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时,我已说过,我第一次见到,那种拥有无数条怪舌的怪物,是在我小时候。
那一夜,由于白天刚刚下过大雪,月光朗照在白雪上,将四周映照得很亮。
我看到水月部的人,抬着一口口暗红色巨棺,在雪路上前行,一滴滴血还从棺材中滴出。
我看着看着,额头一凉,伸手一摸,竟是鲜血。
同时我头顶上还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我一抬头,就看见一个血淋淋的脑袋,在冲我微笑,这颗脑袋嘴里,正咀嚼着一只手掌,我现在已知道,这颗脑袋是怪舌一端膨胀形成的。
但小时候我并不知道。
而且,就算我知道也没用,该害怕还是害怕。
小时候见到这一幕的我,昏迷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我将这件事讲给父母听,但他们说我是在做梦。
我又跑到外面,准备用积雪上的鲜血,证明我所说的不是梦。
可一推开门,发现外面已经没有了雪。
我一直以为,那些雪是被人特意清理掉的,以至于我这些年,始终觉得我爹娘不是寻常人,可是今天,我爹将他有关这件事的真实经过,讲给了我听,让我惊心不已。
我看到那颗血淋淋的脑袋后,并不是被吓得昏迷了,而是一口被这颗脑袋咬死了。
我父母被我最后的一声尖叫吵醒,看到的是我身体和脑袋,即将分离的凄惨景象。
这一幅惨状,不比我被那名黄衣男子啃咬的轻。
我父母第二天,忍着心中的悲痛,将我给掩埋了。
那几天,我父母以泪洗面。
就这样过了四天,在第四天的午夜,我父母正在房中睡觉。
砰砰砰。
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我爹起床开门,口中还嚷嚷着,哪个王八蛋这么晚来敲门。
结果打开门一看,就看到已经死了四天的我,站在门外!
我父母惊喜之余,又是满腹疑窦。
他们相互捏了对方好几下,想看看是不是在做梦,你捏我一下,我捏你一下,后来两个人居然吵了起来,吵着吵着,他们又笑了,笑着笑着,两个人抱住我就开始哭。
但午夜归来的我并没有哭,任凭父母情绪激动地抱着我,我始终是表情呆滞。
甚至后来,一把推开了抱着我的父母,自己上床睡觉了。
那一晚,我睡得很足。
但我父母却一点也不敢睡,他们坐在我床头,怕我忽然间没了。
与此同时,他们又担心,一直表情呆滞的我,会不会出了什么毛病。
不过翌日凌晨,当我再一次醒来后,又变成了一副他们熟悉的调皮模样。
这时他们才放下心来。
我醒来后,一直向他们说,血淋淋脑袋的事,但我是把这件事,当作昨晚发生的,可事实上,这是四天前的事,而外面的雪,不是别人清理走的,而是这些天都化了。
父母怕我害怕,以前从不敢跟我提这件事。
而等我渐渐长大后,父母也不想我到处乱跑,怕我再遭遇这样的怪事。
于是我爹,让我拜了他的好友解尘为师父,当了本本分分的小衙差。
可最后,我还是遭遇了一件件怪事。
而且又一次,经历了死而复生这种事。
我两次死而复生,估计是同一个人所为。
是谁救活的我呢?
此人又有何目的?
听完我爹,讲完这一段颠覆了我一段记忆的事后,我就在琢磨这两个问题。
晚上躺在床上,怎么睡都睡不着。
砰砰砰。
有人在敲我窗户。
我打开了窗户,可窗外没有一个人,我心中不由一突。
表面上镇定自若,内心却是惊骇不已的我,正要把窗户关上,却是瞥见院中,出现一点点红晕的光芒,我跳出窗户,走近一看,妈呀,那赫然是一滴滴鲜血。
这些鲜血还在兀自一滴滴淌落,可我看着眼前,分明一个人影都没有。
没有人影,那莫非是有……鬼影?
我腿肚子开始打哆嗦,尽管经历了许多怪事,但我胆子是一点没大。
可我在这站了好一会儿,没有受到半点伤害,心神也就放轻松了。
随后我就开始低头看地上的血。
只见这一滴滴滴在地上的血,并不是杂乱无章,而是渐渐形成了几个字。
怎么,难道是此人死了,有心愿未了,给我托话?
我听闻过类似的事情,说的是一个寒门书生,书生苦读诗书十几年,一心想要考取功名。
这一年赴京赶考的他,所写的文章,不仅辞藻华丽,而且针砭时弊,实而不虚,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文章,深受皇帝赏识,皇帝亲自点名要他为状元。
可事后一调查,这书生却是早就死了。
由于他家境贫寒,没有银两盘缠住店,一直是住在京城中的一座破庙中。
而在开考之前,书生就已是积劳成疾,丧命在了破庙之中。
那篇文章,是书生魂之所做。
我以前,只把这种事当故事听,没成想今天,却遇到了几乎相同的事。
一滴滴鲜血,逐渐点缀成了一句话:明日午时,郑县南柳庄。
郑县南柳庄?
这家伙是要我去郑县南柳庄?
我在景德县,和郑县虽然是两个县,但两个县挨着。
而且南柳庄,离我家也很近,所以明日午时,我倒是能赶到那里。
可是我要去吗?就算去了哪里,又能做什么呢?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去,那一滴滴鲜血,又滴出了一行字:帮帮我!
我顿时心肠一软,心说,这人也许是意外身亡的可怜人,让我去他家报个信,于是我对着一片虚无说:你爹娘叫什么名字?住在南柳庄哪?让我带什么话给他们?
这时许久没有一滴鲜血滴出,对方居然没有回答我。
“卧槽,你这种表现,我怎么还敢去,万一是拉我做替死鬼呢!”
我小声嘀咕一声,转身就要走。
一滴滴鲜血却是又凭空滴出,落在地上,形成一句话:我不害你,咱俩认识,帮帮我。
咱俩认识?
我盯着这四个字看了半天,想了想,没记得我在南柳庄有认识的朋友啊。
这个死掉的人,竟然说认识我。
此人会是谁呢?
好奇的我,已经开始计划着明天早起去南柳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