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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天没亮明白,孙永安就担着水桶出了门。淡蓝色的晨雾把镇子藏起来了。镇子名叫普光,多年以前曾是一座远近闻名的寺庙,那时候叫普光寺,木鱼声和唱经声浸浸润润的绵延了数百载,到上世纪初叶,一场不明不白的大火却将庙宇焚为灰烬,自此僧人远去,香火断绝。当黑灰之中拱出蒙蒙茸茸的春草,这片土地再次还俗,成为清溪河中游的物资集散地。因环山照水,镇子上空常常起雾,有时候,头天傍晚雾气就飘飘绕绕的,要到次日午后才散。路灯昏黄,照不见房屋,也照不见脚底,孙永安凭感觉穿过几条短促的巷道,走过操场,下一段洋槐夹道的土坡,再跨一条马路,就上了老街。老街是石板街,他穿着布鞋的脚步声很瓷实,也很孤单。两百米开外,有二十余步石级连向清溪河,孙永安就是去河里挑水。多数人家还没起床,门关得死死的,门楹上已经贴了一个季度的春联,被小孩和风撕扯得七零八碎。

孙永安挑了三担水,光光的头皮上冒出鱼籽样的汗珠,石板街才显出它本真的青色,他也才看清自己洒下的弯弯曲曲的水路子。街上的人多了起来,有的摆货架,有的收拾茶桌,有的撑老旧的遮阳窗——这些事都是男人在做,女人大多坐在门边条凳上梳头发。整条清溪河流域,女人的头发都长得那么好,又密又秀,她们把头微微地偏着,木梳自上而下,黑沉沉的波浪也自上而下,像有两条鱼在里面追逐。这么好的头发都是清溪河的水养的,清溪河就像它的名字,干净得能舀起来就喝。孙永安把水担回去,就是做饭用的。

不管多忙,只要看见孙老师,街上的人都要打声招呼;孙老师二十二岁到镇上七间中学(这学校初建时只有七间房,因而得名)教书,而今教了快三十年了。见他斜着腰吱吱嘎嘎地摇过来,街坊说孙老师早啊,孙永安说不早了,都快上早自习课,我的缸还没满呢。听了孙永安的话,都不好意思地笑:跟你一比,我们都是懒虫了,要是没有孙老师从街上过,这条街怕都不晓得醒了。话虽如此,心里却并不当回事,自来水管跟血管一样密,这镇子老街新街数遍了,谁还像孙永安那样挑水喝呢?前些年,他女儿得病,儿子读书,家里穷得叮当响,挑水喝还情有可原,现在女儿早就入土为安了,儿子也能挣钱了,你何必还把自己弄得这么苦呢!

孙永安往天可能觉得苦,今天一点也不觉得。他今天的心情好极了。他把水挑回去不光是自己用的,还给学生做饭。这是儿子为他出的主意。儿子叫孙平,前年大学外语系毕业也当了教师,只不过他在市里教书。上周六,也就是前天,他回家来了。昨天早上,照例天还没亮明白,孙平还在睡大觉,孙永安就摸摸索索地起了床,准备出门挑水。扁担的铁钩碰击桶沿的声音使妻子王贞秀惊醒过来,她说老孙,让平儿去吧,养他这么大,他还从来没给我们挑担水喝呢,平儿!平儿!孙平被母亲叫醒了,很不乐意,为啥不等到天亮呢?他咕咙道。清早的水最干净,母亲说,天亮了就有人洗衣服了。孙平还赖着不起来。

他没干过这样的活,他在家里什么活也没干过,以前他就受着父亲的娇惯,还有姐姐的呵护,姐姐十五岁死去后,父亲更是把他疼到心子里去了。孙永安对妻子说,大呼小叫的做啥呢,让他睡吧,他难得回来一趟,就吱吱扭扭地出了门。他还没走过操场,儿子就追出来了。是母亲把他打起来的。王贞秀不像孙永安那样溺爱孩子。孙平带着怒气夺过父亲肩上的扁担,很快就挑回来两担水,够了吧?他将桶往地上一掼,直杠杠地这么问了一句,就开始数落,有你们这样过日子的吗?五角钱一吨水,一个月能用多少?只有蠢人才拼了老命节约而不知道开源!孙永安委屈地说,你爸是教书匠,能开什么源?你为啥就不想到开个家庭食店?儿子说,学校这么多张嘴,食堂反正都是承包给私人的,没人说学生非得到食堂吃饭,妈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做,要是开个家庭食店,不是捆绑着赚钱?我们学校到处都是家庭食店,要是我不怕麻烦,早就开起来了!

说完这几句,孙平连早饭也不吃就要走。他在家里总是呆不住的,三五个月回来一次,睡一晚上就走。市区离普光镇百十里地,不吃早饭咋行?孙永安拿了两根昨夜煮熟的苞谷棒子追出去,可是儿子坚决不要,儿子说车站不是有卖早点的吗,我买几个小笼包子就行了。现在的年轻人,花起自己的钱来就像花别人的一样。可对孙永安来说,钱几乎成为他一生的宿命,他老家在山上,大巴山区有名的老君山,从十四岁起,他就利用假期沿川东北到陕南一线当“背二哥”,去的时候背红薯,回来的时候前盐巴,其间翻越了大巴山,还要翻越上七十里、中七十里、下七十里的米仓山道,汗水砸在石子路上,把石子路也烫得冒烟。背二哥又叫背力工,凭的就是一身傻力气,把藏在骨缝里的力气都抠出来,还走不完要走的路。

支上打杵歇气的时候,背二哥往往扯开嗓子乱嚎:“背二哥呢我的人哪,你寒冬腊月哟只穿一层哪,我心想给你脱一件,可脱了这件呢,妹儿我就是光身身儿哪。”这些拿女人舒解劳累和孤独的野腔野调孙永安是不能唱的,他还是个孩子。累得不行他就叫:妈!妈!短促的叫声钢钎一样扎入林莽和石崖。他当了三个假期背二哥,川陕公路就通了,想挣那点辛苦钱也挣不成了,于是他只能在老君山上剐野棕,割桦树皮,哪怕卖上一角两角,也紧紧地拽在手里,回家时一路拿出来偷偷看。后来,他当了教师,正说生活有了起色,女儿又得了红斑狼疮。女儿五岁发病,到她十五岁死,整整十年,他孙永安为钱的事着了多少难,叹了多少气,简直不堪回首——他甚至都卑微到想在地上捡到钱!那些日子,他出门转路的时候,眼睛总是不留空儿地往地上瞅,稍稍有点像钱的东西,就一脚踢飞,看它究竟是不是钱。他吃的蔬菜,很多时候都是妻子去集市上捡别人扔下的黄叶子。孙永安也想捡,可他是教师,他不能大明其白地这么做。他要脸。

儿子的话点醒了他。这学校都是小食堂,挨挨挤挤的十几家,正如儿子所说,都是承包出去的。承包者是把家安在学校的教职工。几年前,镇上发展新街,鼓励大家去买房,学校的绝大部分教职工都去买了,都在新街上开起茶铺或者饮食店了,每逢赶场日子,四面山上的村民,背筐提篮吆猪赶羊地汇聚到乡场,办完正事,就进茶铺打牌,听老瞎子说命相,回家之前,再去饮食店吃碗面条,甚至切几两烧腊,喝几两老白干;如此,钱就像水一样往那些教职工口袋里灌。

把家留在学校的不多,留在学校的都是在新街上买不起房的人,可那十几家,自从承包了食堂,都一个比一个富起来了,跟人说话,呼出的气也是油腻腻的,提到曾经让他们头痛的钱,也不再小心翼翼脸红筋胀了。算起来,只有他孙永安没什么改变。孙永安不是不想改变。他这一辈子都在想。看着别人赚钱,他眼红得不得了!可他就是没找到改变的方法。最要命的是,再不改就来不及了,镇上已经计划把老街全部拆掉,一律变成新街,到那时,普光镇就不是以前的普光镇了,和老镇一起埋葬的,是孙永安几十年的生活,这几十年生活使他受够了煎熬,但经受煎熬的也不止他一家——大家都穷的时候,再难凑和着也还能过,一旦变成新街,就不允许你穷了,到那时,手上没有数的,日子就没法过!

儿子毕竟去大城市念过书,而今又在市里,见的世面多,他一句话就把孙永安点明白了。

开家庭食店孙永安有先天条件。他住的是平房。这间平房孤零零的,在学校主体建筑的背后,紧靠一堵高大的山墙,以前修起来是堆放杂物用,后来,杂物搬到了总务处,这间面积不小的房屋就空起来了。学校本来准备把它拆掉的,孙永安却不愿住进刚修起来的楼房,向校长申请去住那间平房,校长想了想,反正平房在学校背后,既不损于观瞻也不妨碍事务,就同意下来。孙永安不愿住楼房首先就是不想跟大家挤在一起,挤在一起就要比,比吃,比穿,比谁家来了尊贵的客人,而这些又都是孙永安的心病。再就是他怕交那每月几十元的租金,那时还没搞房改,住楼房是交租金,而住这平房不交。虽然平房里又阴暗又潮湿,上厕所还要跑几十米远,可完全送给你住,你还有什么不乐意的?有一次,王贞秀拉肚子,一夜跑了五六趟,免不了埋怨几句,孙永安就说,楼房里倒是家家有厕所,交那几十元钱,不就是方便你拉屎拉尿吗?王贞秀一听,心想为方便拉屎拉屎交几十元钱,实在不合算,也就不再说啥了。搞房改之后,任何人想住房,都必须拿钱买,学校的房子虽然比新街上便宜得多,可好坏也要三五万,孙永安的钱都是掰开用的,不要说三五万,就是三五千他也只能喊天。他还是住在平房里。

现在看来,自己在平房里熬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某一天方便开家庭食店的么?

学校高中部每个年级只有两个班,孙永安教高一两个班的语文,还当二班的班主任。他庆幸自己当了二班的班主任,因为一班的学生都是镇上人,不可能跟他们做生意,二班的学生多半来自农村,少数来自矿上。清溪河对岸几十公里外有好几家煤矿,都是小型矿,连子弟校也没有,孩子读书,只能去沿河各处找学校。

孙永安先去了一班。学生在哇啦哇啦地读书。他很快转出来,去了二班。

在七间中学的所有班级当中,高一(2)班要是没有万千红,无论纪律还是成绩,都无出其右;即便万千红在,高一(2)班依然是学校的楷模。孙永安管理学生有一套特殊方法。其特殊之处就是不要方法。回到家里,他愁眉不展,在学生面前却总是乐呵呵的。他班上的学生都叫他孙大爷,虽然五十岁的年龄被称着大爷还牵强了些,但他脸上布满了深长的皱纹,眼袋又很突出,再加上秃顶,看上去真有一把年纪。不过学生这样喊他完全是因为他人好,是尊敬他。

他自己过得那么拮据,遇上吃饭时间空着手东游西逛明显是没钱花的学生,只要妻子不在场,他都尽可能从裤兜里翻出一块两块给学生,虽然每次给了钱都后悔,但下次遇到,还是忍不住要给。学生都把他当成自己的朋友,开班会的时候,他在上面讲话,任何一个学生都可以站起来,大声叫嚷:孙大爷,你讲得不好,让我来讲!孙永安嘿嘿嘿笑着说,好嘛,你来讲嘛。学生果然就跑到讲台上去了。要是在路上碰到他,要是学生手里正拿着包子或油炸饼之类的食品,哪怕已经咬下一半,也把剩下的一半递过去,请孙大爷尝尝,还要亲手喂到孙大爷口里去。孙永安抽旱烟,有次他把万千红等几个违纪学生找到办公室去,说着说着激动起来了,将竹烟筒使劲往桌上一磕,就磕破了,几个学生出来后,由万千红成头,立即凑钱去街上给他买了一个烟杆;这个烟杆有铁嘴铁头,表皮还镀了铜,泛着亮闪闪的黄光。

二班的学生跟一班一样多,但读书的声音比一班大多了。只有万千红没读书,万千红举着一面小圆镜,拿着唇膏往翕开来的嘴唇上涂抹。孙永安背着手从她身边过,她翘了翘鼻子,很不情愿地把东西收起来了。万千红是从云山煤矿来的,班上从云山来的只有她一个,人长得漂亮,又聪明,可就是仗着家里发财,不把校规校纪当一回事,学校分明不准学生化妆,她偏偏又打眼影又搽口红还涂指甲油,把头发也烫成栗色。孙永安教育过她无数次,她就是不改,说什么也不改。不过她也就只有这点毛病,要说成绩,她可以排到班上前十名,因此孙永安一点也不烦她,孙永安甚至觉得她很可爱。不知怎么,他总觉得万千红像他死去的女儿。其实万千红跟他女儿长得一点也不像,万千红的眼睛很细长,笑起来弯弯的,女儿的眼睛跟她母亲一样,圆溜溜的,像猫。可能是性格有些相像吧,都是又贪玩又俏皮。

要是以往,看见万千红上早自习课还在搽脂抹粉,孙永安会批评她。在他班上,别的学生家长次数不等都来找他了解过孩子的情况,只有万千红,父亲没来过,母亲也没来过,孙永安曾经问过她家庭,万千红说,孙大爷,是我是你学生,又不是我父母是你学生,你那么关心他们干啥?孙永安也没什么好说的,他知道现在有些年轻夫妻,宁愿把空余时间用来打牌,也不愿过问一下孩子。由于此,孙永安对万千红的关心也比对别的学生更多些。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充当了万千红家长的角色。万千红在他面前也特别乖巧,许多时候,比其他学生还更听他的话,除了搽脂抹粉这一条。

今天孙永安也想批评她,结果却什么也没说。

他说不出口,他好像觉得自己欠了学生什么东西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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