询问,也没有出现了,只能看着四壁发呆。
不久,石门移开了,一条黑暗的通道走进一个人来,那是查士丁尼大帝。
查士丁尼大帝没有多大的耐性,虎目凛冽地扫过斯维的那包扎成木乃伊的身体,直接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问道:“告诉朕,亡魂的事!”
“亡魂?”斯维沉思了一下,摇摇头问道:“我并不知道大帝所言何事?”
查士丁尼大帝沉默了一会儿,叹道:“亡魂,是除了魔人之外,上的另一禁忌!”
“上有九大禁地中,只有充斥着大量死气之地才会出现亡魂,在迷雾海地和地冥荒冢那里,没有一点生气,一片是死海,一片是死地,就算植物也不能见,那里的死气浓厚得就算神殿的教皇率领他的红衣团出马,也不能将之驱散!这些死气不只会侵蚀人的生气,就算是魔人到了那里,也会感觉到了一股难言的压抑感,显得格外的暴躁,那里只是属于亡魂的世界!”
查士丁尼大帝的话题忽然一转,冷冷地道:“对于拉美西斯学院里的损失和死伤,朕并不在乎,只是你打开了亡魂的禁忌空间,也带来了朕的烦恼!”
查士丁尼大帝声音低沉无比,透着无限的烦闷,最后只能狠狠地骂了一声:“那些神棍!”
“神殿?”
斯维不禁哑然,他也想不自己的事会闹得这么大,不单是来自查士丁尼大帝的注目,还是来自神殿的麻烦,斯维只要想一想,就变得心烦意乱。
一向自居神圣的神殿,当然不可能放过斯维这个异类!
“现在,不管你是失忆,还是假装不知道,事实仍是事实,你赖不掉!那些神棍不会放过你!”查士丁尼大帝深深地呼了一口气,问道:“你真的不知道?”
斯维茫然地摇了摇头。
查士丁尼大帝漠然地冷哼了一声,便转身向石门。
“让他知道他干了什么祸事!”在等待石门移开时,查士丁尼大帝冷淡留一个吩咐便离开了。
“是的,吾皇。”那声音又出现了,直到石门关下,那个声音才悠悠地说道:“孩子,你该睡一会儿,在梦中,你会看到你想知道的一切。”
那个声音充满的眩晕的魔力,令斯维的眼皮一阵沉重,身体疲困地躺回到软床上,回到那摸不到边际的黑暗之中。
下一刻,亡魂的灰白占据了身前的黑暗,密密麻麻地亡魂满天飞舞,远处的黑暗中响起了各种呼喊声,声音里满是凄厉,一具具残骸碎散地倒在地上!
血,飘飞了起来,鲜红而刺眼!
“那是地狱吗?”斯维猛然咋醒,一身冷汗,心中茫然地问道:“这都是我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