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临近大年三十的那几天,我同许多人一样踏上了多年未归的返家之路。
坐上火车的我,看着大雪覆盖下不断后退的景物,一时感慨万千,从当初不暗世事独自到北京求学的毛头小子到如今已是时隔八年,期间老母,亲戚也曾多次催促让我回家。但是“莫老不回乡”,没有一番可以启齿的成就如何回乡,回去也只是徒丟脸面罢了;二来嘛,独自在外打拼的同龄人也懂的,面对来自父母,七大姑八大姨的问候,咱小辈实在是无所适从,而且咱身为小辈还必须得听着,那感觉,简直不要和日军逼供太像,好不好。当然,这种心得都是在我身边朋友的诉苦下耳濡目染听来的,虽说是耳听为虚,但我可不想在眼见为实后在追悔莫及。
而今年之所以返家,就是因为我有势无恐。在北京打拼多年,跌跌撞撞的,也算打拼下了一番天下。在北京五环有一家属于自己的照相馆,手艺在北京的圈子里也是有口皆碑,许多明星,剧组都会找我去拍拍写真,海报什么的,而我的另一半也是因此结识。她是中戏科班毕业,身材样貌颇为出众,最为重要的是脚踏实地,我带在身边不仅有面而且踏实。
“逸凡啊,你看我今天这身装扮o不ok啊”依娆将手机一按,把我低头族一员的视线强行拉到她身上。
我无奈一笑扭头看向她,不得不承认我那一刻看直了眼睛,一道眼线将她妩媚的眼睛更加撩拨人心,唇彩在她的唇上覆上一层桃红,她只是轻咬下唇,而我却是灵魂扑朔,一头微卷的乌亮黑发更显诱惑,再添上一身过膝连体白色羽绒服,一股雪莲仙子的画面感乍现脑海,最不可思议的是,那股沁人心脾的芳香竟清晰可闻。我心中一叹:真要了老命了。
“你叹什么气啊,我就知道,不行,还得卸了重来”说罢便欲将卸妆水往脸上抹。
敢情这姑娘完全会反了意,我连忙出手制止,“别,你说你有必要吗?不就是拜会一下我爸妈两长辈嘛,又不是面试,进宫选秀女什么的,放宽心”。
然而她却纤手拍打在我的胸口,一脸焦急地说道:“什么啊,那可是你父母,我必须留下个好印象”。
“哦――,我懂了,原来某人是怕未来的婆婆看不上啊”我打趣调侃道。
依娆双颊攀上一抹飞霞,羞涩地扑在我怀里,发出“唔呜”的声音。
我被她娇羞的可爱模样逗的开怀,手覆在她的背上抚摸着,“傻姑娘,这有啥不好意思的,当初我去你家,不也是重新学了回走路,两三天泡在京东和各大商场里,那挑选礼物费的脑细胞比我高考费的都多”。
我话音刚落,她便突的一下从我怀里弹起,满脸惊恐地看着我。
我正担心出了什么事,她带着哭腔开口道:“怎么办,我忘了给买礼物了”,看着她几乎绝望的样子,我摇头轻笑,怜爱地将她抱进怀里,安慰道:“哎呦,没事啦,就算你带上礼物,我妈也不一定认定你当准儿媳啊”。
理所当然的,她的小粉拳如雨点般
落在我身上,一路上我们就在旁人羡慕至诅咒的注视下,秀恩爱到家。
当我们回到上海老家时,恰好赶上大年三十。
夜幕下的上海在黄埔江的倒映下显得宛若星河,而大年三十下的上海则更加璀璨夺目,青春洋溢。我家是在长虹路的一个弄堂里,看着张灯结彩的弄堂巷子,一种安心温暖的感觉袭来并告诉你“回家了”。
我事先并没有告诉爸妈我要回来的消息,因此当我映入我妈眼帘时,她几乎激动的热泪盈眶,然而更多的是不敢相信,即使我已经站在她的面前,搀着她的手。
“你回来怎么不打声招呼呢”我妈声音颤抖的说道。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啊”我看着近在咫尺母亲的面庞却发现自己已不再熟悉,那皱纹是什么时候爬满了母亲的眼角,两鬓的斑白又是何时变成了花白。一种自责将我的眼泪逼出。
一旁的依娆见我自责过深,附上我的手臂轻轻地摇了摇。
我拭去眼泪展露笑颜,拉过依娆给我妈介绍道:“妈,这是我女朋友,叫依娆”。
依娆一躬,甜甜一笑,说道:“伯母您好”。
我妈笑得开怀,牙肉子都清晰可见:“好,好,这姑娘可真漂亮”。
依娆听到我妈表扬,像是个小学生似的,傻呵呵地笑着,连谢谢都忘了说,不过我妈显然更甚。“来,姑娘坐吧,我去给你切点水果”。
依娆一听,这指定使不得啊,然而
还未来的及出言制止,我妈又道:“看我这糊涂的,我都做好饭了,还吃什么水果,来来,洗洗手上桌吃饭吧,还有这老头子不知道又去哪了,应该在书房吧,凡凡你去叫叫,儿子都带女朋友来了,还窝着”我妈说着便去了厨房。
依娆见状赶紧尾随前去帮忙,我欣然一笑,向书房走去。
在记忆中书房便是除我爸之外所有人的禁地,可以说是我对这个家唯一的阴影。小时候不懂事乱闯,因此可没少挨记性,就算是想要看书查资料,也得站在门外让我爸去取来递给我,平时不在家都得上锁。由此我就很纳闷了,这书房有什么秘密?能让我爸宝贝成这样,就算是藏着什么宝贝,那等他百年归去也还不是要传给我嘛,不过我想这种因素是不存在的,我家就是个工薪阶层,祖上也没有什么有名有势的长辈,亲戚朋友的也还就数我混的好。在我看来,我爸就是穷讲究,大抵是听闻说书先生说什么,书房乃是集书圣贤之地,不可玷污。
我敲了敲房门,喊道:“爸,我回来了,出来吃饭了”,然而却不见有一丝声响。我顿时心生疑惑,难道不在家?随之释道,也许是我多年不在,老人家觉得大年三十怪冷清的,去街坊四邻家串串,但回头一想,不对啊,大年三十的谁接待你,再说了,他也不是没理数的人啊。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进去看看,于是试着拧了拧把手,然而门并没有上锁,因此我更加确认我爸就在书房,随后推门而进,内心不由得激动起来,对书房充满了期待,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番平凡普通。那时的我岂能想到这一举动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
“唉,这书房和街坊邻居家的也差不了太多嘛”我观摩着书房暗暗评价道,心中也确认了自己的想法:我爸就是穷讲究。
我粗略的将书房收入眼底,却没有发现我爸的身影,心中不免疑惑,于是喊道:“爸,开饭了啦”,然而却无人回应。
见守门人不在,我内心被压抑许久的好奇心瞬间复苏,怂恿着我的意识,一番思想斗争后操守败给了欲望。
“没想到我爸这么喜欢古香古色的东西”我看着眼前雕刻的栩栩如生的仿黄花梨书架,书桌(后来才知道这都是真的,还是货真价实的古董,康熙御赐)不由得叹道。目光一移,文房四宝映入眼底,“哎呦,还有仿青花瓷的,这毛笔,这笔架,这砚台,这笔架山”一股浓郁的古典文学气息扑面而来。(也是后来我才知道,这些乃是乾隆亲自用过的景德镇青花瓷,那宣纸还好,仅仅是贡品)
游历一番也了了我心事一桩,于是便欲离开,然而书案上的一个黑皮本子引起了我的好奇,这个本子本身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但是好像是有一种心灵感应似的,诱导我打开它。
有时候,或许就是命中注定,一些传说终会由于有心或无意的举动而重现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