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因为我是一个人来的。”谭大毛也是个将心比心的高手，答的丝毫不乱。
“我从未怀疑过你会杀人，所以我一个人来了，就是想证明我没骗你，你跟青山单打独斗是你赢，但要是他来，我和这个被你绑着的孩子都有时间跑掉，但我自己来，是我现在已经把命交给你了，你杀我我也认了。”
“到底是个江湖老骗子，说服人的功力很不一般。”
“前几十年就靠着这张嘴吃饭了，逼出来的。”
“可我为什么要收下你的命？”
“因为你是个枭雄，安宁胡同那五个家伙每次提到你都恨不得立刻回到你身边，能把正常人忽悠成这样，说明你有常人没有魅力，也说明你正是用人的时候，你肯定会收下一条心甘情愿交到你手里的命，还有这个孩子窃听的本事，他是我养大的，我跟了你，青山会跟着你，他也会跟你。”
墨无言慢慢的摇了摇头。
“我宁愿相信一个未进江湖的年轻人，因为他们单纯，你，九死一生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我不敢用，拿着你的命回去，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我救你的侄子，也不要你的命。”
墨无言看都不看那些资料，重新把它们装回牛皮纸袋里递给谭大毛。
谭大毛依然跪着，连接都没有接：“晚了，兄弟，我会像附骨之蛆一样缠着你，你让我回去我会变个法子再调查你，直到抓到你的把柄，再要挟你给青山治病。”
“那看来我只能让你走不出这个屋了。”
“你让我死不是浪费吗？浪费可耻，我这条命留在你身边，就是倒个夜壶也能让你少走几步，你干嘛非杀了我，那样你手上沾了人命，我也不能再用了。”
墨无言无奈的揉着眉心，他终于见到了一个比自己师父还能说的人。
“谭大毛，你怎么不去搞传销啊，准能成宗师。”
墨无言看着下跪的谭大毛，恍惚中看到了下跪的申老头。
从第一眼就知道，谭大毛虽然走下九流路线，但常年行走江湖，他其实是个特别傲气的人，跟自己的师父一样，但今天他进门就跪下了，这一点仍然跟自己的师父一样，只不过他救谭青山的命，师父当年是救徒弟的命。
这一跪有多值钱墨无言是知道的。
他的神情渐渐缓和下来。
几十年察颜观色的本事，谭大毛知道墨无言这是答应了，他站起来：“这么说你答应了？”
墨无言把牛皮纸袋递给他：“你拿着它，我就答应了，我不要你的命，你可以跟着我，我答应你救谭青山，虽然我还不知道他有什么病。”
谭大毛犹豫了好久，准备接过了牛皮纸袋：“那我替青山和这个孩子谢谢你。”
“你客气。”墨无言站起身：“你让我想起我师父，如果你要谢就谢他吧。”
将心比心，是为圣人。
这句师父常常唠叨的话让他小小年纪就拥有了崔浩，大飞，二龙甚至吴帆的友情，这是他拥有的最大的财富，用钱无法衡量。
现在又多了一个谭大毛。
“小言，你有没有想过，我可以做你的军师？”谭大毛开始忽悠：“古来成大事者，身边都有一个上通天文，下通地理的军师，卧龙凤雏，陈平张良。”
“谭大毛，你还挺不要脸，自比诸葛亮？”
“不要脸只是我的一个优点，我有很多优点，你以后慢慢就知道了。”
谭大毛一边说着，一边跟墨无言抬着孙一就离开这个曾经他用来监视墨无言的二室一厅的小套房。
回到自己家里，崔浩已经醒了，正等墨无言回来。
墨无言见他一脸焦急，问道：“怎么了？”
“林总让我去公司一趟，我先过去了。”
墨无言点点头。
崔浩走的很急，他虽然看到了谭大毛和他背着的孩子，也仅仅是打了个招呼，没细问就离开了。
墨无言和谭大毛回到屋里，把孙一扔到沙发上。
此时，孙一只有想哭的份。
他不明白，为什么从未失手的自己只在阳台上亮了一个相机就被发现了。
他也不明白，在知道那个放在窗台上的烟头主人不见后，他就立刻撤退怎么还被堵在门口了，那这样这个人速度要多快。
他更不明白，干爹为啥一进门云山雾罩的一番话就跟被监视人成了朋友，还有说有笑，单把自己凉在这儿遭罪。
谭大毛扯下了他嘴里的臭袜子：“臭虫，没事了，干爹和你小言叔本来就是朋友，他不会再打你了。”
孙一立刻用惊恐的眼神看了看墨无言，有些委屈的说道：“你跟他是朋友，干嘛还监视他，害我挨打。”
“嘿嘿，我只是想试试你的偷拍技术有没有提高，在他眼皮子底下三个星期才被发现，你已经非常牛了。”
孙一不理会这个不靠谱的干爹。
谭大毛叫着孙一又回了一次对面的九号楼，把两个黑色的塑料箱子拿了过来，墨无言看他鼓捣着箱子里眼花缭乱的设备，好奇的问道：“除了偷拍，你还会其它的什么？”
“监听也可以，我还会写病毒控制别人的手机，只要能潜到他们家，安装摄像头也没问题。”
“你干这一行多久了。”
“三年了，小学时我就喜欢这些电子设备，干爹看我对这个特别感兴趣，就给我买了好多设备，让我自己摸索，这些都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到了初中就能帮干爹挣钱了。”
墨无言看了眼谭大毛：“非法雇佣童工啊你。”
谭大毛嘿嘿一笑：“这孩子是我捡的，从小拉扯到大，觉得他干这一行有前途就重点培养了一下。”
“那一年能挣不少钱。”
孙一有点腼腆的点点头：“有几百万了吧。”
墨无言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这年头，果然剑走偏锋才是发家致富的良道。
谭大毛摸摸孩子的头：“臭蛋，咱们爷俩以后就跟着他混了，叫言叔。”
孙一顺从的点头：“言叔。”
墨无言点点头。
孙一只有十六岁，是个特别简单的孩子，他干这一行与其说是赚钱还不如说是兴趣爱好，在跟谭大毛的聊天中他知道，这小子在采集信息这个领域是个专家，但对其它方面简直白痴，是个类似于莫扎特那样对音乐有极高的天赋，却连生活都不能自理的怪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