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之后会发生什么?真的就是人死如灯灭,一切了无痕?
连诀现在在思考这个问题,因为他感觉自己就快要死了。
两天前他辞别了师父,在解尘注意安全的千叮咛万嘱咐声中,连诀起身赶往合县李家庄,可是在经过一条山间野道时,胯下的马突然受惊,在一路狂窜后,马不仅弃连诀而去,还把他丢在了不知踪迹的荒山野林中。
时间已经过去一天,还没有找到出去的路,也许自己真的会死在这里。
那匹马是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连诀听老一辈人常说,在某些方面,动物的眼睛要强于人的眼睛,你看不到的东西,它们却能看到,比如半夜冲着一片虚无狂吠的狗,可千万别以为它是在瞎叫。
人死了,是否就意味着什么都结束了?这事还真说不准。
景德县曾经发生过一件怪事,说有一对新人刚刚拜堂成亲,男的就被征去打仗,这一去就是数年,留下新娘一个人独守空房,幸好新郎每月都会回一封信。
离家三个月后,不仅回信,每封信里还带着一笔数额不小的银票,丈夫说自己当了官,让妻子不要亏待自己,可她哪里舍得花,就一直攒着,准备丈夫回来后盖新房过好日子。
几年后,与丈夫一同征去打仗的人结伴回来,妻子见其中没有自己丈夫,于是就去问丈夫的消息,结果把那些人吓了一条,都说他丈夫当兵三个月后,就战死了!
妻子自然不信,丈夫每个月给她寄信和钱,怎么会死了呢,但回家一看,那些银票居然都是死人用的纸钱,至于书信,则只有前三个月的三封!
她还不死心,又到驿馆去找那名送信的驿差,但她形容了半天,人家说这里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恰巧有与他丈夫同去打仗的一人刚刚在这里当差,听完她的描述后,把她拉到了一边,低声说,嫂子,我说了您可别怕,您刚才说的那个驿差,和我们哥几个为你丈夫烧的那个纸人特别像……
这件事谁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都说人有执念,如果执念很重,那么即便人死了,魂也不会散去。
连诀现在的执念很重,他的执念是能赶紧饱餐一顿,他已经饿得快不行了,难道自己真的要死在这里?
就在他胡思乱想时,漆黑的黑夜中,出现了一抹灯光,前面出现了一个村庄,连诀几乎要喜极而泣。
村里人都很热情,听说连诀迷了一天的路,都邀请他到自己家中做客,最后连诀决定去一对老夫妇家去住宿休息,他之所以这样选择,是想着这对老夫妇年纪已大,家里免不了有些重活,自己可以帮忙做做。
不过到了家里之后,老夫妇是啥都不让他干。
连诀一开始以为是他们太过热情,可慢慢地,他发现有些不对劲,这对老夫妇不让他干活,似乎是怕他碰到什么,或者说是发现什么。
看来这个村子有秘密啊。
连诀想着这些的时候,老婆婆已经把做好的面条端了上来,乡野村庄,没有什么奇珍,但量很足,连诀一看到面条,饿了一天多的他是什么都不再去想,立刻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虽然感觉面条味道有些不对,但饿急了哪还管得上这些,一连吃了三碗。
饱餐一顿后,和老夫妇聊起了天,知道了这个村子叫三合村,是因为村子里只有三个大姓,所以起了这么一个名字,这个家里除了这对老夫妇外,还有一个小女孩。
但这个小女孩一直待在院子里,始终向外张望着什么,好像在等人。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是在等你的父母吗?”连诀主动上去聊天。
“不是,爹娘没和我们在一块,我在等哥哥,我的名字叫沈凝。”女孩回答。
没和爹娘在一起?这是什么意思?是他爹娘死了吗?如果死了,直接说死了就可以了,干么说什么没在一块?哦,也许是这件事太伤感,小女孩不愿提及吧。
连诀决定不再提她父母的事,笑着说:“这么认真等你哥哥,看来你哥哥对你很好呀。”
“那是当然,哥哥最疼我了,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他都会留给我,在凝儿心中,哥哥是最伟大的人!前不久哥哥说他天降鸿运,要发一笔大财,以后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哥哥临行前已经答应过我,回来时,会给我买十包我最爱吃的蜜饯,还会给我买我最喜欢的小花袄。”提起哥哥,小女孩说个不停,但渐渐地,脸瘪了下来。
“怎么了?”连诀问。
沈凝带着哭音说:“可是哥哥已经走了好多天了,凝儿很想他,一直在想,我不要哥哥给我买什么小花袄,也不要哥哥给我买什么蜜饯,我只希望哥哥能回到我身边,或者,或者让我看他一眼也好。”
“嗯,你的哥哥长什么样子?”连诀问。“
“你要做什么?”
“我想如果我以后遇到他的话,可以告诉她,你这个妹妹很想他,让他赶紧回来看你。”
“真的吗?”
“骗你是小狗。”连诀刚说完,沈凝便飞扑过来亲了他一口。
然后沈凝就开始仔细描述哥哥沈洛的模样,最后一字一顿地说:“你见到我哥哥沈洛后,只需要告诉她,凝儿很想他就可以了,不用让他回来找凝儿,凝儿只要他一切安好就可以。”
忽然沈凝脸色一变,“今晚你和我一块睡吧。”
晚上睡觉的手,小女孩沈凝紧紧拉着他的手,由于太累,或者是由于一些其它的什么,连诀很快进入了梦想,但不知在几更的深夜,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喧闹声。
是有人痛哭,不,不对,这声音更像是人由于剧痛而哀嚎,透着股撕心裂肺。
连诀朦朦胧胧睁开了双眼,却怎么都看不清眼前的景物,他实在太困了,眼皮超乎想象的重,可他又好奇外面发生了什么,费了半天劲,才使眼前的景象不那么模糊。
这时只见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前,砰砰砰,那敲了几下门。
连诀想起身开门,却怎么都动不了,就在他挣扎的这短短刹那,一阵风吹过,门外人影的脑袋竟然不见了,他的脑袋去哪了呢?只听砰的一声,哦,原来是掉在了地上。
等等,这人的脑袋掉在了地上!
连诀的记忆到此便中断了。
第二天他把这件事讲给老夫妇听,老夫妇说是他生了梦魇,连诀想想也对,自己昨晚实在是太累太困了,老夫妇极力邀请他再住一晚,可沈凝却露出一副想让他赶紧走的模样,由于赶时间,连诀婉拒了老夫妇的请求,没吃早饭便离开了三合村。
按照这对老夫妇所说的路线,七拐八拐之后,居然找到了官道,路上遇到别人,连诀向对方说起这件事,大夸三合村的人热情。
谁料那人却笑着说:“看你年纪轻轻的,还挺会编瞎话,这三合村三十年前就死光死绝了,你往那里借宿个屁啊。”
听到这话,连诀突然只觉一股刺骨的寒意弥漫全身,紧接着胃里一阵翻滚,连诀忍不住呕吐起来,把昨晚吃的面条,一股脑都吐了出来。
定睛一看,那哪里是什么面条,分明是一堆烂布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