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那个雨夜,十二岁的粗布少年因身负重伤,倒在了无人的大街上。一个比他略小几岁的女孩从远处的街头匆匆赶来,她华丽的衣袜早已湿透。
把少年艰难地带进一个破屋后,小女孩着急地轻唤着:“夏哥哥,你快醒醒啊!”
少年只睁了一下眼,接着又昏过去了。他的眼神不复清明。
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马队的嘶鸣声,顿时一个个火把将屋内映得灯火通明......
那夜是小女孩救了他。
但第二天早上,当他醒来之时,小女孩已经不见了踪影。杂乱的草堆上却多出了一串紫绳铃铛。情绪复杂的少年拿着它找了小女孩好久,可始终没有获悉,任何有关她的下落。
后来……
正文
十五岁那年,扶清婉被九阙之主带到了云天涧。她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跟着他来到此处,亦不明白他怎么会帮自己逃离叶家,并为她杀尽她夫家上下数十口人。
还记得当天狂风大作,叶家人却还在兴高采烈地为自家少主进行着大婚的准备。
江湖中传闻叶少主生得俊美无比,不仅有一身好武艺,还有强大的后台势力,堪称一代少年英豪。谁家的姑娘要是能嫁给他啊,必定是天大的荣幸。
认同这种说法的人根本就是被蒙在了鼓里。叶少主的眉宇之间确实透着俊朗之气,长相也相当尽如人意。可又有多少人真正见过他呢?传闻毕竟只是传闻,众口之言中不免会有以讹传讹,慢慢夸大的部分!
清婉作为即将出嫁的新娘子,对一切都心明如镜。其实叶少主压根儿就不会武功,又何谈一身的好武艺呢?当然这并不是说他没有习武的资质,而是因为他是个双腿不能行走的残疾人士。这么多年来,他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轮椅上度过的。
叶家所依傍的后台势力与官场的上层人物有关,只因为每年都上交“礼物”,这才在江湖上小有名气。若要刨根问底起来,他们不过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专门经营扰民作恶的勾当。有名的抢劫案,他们干的还真不少。
头脑中有关之前的事全都是空白一片,她也试图回想过,但每次都无所收获。头痛感倒随着每一次的尝试,愈加强烈。因此日子一长,她便不再思考这件事了。不管过去如何,也已经成为历史了。
自她来到叶家,每一个人都称她为少夫人,尽管她名不副实。但一旦拜堂后,她就会真真正正地成为叶家的一份子了。平日里,即使叶少主对她再好再体贴温柔,她也未能从他身上感觉到丝毫的亲切感。潜意识里,这里的一切明明都很陌生。然而具体说来,她也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府中,叶家双亲端坐在高堂木椅之上,满脸都是红光。整个大厅里已聚满了手下的弟兄们,到处都洋溢着喜气。叶少主期盼这一天很久了,如今快要得偿所愿,他自是高兴得合不拢嘴。清婉被喜娘牵至他的身旁,两人就在众位的见证下,开始了拜堂仪式。
她已寄人篱下许久,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根本别无他处可去。那么摆在她面前的选择就只有认命,喜帕下的她,咬了咬红唇。
拜完了天地高堂,就该夫妻交拜了。侧过身子后,面对着新郎而立,她不禁闭上了眼。
就在主婚人喊出“夫妻交拜”那四个字的瞬间,一个强有力的声音凭空出现:“不许拜!”她猛地睁开眼,心里竟有将要解脱的感觉。
众人闻言心里一阵不悦,齐刷刷地望向门口,只见一位白衣公子不知何时走了进来。他仿佛是即将登临上界的仙者,全身都散发着飘渺之气,让人难以靠近。
“你是哪个不长眼的?专门来坏人好事的对吧?”一个长得凶神恶煞的人站了出来,出言不逊道。
“对将死之人何须多言。”白衣公子说完这句话后,那个人不知怎么地,突然就倒在了地上。在场的每个人看到这一幕后,心里直发怵。
接下来,自然少不了一番腥风血雨。喜堂终究轻易地变成了墓塚。
屠尽了叶家满门后,他的白衣仍是一尘不染。
“带我走!我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扶清婉揭下头上的盖头,冲他将要离开的背影喊道。
“若你能受得了苦,就跟着本尊!”他的声音跟他的表情一样的清冷。
“你是谁?”
“九阙之主。”
虽然很迷茫,但她有种预感,仿佛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她与九阙之主的相遇并非偶然。于是,她毅然踏上了去云天涧的路。
云天涧就像一个世外桃源,与外界隔绝。它位于西峡山脚下,东面便是这巍峨的门户大山西峡山。从山半腰的位置延伸出数米之长的瀑布,急促的瀑流裹挟着巨大的声响似万道冰帘倾泻而下,激起水雾层层。惊险无比的悬崖峭壁上,树木之类不甚生长,就连崖壁表层的石头也都生铁般得锈着,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绿色。再往下,百块斗大的石头失去了生气一般,昏死在峡壁跟,一动不动。随处可见的净是萧条的景象。
西峡山的一侧,也正是云天涧的入口处,有三峰高高耸立。就在峰回路转之余,一条仅容一人通行的狭窄栈道紧贴着光滑的石壁向远方蜿蜒而去……
由于地势原因,再加上周边瘴气极盛,终日烟雾缭绕,云天涧的确切方位更是无迹可寻。因此,想要前来一探究竟的好事者们不得不无功而返。随着九阙之主日渐强大,盛名远播,由他亲创的九重阙(quē)在雾灵界亦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一股尽人皆知却始终难得一见的神秘势力。
柔弱的清婉被安置在了僻静的婼潇阁,那里与其他女弟子的住所相隔甚远。不过,她却能将整个云天涧韶美的风景尽收眼底。既来之则安之,她很乐意接受这样的待遇。
接着,九阙之主便亲授她玄术,但那些玄幻修术皆为狠毒夺命的招式。他们既无师徒之名,也无所谓的师徒情分,因为在她看来,他对任何人都是冷面冷心的,如果说寒冰坚不可摧,那他的心会更胜一筹。
生活总要继续,然而,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九阙之主竟会让她在刚习得一套玄术后,就去外界试炼一番。尽管对方都是些无所不为的十恶之人,可善良的清婉此前连只鸡都没杀过,更别提那些鲜活的生命了。即便再痛恨其行径,她也断断下不了手。
就在这左右为难之际,仙姿风骨的他仅仅投来一道深邃的目光,那是不容抗拒的冷高压。硬着头皮,故作狠心,她没有让他失望。
本以为一切总会在某天结束的,但出乎她的意料,艰难的考验从未终止。
为了练她的胆气,他引她入万蛇窟,闯百兽洞,不止一次让她以身涉险。就算她屡次几乎陷入绝境,他也只会袖手旁观。虽然有些残忍,但他的做法的确激发出了她的勇气和求生意志。为了让她变得一样无情冷血,他从不会心慈手软地对任何一个人,甚至仍不定期地给她安排杀人的任务。为了提升她的修为,他教授独门心法,辅之以琴艺四绝。如果她稍有遗忘,必有惩罚……
转眼三年已逝,经过腥风血雨打造的清婉成了“九重阙”最出色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