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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情到浓时多迷茫 窝燕纷飞心惆怅

(1)闺蜜的悄悄话

叶儿在广寒宫里看吴刚大仙一斧一斧地砍着桂花树,忽然想起自己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棵小的桂花树!在哪儿呢?她拍拍自己的脑门,使劲想,最后自己忽然有些明白了:对了,我一定是在人间见过!

于是,她来到宫门前找到大师兄,悄声问道:“大师兄,你说我好不容易下凡一次,大脑咋像是断片了似的,对人间的一些事情好像都记不住了呢?”

文莲子听叶儿这么一问,就笑着对她说:“不怪你记不住,是我用仙术把你的地灵给关闭了。”

“为什么呀?”叶儿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因为他们两个还没回来,所以我暂时还不能把你的地灵给打开。”

“噢。我明白了,你是不想让我看见他们现在的样子?”叶儿小声地问。

“算是吧。我是不想让你看见他们现在在人间的样子,那会让你想起自己在人间的一切。”大师兄似乎有些为难的样子。

“那我这次冒险下凡一趟又什么都没记住,岂不是有点太遗憾了!”叶儿摇摇头。

“也不能那么说!等他们回来后,我自然会把你们的地灵打开一会儿,然后再关闭。其实我是怕你早一些知道了心里会有点不舒服!”大师兄说这话的时候,显得有些歉意。

叶儿听着糊里糊涂,只好摇摇头走开了。她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说我知道了会不舒服呢?我怎么就会不舒服呢?

转眼,王军去南京上大学已快三个月了,尽管学习很忙,但始终坚持一个星期给陈俊一封信。陈俊也一个星期回王军一封信。

一个星期通一封信,这是他们的约定。但不知为什么上个星期竟然没有接到王军的来信,这让陈俊心中大为疑惑不解:我和军哥的这个约定应该是雷打不动的,怎么他突然违约了?分开才几个月,难道军哥的心变了不成?

吃晚饭时,四姐说下午收工时在村口遇到王军的妈妈,她喊了声大娘,老太婆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怎么了,竟然没搭理她。把四姐气得不行!

陈俊听了四姐的话,心里越发乱极了。

她现在只要一听谁提到王家,反应就非常敏感。她觉得自己满脑子都是王军。王军以前的一个笑容、一个眼神,举手投足的一个动作,灰谐幽默的一句话语,都使她一遍遍地回忆了再回忆。

“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纵芭蕉不语也嗖嗖。都道晚凉天气好,有明月,怕登楼……”南宋诗人的这首离别诗,陈俊在心里是多少次地默默念叨。

熟悉陈俊的同学刘可,越来越发觉陈俊大不如以前的学习劲头了,人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有好几次老师搞阶段性摸底测试,有些很基础的题目陈俊竟然都答不上来。刘可觉得简直是不可思议!什么原因呢?刘可在心里纳闷:一场失利,这丫头的智商陡然下降了?不能啊!那一定就是因为军哥走了,这丫头害了相思病!

又到了星期五。下午放学后,陈俊回到家里,她默默地放下书包,又来到桂花树前发呆。此时天气已经进入了深秋。她大大今天已经用稻草将这棵蔫蔫的桂花树围裹了起来。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给桂花树御寒用的。每年到这个季节,她大大都是这样小心地呵护着这棵桂花树,就像小心地呵护自己的每一个女儿一样。今秋的桂花树,不仅没有开花,而且活像一个垂暮的老人,显然没有了多少生机。陈俊看了心里酸酸的,不知怎么竟随口拈来这样几句:

秋,秋!树枯、叶黄,香气尽,憔悴损。

风,风!吹来,散去,迎来冬,苦盼春。

只要今生相伴,不管来世离分!

陈俊吟罢,呆呆地站在桂花树前发愣。不知道是在叹树还是在叹自己。

正在这时,从生产队场上收工回来的会计王玲玲,一手拿个帐本,一手拿个算盘,一推门来到陈俊家,迎面正好看见痴痴地站在桂花树前的陈俊。于是王玲玲就在她背后捏住自己的鼻子细细地喊了一声:“谁家的傻妞妞,是不是又在想她的情郎哥哥呀?”

陈俊一转身见是王玲玲来了,脸上马上露出了笑容。随即便骂了一声:“个鬼丫头,你小点声!”

自从王军走后,她只有和王玲玲在一起的时候才愿说出自己的心里话。现在一见到王玲玲来了,陈俊一下子笑了:“好啊,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王大会计呀!行啊,怀里抱个算盘,还挺是那么回事的!”

“那是!算盘一拿,俺,就是个会计!”王玲玲边说边故意地将手里的算盘珠子一划拉。

她们两个正说笑着,五姐和六姐用小推车把全家人在生产队里分的稻子推回来了。这也是最后一次大集体分粮食了。

昨天晚上队长在社员大会上已经讲过了:“大家都听好了,这是大集体最后一次分粮食了!明年,生产队里就要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啦”。

五姐看见玲玲和七妹正在院子里说笑,她就想和玲玲开个玩笑,于是五姐一下子绷紧了脸,假装气呼呼地对王玲玲说:“好你个死玲玲,亏你和俺家小七这么要好,这又是最后一次大集体分粮食了,你看看你给俺家分的都是些什么样的粮食?全是些瘪不拉叽的稻子!为啥就不能分点上扬头的稻子给俺们家?”

王玲玲见五姐这么劈头盖脸地质问她,忙笑着说:“五姐,哪有什么上扬头、下扬头的,分的时候不都是掺好的吗?你家、俺家还不是都一样吗!”

“去你的!一样吗?俺看你家分的稻子可比俺家分的稻子要成实得多!”五姐还是一本正经地说。

“怎么会呢?”玲玲又听五姐这么一说,一下子有点急了。

六姐赶紧接过话来:“玲玲,别听五姐胡说!分粮食的时候大伙儿可都看着呢,上扬头、下扬头掺好才开始分的,谁家不一样?不一样大家伙儿能同意吗?”

“是啊五姐,看来你是冤枉玲玲了。”陈俊听到这儿也帮着解围。

五姐看见玲玲一下子变得急赤白脸的样子,自己“噗嗤”一声笑了。

王玲玲这才想起原来是五姐在逗她!气得她冲五姐一瞪眼:“哼!你个臭五姐,你总是变着法的欺负俺!”

“哈哈哈!”姐几个一听也全笑了。

接下来,王玲玲跟着陈俊走到里屋,来到陈俊学习的桌子前。王玲玲开始在陈俊的书桌上假装气呼呼地乱翻起来。

陈俊赶忙问:“玲玲,找什么呢?”

“找什么?刚才五姐这么捉弄我,我不得找你发泄发泄呀!”

“好好好!那你就发泄发泄吧!你说说,你要怎么个发泄法呀?”

“快点!快点把王军四哥给你写的情书拿出来让我看看!”王玲玲瞪着眼睛一套乱翻,俨然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陈俊一听,急忙上前摁住王玲玲的双手:“好你个鬼丫头,这分明是变着法的想偷看我的信!说!是不是该打呀?”

“好啊,那我看一封信,你就打我一下,好不好?”王玲玲依然是一种不肯罢手的架势。

眼看要是由她这么翻下去显然是不妥的。陈俊只好陪上笑脸说:“好姐姐、好妹妹!!别闹了,放过我吧!你把我的东西都翻乱了,我还得花时间去整理,求你了!”

王玲玲见她这样满脸堆笑地求自己,终于停下手说:“本姑娘心软,就是见不得你七小姐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那好吧,今天就暂且饶你一次!”

王玲玲说到这儿,陈俊还是没敢松开她的手。王玲玲又假装生气地对陈俊说:“喂!劳动人民靠的就是用这双手来修理地球!靠的就是用这双手来向天祈求!七小姐,不要摁坏我的手!能不能放开我的手?”

“啊?好好好!你看我被你这么一吓,倒是越抓越紧了。怎么样玲玲,我这双手还挺有劲吧?”陈俊又得意地嬉笑起来。

“七小姐,你拉倒吧,我是让着你!不然,就你那双手,又细又长的,没有缚鸡之力,还能抓住我劳动人民这双手?”王玲玲一使劲,一下子把手挣脱了出来。

“好你个死玲玲,你敢嘲笑俺!”

她们说笑了一阵,王玲玲话题一转问陈俊:“书归正传。俊啊,时间过得也挺快的,一转眼,一学期过了一大半了。怎么样,复习了几个月感觉进步大不大?”

听玲玲这么一问,陈俊的脸上马上收敛了笑容:“玲玲,说实话,我感觉我没啥进步。没有你在我身边问东问西的,我反倒学不进去了。”

“不对吧。是不是因为四哥走了,你心里总是想着他,所以才安不下心来?”玲玲直截了当地问道。

“反正我们的事也不瞒你,也确实有那方面的因素。”陈俊低下头,揉搓着自己的双手,羞羞涩涩地说。

“那可不行啊,你现在不应该分心的,应该把心思都用在学习上啊!”

“你叫我怎么办?我正在解着题目,眼前一下子就出现了他的样子,我就不由得开始发呆了。真的是由不得我自己啊!”陈俊又无奈地摇摇头。

“那你老这样下去绝对是不行的!你想想,大家都在拼命地学习,你却总是脑子开小差。时间太宝贵了,转眼就是高考,这样怎么好啊?”玲玲听了很替她着急,“哎!你们是不是经常通信?”停了一下,玲玲又问。

“也就一个星期通一封信!”陈俊说。

“那可不行!你看是不是能尽量少点书信来往,脑子里少一点情啊爱的,给大脑留出全心学习的空间,或许能好些?”

“我也想那样,可就是做不到啊!”

“说到底,你这人就是情思太重!你要知道,你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应该把精力都用在学习上!如果你今年再考不上,就王军的那个妈妈,我那个‘势利眼’的大娘,好不容易儿子考上了大学,她能让你拖她儿子前程的后腿?她会答应你们的亲事?再说了,过了今年,你还能再有一次复习的机会吗?”玲玲一层层分析给她听。

“我,……玲玲,你还不懂!当你心里总是想着一个人的时候,心中装的全是他!我觉得人的‘心’就像是一个容器,在不停地累积、累积,时间久了,容器满了,思念就会向外溢出。我真的是拿自己没有办法呀!”陈俊还想要说什么,却又停下了。

“你呀!从古到今,多少人毁在一个情字上!不是说重情不好,但不能沉溺于情上啊!该学习的时候可得集中精力啊,你说对不对?”

“这些我都懂!可我就是……”

“狠狠心,复习的这一年就不要给他通信,正好也算是对四哥的一个考验嘛,你看这样行不行!”玲玲给她出了这样一个主意。

“这?我怕自己做不到……”陈俊低下了头,又不说话了。

“你呀,叫我说你什么好呢?看来你就是一情痴!一个典型的‘情商’占领了‘智商’高地的大傻瓜!”玲玲大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说的对,我觉得我就是为这份痴情才来到这个世界的!不然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陈俊猛地抬起头,两眼痴呆呆地看着玲玲。

“嗬!你怎么可以这么想呢?人活着,固然两个人相爱的感情很重要!但你也别忘了,还有另一种感情,就是对父母的感情!那不仅是一份感恩,也是一份责任!这对我们来说就不重要?他们辛辛苦苦地把我们拉扯大容易吗?你还没开始回报他们一点就能撒手去了?你觉得对吗?算了算了,反正我也说不过你!我不跟你说了!怎么话题越说越大,越说越沉重了!”玲玲不想再说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还是王玲玲打破了沉默。她话锋一转,对陈俊说:“好了好了,还是说点高兴的事吧!你知不知道,李新在大队里开上拖拉机了!忙时耕地,闲时帮村里跑运输。工分挣的是上等,还能有点小提成。听说明年‘联产承包责任制’以后,拖拉机也就承包给他个人了。这样一来,他家的经济压力也就很快能缓解了!”

“这样可太好了!哎,不知他妈妈的病好点了没有?”陈俊一下子也高兴起来。

“听说好多了!”

“看来你很关心李新家的情况。对了,你是不是对李新有点意思呀?”

“什么呀,同学之间互相了解一下不也很正常吗!”玲玲说到这儿脸红了起来。

“瞅瞅,瞅瞅!被我说中了吧!要不怎么开始脸红了!”

“死丫头,你真坏!”玲玲赶紧要捂陈俊的嘴,怕被外面的姐姐们听见,又该拿她逗趣了。

一说到李新,陈俊的思绪又乱了起来,她一下子又想起了双儿……

吃饭的时候到了,玲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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