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忘了,这里是宋朝,是和原来世界不一样的空间。如今的他,是不是也该入乡随俗,忘了他来时的“未来世界”,是不是应该习惯飘然的长发?
可是这时候,剪都剪了……
“本王答应你,日后将长发留起不再剪去——可以起来了吗?”
不料御江王最后的那句询问会是这样的柔声,荣兆傻傻地抬头望着他……
眼下,短发的御江王神清气爽,垂在双颊旁的发,仍然显长。
“叶渲的事……好好葬了。”
“是,属下一定办妥。”
“荣兆——你说,会有多少所谓的侠义之士来杀本王?”他的这一问,又看到了荣兆脸上掠过了不安的神色,这一次,他抬掌,示意荣兆先别说,他轻笑着重复叶渲临死前的诅咒,“叶渲说,会有更多的侠义之士来取本王的性命?”
“不会的!迄今为止,刺杀王爷的刺客都在大牢里关押着;荣兆哪怕付出性命都会保护王爷!”
“都在……地牢关着?”那俊朗的眉宇一瞬间轻然一挑,御江王又问,“是不是……朝野中都知道是你在保护本人,而本王就是个等着被保护的懦夫?”
这一问,荣兆不知怎么回答,他甚至听到了江瀚的碎碎冷笑……
支吾了半晌,荣兆才答道:“保护王爷是属下的职责所在。”
“很好——带本王去地牢。”
“王爷?”
“本王要让所有的人瞠目结舌——有那么一天,本王会看到他们惊讶万分的滑稽模样!”
荣兆一怔,不解王爷盘算的是什么……
× × × × × × × × × × ×
通向地牢的阶梯,他仿佛是走在通往黑暗地狱的冗长阶梯上,一步一步地总在往最下走……
那时候,天翻地覆的黑暗袭来,那是死后的感觉吗?
然后,他好像游荡了很久很久,在楼台上见到了“他”,那缕快要离开身体的魂魄慢慢飘散,而他呢,迫不及待地融入了这具空虚中的身躯!
眨眼醒来,他变成了御江王。
“王爷,前面就是——”在前面引路的荣兆突然回头,“王爷真的要过去吗?”
他冷笑,孩子气地丢下两个字:“废话。”
走过第一个牢房的时候,颓然坐在阴暗一角的男人长发披散,双手双足都拷着沉重的枷锁,穿过眼前凌乱发臭的须发,他们凭借着阴暗潮湿的地牢里的微弱光线,盯着那抹身影走过……
一个短发的男人,黑暗的轮廓中,身材高大挺拔——
他停在那里,站在过道中央,慢慢地旋身而视周围一个又一个的牢笼。
等荣兆在他身后站定了,被囚的人群中,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拖着沉重的枷锁,凑到了木栅跟前,吼了起来:“御江王!是御江王——”
“狗贼!御江王——该死的!”
顿时,牢狱里的他们蠢蠢欲动……
“王爷!这里……”
“你怕他们会冲出来撕烂本王?还是怕你一个人不是他们的对手?”江瀚嘲笑着荣兆的胆怯,他依然笔挺地站在过道中央,任凭左右牢狱里的他们费力地伸来手指,一只只肮脏的手想方设法企图扯碰到他的身子——
可是,无论他们怎样的努力,还是碰不到他的身上的银底华衣!
他与他们,就是有着天与地的莫大悬殊!
那是一种无法逾越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