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长安三人刚一进城,喧嚣声如潮水一般从前方一层一层袭来,主道是一条宽五丈的青平石街道,这条街道也是这玉虹城内最热闹繁华的街道。
川流不息的人流在街头来来往往,宽敞的街道两侧,放眼看去,一排排都是门面开敞的店面商铺,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些街头店堂穿梭来往。
“真……他娘大啊……”
阮长安定定的站在主道上,双眼看着前方拥挤的人流,耳中传来阵阵的叫喝声,令他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他原以为,他所在的桃香村的长街上的人流已经够多了,没有想到这玉虹城内的人竟然还要多的出奇。
两者相比较,根本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孤陋寡闻了吧?”苟不教撇了撇嘴,像是这个玉虹城很是不屑,看着前方的人群,道:“那是你还没有去过天下第一城——永安城,那个城池才叫他娘的一个大!”
阮长安闻言点了点头,以示认同,白狗口中所说的永安城乃是齐国皇帝所在的都城,也就是所谓的——京城。
就在这时,俩人正瞧着前方人流的时候,谁都没有发现,一直跟着他们的花花却早早跑到一旁一个卖糖人儿的摊位上,咬着食指,瞧个不停。
“这个是什么啊?”花花指着摊位上的一个糖人儿好奇的问道。
卖糖人儿的摊主是个年轻人,此时一脸呆滞的看着面前这个容颜秀美的女子,支支吾吾道:“呃……这个啊,这个是吃的。”
“吃的?”花花皱起好看的眉头,伸手拿起一个小糖人,翻转看了少许后,张开樱红小嘴儿就是一咬。
“呀,好甜啊……”花花掩着嘴,如水的眸子眯成的月牙状,笑的很是开心。
她,爱吃甜的。
年轻摊主看着面前这个容颜美丽不同寻俗之人的女子,狠狠的咽了一大口口水,脸色涨的通红,使劲儿的点着头,道:“是,是,好甜……”
花花嘿嘿一笑,歪着头又咬了一口手中的小糖人儿,然后摇身一转,便离开了这个摊位,小跑着去了下一个摊位。
而卖糖人儿的年轻摊主双眼痴迷的看着离去的美丽女子。
一时间,都忘记了收钱。
旁边不远处,阮长安在和苟不教交谈了一会儿后,才发现了花花不见了,俩人脸色一变,急忙转头查找。还好花花就离着他们不远,此时在一个卖糖葫芦的摊主面前,正歪着头瞧着卖相不错的糖葫芦。
见此,他和白狗对视了一下,然后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
他和白狗俩人刚刚走到花花身旁,就发现花花手里不知在什么时候,就已经攥有一个被咬的差不多的小糖人儿,此时花花还伸手拿了一串儿糖葫芦,张嘴咬了一口。
“啊,好酸……”花花刚咬了一小口,好看的眉头就紧紧的皱了起来,随后连忙将口中的糖葫芦吐了出来。
见此,阮长安以及白狗俩人哈哈大笑。
花花不满的瞅了看她笑话的俩人一眼,嘟囔了一声,便将糖葫芦放回,对着俩人挥了挥秀拳后,便跑离了此地。
阮长安见此,对着苟不教使了个眼色,道:“你负责结账,你知道的,我可没钱。”说完便小跑着追上了花花。
苟不教看着离去的二人,仰天长叹一声“我造了什么孽啊……”
他虽这样说,不过还是从袖中掏出了几个铜板给了卖糖葫芦的老人,顺便还把花花那个咬了一口的糖葫芦拿了回来,瞅着这个糖葫芦几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败家娘们……
苟不教吃着糖葫芦,目光紧随着在前方人群中向前不断前行的二人,嘴角勾起,笑意醉人。
从问剑山庄离开至今,他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啊……
三人在人群中缓步行走,阮长安和白狗俩人开始对这个没有见过外面世界的花花,讲解起了这些对于她来说新鲜的事物。
在讲解的过程中,花花就像个乖巧的孩子,认真的听着,不明白的地方,也会出声询问,时间不久,花花也大概有了些了解。
也不像之前刚进城的那会儿跟个白痴似的,问东问西了。
阮长安三人走着走着,发现前面的人群忽然的不再走动,仿佛前面有什么东西挡住他们一般,就在这时,一阵充满喜庆的唢呐敲锣声传入了他们的耳中。
有人成亲!
知道有人成亲,阮长安露出喜色,对着身旁的俩人说道:“哈哈,有人成亲,听这奏乐,想必是大户人家啊……”
“出息!”苟不教转头瞅了一眼阮长安,压低声音道:“你可别去讨喜,大哥嫌丢人。”
阮长安闻言揉了揉额头,显得颇为无奈,道:“大哥!我有说我要去讨喜么?”
苟不教冷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就在这时,身旁的花花歪过头来,疑惑的问道:“什么是讨喜啊?”
阮长安笑了笑,道:“讨喜啊,就是有人成亲,在迎亲和回来的路上,只要送上贺语,新郎官儿高兴了,就会给你钱财的,这些钱财称之为喜,你送贺语,也就是讨喜喽;不过不要向我们这位苟大侠,嫌这个讨喜丢人,其实没啥可丢人的,这都是为了热闹么,图个喜庆,图个开心。”
“那讨来的喜钱是不是可以买吃的东西?”花花忽然问道。
“是啊……”阮长安伸手指了指花花手中的小糖人儿,温和笑道:“你那个吃的,就可以用喜钱买的。”
花花哦了一声,点了点头,从刚才阮长安和苟不教二人给她讲解中,她知道了不能白吃人家的东西,不然会被人打的。吃人家的东西,是需要给人家钱的,这样才不会被人家打。
这外面的世界还有这样的道理,花花觉得好有趣。
两边的闹哄哄的人群渐渐向两边分开,留出一条可供娶亲队伍通行的道路。
队伍缓缓行来,众人纷纷送上贺语,白马背上坐着的那个平凡年轻的新郎官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时不时的对着众人挥手致意。走在白马旁的家丁,则是看眼色行事儿,给周围的送上贺语的众人发放喜财。
花花看着眼前的这个情景,白皙的脸蛋儿上忽然涌上一股潮红,学着周围送上贺语的人们,也大声的送上了贺语。
她这一喊,可给阮长安俩人吓了一跳。
阮长安一拍额头,倒是忘了这个对什么事情都好奇的花花姐姐。
可能是新郎官儿没有注意到,或者说是没有听到花花的贺语,看到白马旁的家丁没有给她送来喜财,这可让花花恼火了起来。
眼看着迎亲的队伍就要走远,花花心里一气,趁着阮长安苟不教俩人没注意,小跑到了队伍前方,然后娇躯一转,站在主道重中央,面对着迎亲队伍张开了双手。
“站住!”
这一声,可谓是惊住了所有人。
也可以说是,她的拦路举动,惊住了所有人。
“什么人?胆敢拦我王府的迎亲队伍!”这个时候迎亲队伍里面,有个颇有威严,穿着家丁服饰的中年男人快步向她走了过来。
花花一看这个,顿时就吓坏了,连忙转头搜寻阮长安以及苟不教的身影,奈何搜寻了一圈,也没有看到。
“慢着!”
就在花花快要哭的时候,队伍中,那个骑着白马,胸前绑有大红花的平凡年轻人御马来到了她的面前。
王平凡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胆大包天的拦路女子,眉头一皱,随后翻身下马,缓步来到了这个容颜秀美的女子跟前,轻声询问道:“这位姑娘,为何拦路?”
说真的,王平凡看到这个秀美女子的时候,着实被这个女子的容貌惊艳了一下子,要说他是富贵人家的公子,见过容颜美丽的女子不在少数,燕瘦环肥,莺声燕语,哪样儿的没有见到过?可他看到眼前的这个女子眼眶微红,心里不知道为何,像是被猫挠了那么一下子。
花花苦着小脸儿看着这个新郎官儿,心惊胆颤道:“我,我就是想讨些喜财,方才那会儿我也像他们一样送上贺语了,可是那个人却没有给我喜财。”说完,便指着那个发放喜财的家丁。
她这一指,弄的家丁一愣一愣的。
王平凡闻言顿时笑出了声儿,随后对着家丁挥了挥手,家丁连忙走上前来,小心翼翼的看了自家公子一眼,看到公子给他使了个眼色,他顿时就明白了公子的意思,直接将红篮儿里面的一袋儿鼓鼓囊囊的钱袋儿递到了这个拦路女子的手中。
“这些够了么?不够还有。”王平凡温和笑道。
花花看着手里的钱袋儿,顿时喜上眉梢,双眼眯成月牙状儿,没有去看新郎官儿,而是转头在目瞪口呆的人群中搜寻阮长安以及苟不教的身影。
还别说,刚才没有看到,这个时候却是看到了。
看到他们两个,花花笑的更加的开心了,对着人群中,频频捂脸的俩人挥了挥手中的钱袋儿,随即不管新郎官儿疑惑的目光,她直接跑向了阮长安俩人。
阮长安以及苟不教看到花花向着他们欢快的跑来,脸色顿时一变,不约而同的说道:“这次丢人……丢大了。”
“嘻,你们看,我讨来好多喜财。”花花一来到俩人面前,就手中的钱袋儿对着俩人颠了又颠,一副我做了一件儿很了不起的大事儿,快夸我,快夸我的神色。
跟吃了死苍蝇一般的阮长安两人看了看彼此,随后一同咽了一大口口水,只见苟不教先开口对着阮长安说道:“那个,阮小子,你不是想学剑法么?我突然间觉的你很不错,想教你剑法了。”
阮长安闻言一愣,他又不傻,瞬间便明白了苟不教这是在找脱身的办法,随即道:“咱换个地方?”
“走!”苟不教率先转身离去。
阮长安对着一脸不知所云的花花使了个跟上的眼色,也紧忙追上了急急忙忙的白狗。
“喂!”花花娇喊了一声,气的跺了跺小脚,也小跑着跟了上去。
玉虹城的主道上,出现了史无前例的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众人看着刚开始还是慢慢走,接着便是大步走,最后干脆直接跑了起来的三人。
眼睛都直了!
新郎官儿王平凡也是有些懵,看着跑的快要消失的三个人影,他忽然感觉有些口干舌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公子……”这个时候,贴身家丁小声道:“要不要?”
王平凡闻言看了看周围的人群,皱了皱眉,低声对着家丁说了一句:“派人跟着他们。”说完便对着奏乐的几人挥了挥手,示意队伍继续。
喜庆的乐曲再次响彻四方,王平凡再次的骑到了马上,对着周围的人群笑着点了头。周围寂静的人群也慢慢喧哗起来,一道道贺语声此起彼伏。那个贴身家丁转头对着一个负剑身子魁梧的汉子使了个眼色后,也挂起笑容,提着红篮儿给周围送上贺语的人发放起喜财来。
一如之前。
放佛刚才就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一般。
在没有任何人注意的情况下,迎亲的队伍中,有一个双目含星的负剑男子,不知不觉中悄悄的脱离了队伍,向着后方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