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对于黑汉捣乱,游戈思潮翻滚,百思不得其解。父兄刚刚离开春秋会馆,别有用心的歹徒便找上门来。
游戈想起那个被石子打落的探子,他与黑汉是否一伙?春秋会馆内部的高人又是谁呢?
父亲在家时,自己就是一个千金大小姐。有什么事可以分付哥哥和李芸去做,当然那四个小师弟也都非常愿意听从自己调遣。
如今父亲与哥哥带着四个小师弟为霍四爷呐喊助威对付东洋人去了,家中一切都得自己定度。
“大师兄,由您负责打点好九个当铺生意;二师兄,由您处理好武馆教学;三师兄,你配合二师兄维护场子;四师兄与我负责会馆的防务。
抽出一些家人也随我和四师兄守好前后院门,今明两天必有外敌侵扰,二师兄三师兄在组织好教学同时,要随时做好支援我和四师兄。”
游戈安排好一切家内事务,心里还是忐忑不安,因为自己毕竟年轻阅历少,平时家里依赖父兄成了习惯。
孙奇心里不得不佩服游戈师妹的临阵策划才能。
这个小师妹与李芸从小在一起,李芸就好比她的一条腿,支来支去的。不过二人还算投缘,师妹最近有些倾心于他,这也是师父的意思。
孙奇不比李芸,李芸可以白昼夜里整天想着师妹,而且刻骨铭心地去想,可自己不能。
由于自己有过暗淡童年,性格更加变得内向无语。自己的内心世界只有自己知道,就是相处要好的李芸也很难懂得自己。师妹与自己更是话少,更谈不上互相了解了。
自己平时一切听从师父教诲,百依百顺,因为是师父拯救了自己,他是自己生命中的大恩人。
师兄弟们虽都很少与自己聊天说话,但相处也算可以。怎么说“也算可以”,不免有些勉强。师兄弟们在一起表面和谐都是做给师父看的,其实也都是各揣各的心眼。
今天暗中帮了大师兄打败黑汉,游戈疑惑,大师兄更是不解。二师兄也是一脸惊讶,心想大师兄功夫还不如自己,明明弱势,怎么就能胜呢?唯有李芸像个没事人一样。
孙奇心平如镜,微然掠过一丝波澜过后,便把心事都放在方圆所授的《满江红》内功心法上。
自己非常清楚,徐彪指点他武当纯阳无极功有了一定火候基础的时候,《满江红》词义再熔进武功之中,对增强内力便事半功倍。
孙奇也算明白方圆在树杆上所书的笔意变化,自己亦能模仿方圆书写劲韵。剩下的事就是潜心去修,更需要身法、步法与内功协调修炼温养,方可更进层楼了。
一整天过去,春秋会馆如同平常一样。游戈把家里上下料理得井然有序。
此时游戈的心里,就似装了一只兔子,上下跳动不得安宁。
春秋会馆里愈是平静,她愈是惊慌反常。她的预感让她的心一步一步趋向那种似觉若迷的烟雾丛中。
三更天时分,深秋的风吹得萧杀凉瑟,叶子躲在风中一阵一阵卷起落下,唿唿刮个不停。漫延的烟雾笼罩着阴郁的湿气,使得曾经朝气蓬勃的春秋会馆变成了一座孤坟一般。
孙奇依旧来到老古槐下,静静地练功。
这是一个没有月色的三更天,空气湿冷而阴森。孙奇体内如火碳一样,这是纯阳无极功必经之路,也就是必须要透过的一个最为关键的阶段。空气里的潮湿根本伤不了他。假使换成练功刚入门的人而言,这种阴湿便能浸入骨里而至严重内伤。
这一次,美髯公神鹰天王徐彪没有来,飞天蜈蚣方大侠也没有来。孙奇难免有点儿惆怅。
不过转念一想,他们来与不来,自己都应该精进修炼。
“来而不来,不来而来”不正是一种修心养性的妙法吗?
所以在自己心里,徐方二人无时无刻不在。在这般意念信力的激荡下,孙奇突然感到一股奇热无比的洪流从海底会阴沿督脉升上泥丸百会,瞬间又从百会沿雀桥,经过舌至喉、心窍、胃脘,直到下丹田。
孙奇浑身圆融通畅无极!周身煖烘元气已然随自己的神意可以任意调动,四周的雾气越聚越浓。
孙奇也没想到武当派的纯阳无极功竟是如此妙用神奇。
其实,正是由于他不知道,也不执著追求,无心无为地修炼,诚然也与其先天秉赋分不开,才会有今天如此恢宏的道果。
孙奇收功后正要返回寝室,突然,春秋会馆前庭火光冲天,院墙周围上尽是来历不明的人,手持弓弩将带火的箭射向院内木制庭榭。
春秋会馆内院一片火海。吵杂声,喊杀声,惊恐声交织在一起。
“不要慌,大师兄,二师兄领人去前门,三师兄,三师兄,人去哪了?芸师哥,我们快去后门。”游戈指挥若定。
孙奇隐约听到师妹声音,俯身抓了一把石子,向后门奔去。
此时后门已被撞开,借火光见到十几黑衣巾短打扮的遮面人,手持短刀冲了进来,见人就砍,当场杀死几个前来助援的家仆。
游戈与李芸迅速赶到,与那十几个人交上手。二人以八卦九宫掌穿梭于这伙人中。这伙人挥舞短刀刺点砍劈、攻防闪展,显然是一群训练有素的练家子。
会馆前门由大师兄赵文与二师兄齐武前来迎战。
前门也一样被撞开,与后门一样的一群人与赵、齐混战一块。他们的武功一点也不示弱,再加上人多,二人已为团团围在中间。
前院后院一片火海通明。整个春秋会馆乱得一蹋糊涂。
惊叫声,救命声,兵器击撞声,还有那伙强盗的呐喊恐吓声。
“快交出金银财宝来,不然将你们杀个片钾不留。”
这里简直变成一个屠宰场。
可怜的无辜家仆,还有不会一点武功的妇孺,都没有得以幸免。
忽然这时,围攻赵、齐的那伙人的短刀尽皆斗断,“咔——咔——咔——咔咔”折得轻脆响亮。围攻游戈、李芸的那伙人的短刀也都折得迅捷清彻。
那伙人兵器均无用处,便立刻落于下风。游戈几个师兄弟都杀得眼睛血红,孙奇也杀入阵中。
不经意间,孙奇一眼看出昨天早上前来捣乱的黑猪般的汉子,他还是用的南拳。
孙奇明白了,这个黑汉为何无恐前来挑战,因为他有强大的后盾。游戈也看到了那个黑汉,也明白了大概。
孙奇只用八卦掌的基本功夫应敌,他不想让师兄弟了解自己近日所学。他一人虽可以轻松敌十,但却故意显得笨拙不精。
游戈、李芸怒火冲天,以二敌众,绝招狠招一并用上,瞬间也击倒数人。深夜,八卦九宫变化多端,步法灵活巧妙,才使得这些强盗拿这几个师兄弟没办法。假设换了白昼,便难说能维持多久了。
这伙强盗一看败势已定,便一声长哨,夺路逃走。三十几人中竟有二十多个已被孙奇打成重伤,但表面竟然没有吐血。
那个会使南拳的黑汉,被孙奇以石子暗运内劲打中夹脊穴僵直不动,才被游戈、李芸生擒活捉。
这伙强盗死了八人,重伤四人,其余逃走。
游戈与师兄弟四人,还有剩下来家仆迅速灭火,把被杀死的十几个家仆妥善安排就绪。
“把那个该死的黑猪给我压上来”游戈发出命令。
春秋会馆聚义大厅里肃然杀气,游戈坐在中间她父亲的宝座,大师兄二师兄居左,三师兄四师兄居右。家仆们眼里喷着极度悲痛的血泪,推推耸耸把那个五花大绑的黑猪般汉子压上厅堂。黑汉被家仆使劲儿按跪在地。
“老实交待,你们这伙强盗到底来干什么?快说……”游戈强忍住怒火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