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地看着他的脸,面上一派平静,心底却是在肆意地叫嚣着,合着你请大夫并不是为了给我看病,反倒是为了咨询一番以便满足你自己的私欲啊啊啊啊……
岚锦年精美如玉的手指已经快要抓住我怀里的凉枕了,我赶紧用手肘支起身子往后退了退,他没抓着,眉眼里有些恼,眼见又要往前凑,我眯着眼睛打量他的脸,“不是说,明天要和舒辰开战么?”
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掀了衣摆上了床来,一边往我身边凑,一边笑,“打仗的事么,你不必操心。”说话间,一只手已经抓住我怀里的凉枕了。
我看了一眼他的脸,又看了一眼他抓住凉枕一角的手,沉吟了一下,抬起眼皮问他,“想要?”
岚锦年眸子一闪,勾起一抹邪笑,乖乖点头。
“好吧!”
我伸开胳膊,双手一推,大大方方地把原本被我死死揽在怀里的凉枕推到他的胸前,皮笑肉不笑地说,“给你,您好好睡。我怕热,千万别挨着我。”
这一晚,只要岚锦年试图往我身边凑,我就毫不客气地在他身上推一把,让他离我远一些。每一次他靠近我我都会这样,精准得就像是我根本就没睡觉,而是每时每刻都在瞪着眼盯着他,着实把他弄得又怒又恼。
如此反复几次,他也觉得无趣了,长臂一伸把凉枕给我甩到了床的里面,意思是让我抱着睡,而后自己翻过身,恼怒交加地睡觉去了。
我静静地听着他的动静,听出他略显粗重的呼吸里明显裹着对我的愤愤不平,不由地挑了挑眉毛,哼,敢说我不知好歹?这下知道是谁不知好歹了吧?
他老老实实地去睡了,我也就不必防他了,不多时浓浓的困意就涌了上来。
睡到夜半被弄醒过来,身子像是着了火,只觉得什么东西在我身上揉啊搓的,碰到哪里就在哪里带起一团的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见岚锦年那张被暧昧和旖旎涂满了的脸。
我有些无力地翻了个白眼,他起了那个心思,看来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晚。又想了想从澜渊城赶往靖州这一路上他确实算得上是规矩,想来今晚大约是想得紧了,也就不再推搡他,就着困意耷拉着眼皮瞥了他两眼,然后双腿一抬,勾上了他精瘦的腰。
见我终于露出肯配合的意思了,岚锦年眉眼里瞬时盈满了愉悦的笑意,俯低身来在我脸上重重吮了一口,而后唇瓣下移开始亲吻下巴和锁骨,与此同时,他的两只手也不安分地开始忙碌了起来。
沉入身体的那一秒,他伸手一捞,把我的身子从床.上拉了起来,让我的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这样的姿势,让两具身体更加紧密地结合在了一起,我清晰地听见,岚锦年的嘴里轻轻地、愉悦地呼出了一口气。
第二天醒过来,岚锦年已经不在身边了,我从床.上爬起来,梳洗穿衣,用了早膳,本来准备打听打听两军交战的地点是哪里,一个近卫走了过来,毕恭毕敬地送上了一封信,说是从澜渊城送来的。
接过来展开一看,我就愣了。
信是慕惜言写的,指名道姓说要我收,信上的措辞更是急切得紧,一句一句都要求着我快些回去。
为什么要我快些回去,他却只字未提。
我盯着那张纸看了好半晌,神色凝重地在想澜渊城里究竟出了什么事,以至于慕惜言居然会连让我速速回京的原因都不敢明说,只字未提。
难道是……岚墨染出了事?
在靖州的这些天里,岚墨染不时会送来几封书信,虽说多数都是她不知从什么医书上看到的关于如何安胎养胎的知识,我草草过目一遍就会扔到一边,但她既然有这些工夫去收集这些东西,就说明澜渊城里的境遇必然是她应付得来的。
这一次,居然是慕惜言派人送来的书信……
仔细思虑了一遍之后,基本上可以断定澜渊城里一定是出事了,我想了想,唤来一名近卫吩咐他快些去找岚锦年,并让他把这封书信带在身上,去给岚锦年看。
近卫走后,我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不管岚锦年脱不脱得身,澜渊城,看样子我是不回不行了。
大约一炷香的工夫之后,近卫回来了,一副很是愧疚的模样看着我,对我说前线正在厮杀,他根本靠近不了大营,见不了锦王殿下。
厮杀……看样子岚锦年真的是铁了心要收拾舒辰了。
既然战况激烈,近卫靠近不了,我就更靠近不了了,既然如此,还是不去给岚锦年添乱比较好吧。
我皱起眉毛想了一会儿,从近卫手里取回慕惜言写给我的信,又亲自写了一封,压在了砚台下,然后背起我收拾好了的包袱,对着近卫说道,“我们回京!”
真是奇怪极了,岚锦年明明正在前线对敌,我却丝毫不担忧他的安危,反倒对澜渊城中那未知的境况有些提心吊胆。
这些,是不是说明,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然对岚锦年有了足够的信心?
我不会骑马,所以不得不选择乘坐马车,马车到了靖州城的城门时,被守门的守将给拦了下来,近卫下去斡旋了一番才算罢,可是出了城门没多久,就在我被颠得快要吐出来的时候,马车再一次停了。
近卫的声音从帘子外传来,“主子,有人拦路。”
我愣了一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掀开了帘子准备看看是谁敢拦我们的车驾,待得看清伫立在马车正前方那一匹玄黑色的高头大马和马背上那袭飘逸若仙的白衣时,我就彻底愣住了。
舒长夜……?
……他来做什么?
见到舒长夜策马朝我们的马车走了过来,近卫把手按在了腰间的剑鞘上,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我低低咳了一声,示意他不要紧张稍安勿躁,可是自己的心尖也开始猛跳了起来。
马蹄得得,每一声都像是踩在我的心尖上,眼看着舒长夜渐渐近了,我扯了扯嘴角,讪讪地笑,“有……有事么?”
靠,多么恶俗的一句问候语!
舒长夜微微一笑,勾出一抹梨花般清好的笑容来,他静静颔首,低低应了一声,“嗯。”
说完这一个字,他就没音儿了,我正等着他的下文,就看到他眼波一扫,淡淡朝坐在驾车位置的近卫看了一眼,眼底的驱逐之意不言而明。
我抿唇想了一想,然后开口吩咐近卫,“你先下车,去那边等着。”
训练有素的近卫从来都不会多问,他没有踟蹰,利落地翻身下了马车,大步朝不远处走了过去。
我看向舒长夜,没说话,安静地等着他开口。
他探手入怀,取出了一个类似于锦囊的东西,递到我眼前,笑得柔软清好,“拿着。”
我怔了怔,踟蹰了一下才伸手去接,刚想把那个锦囊模样的东西打开,却被舒长夜伸过来的手给按住了。
他温软地笑,“还未到打开的时候。”见我怔忡,他又笑着加了一句,“等到……很危急的时候,再打开吧。”
我浑浑噩噩地点了点头,他就笑了,素手勒紧缰绳,身下的骏马调转了方向。他深深地看了我良久,而后轻笑,“后会有期。”继而扬鞭促马,绝尘而去。
我盯着手里的锦囊看了几眼,心底鬼使神差一般地嘀咕一句,这算什么……定情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