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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蓝家的房契事件就这样过去了,日子好像还和从前一样,但哪里又好像不一样了。大妈还是天天去打牌,妈妈还是天天忙里忙外,凤萍也依旧是站在铺前卖着凉茶,只是常客们发现,曾经天天都要上演的大房舌战小妾和妾女的戏码没有了。

是的,大妈现在不骂凤萍了,似乎是连看也不看凤萍了,那些勾袜子,熨衣服的活计她都给了凤萍妈,不过凤萍妈还是很高兴的,因为大姐现在虽然还是骂骂咧咧,但再也不会没事找事地大骂凤萍了,凤萍妈很知足。

其实凤萍很了解大妈的心理,毕竟是恨了大半辈子的人,哪能因为一张房契,几句话语,就把手言欢,亲如一家呢,一如她对大妈的心理一样,两个字“矛盾”。

不过看着妈妈脸上明显轻松了不少的笑脸,凤萍心里对大妈的那些介怀又松动了不少。

这天,大妈打完牌回家,发现还没到时间,自家凉茶铺就已经挂出了歇业的牌子。

“凤萍!怎么这么早就歇业了!又偷懒是不是?你……”高声的话语截然而止,大妈好像意识到什么,突然没有再往下说,只是一脸不自在地走进里间。

只见,凤萍妈又慌张的从厨房跑出来,笑着迎向大妈,“大姐,你回来了。今天凤萍想了个新鲜吃食,叫……叫什么来着。”

“是薯条!大妈,您去先坐会,马上就好了!”凤萍在厨房里喊道,明显是听到了她们的谈话。

薯条是凤萍身为灵魂时跟在殷夫人身边学的。当时,殷夫人的外孙女喜欢吃叫麦什么和什么鸡来着,殷夫人女儿不让,母女俩可是闹了一番。最后,殷夫人出面,自己在家做,两人才各退一步消停了,凤萍看殷夫人做过很多遍这个薯条,步骤记得清清楚楚。

此时,凤萍看着凉茶铺生意萧条没几个客人,突然就想到了薯条。当时,凤萍是个灵魂,自然没尝过这东西,不知道这东西好不好吃,但想到那小姑娘哭着喊着要吃,应该不难吃吧。

于是,凤萍就关了铺子,买了马铃薯回来和妈妈一起尝试着做“薯条”。

大妈听了凤萍的话,又看着凤萍妈小心翼翼的表情,心情不好地道:“不知道你们母女又搞什么”说着,走到饭桌前坐下。

不一会,凤萍就端着一碟子东西进来放在桌上,大妈打眼一看,只见一条条手指粗,金灿灿的棍子样的东西被围在一圈红色酱料里。

“大姐,你尝尝。”

凤萍看了一眼妈妈讨好的笑容,无奈地对大妈说“对啊,大妈,您尝尝,就这样拿着沾着酱料吃。”

“用手啊。”大妈一脸嫌弃的表情,但还是在凤萍期盼的目光下照做了,这薯条一放进嘴里,大妈眼睛都瞪大了,不过还是别扭地说道“恩,一般吧。”嘴上这样说着,手上却又拿起了一条。

凤萍看着好笑,转头对妈妈说“妈,你也尝尝,好歹你切了一个小时呢!”

凤萍妈小心的看了一眼大妈,说道:“你们先吃,你们先吃,我不用。”

大妈看到了她的小动作,不悦地道:“你女儿让你尝,你看我干什么?我是鬼啊,能吃了你啊。”

眼看妈妈怯怯地不敢出声,凤萍赶忙出来打圆场:“哪有大妈这么漂亮的鬼啊,妈,大妈让你吃呢,你赶快尝尝。”

凤萍妈小心地尝了一条,惊讶的说,“好吃,脆脆的,沾上酱,酸酸甜甜,真好吃!”说完,又小心地看了一眼大妈,说:“我给你爸爸拿点过去尝尝吧。”

凤萍看大妈不想理的样子,接口道:“爸爸的我准备好了,在厨房的那个盘子里,那个我没放椒盐,您端过去吧。”

这回不待凤萍妈再看大妈,大妈就不耐烦地挥手道:“你赶紧过去吧,看见你我什么食欲都没有了。”

待凤萍妈走后,凤萍看着大妈说:“大妈,我想把这薯条放在咱们店里卖,你觉得好吗?”

大妈本来当着凤萍面数落了她妈妈有点尴尬,听到凤萍的话,也没在意,心不在焉地答道“好啊,挺好吃的,应该能卖出去的。”

“大妈……,那个……这个……”

大妈看着凤萍咬着嘴唇,说话吞吞吐吐,没好气地说:“什么那个,这个的,有什么话就说,别和你妈似的,畏畏缩缩,我什么都没干呢,就一副我欺负了你们的表情。”

凤萍听大妈这么说,脸一下就红了,既暗恨自己又胆小了又气大妈这样说妈妈,她破罐子破摔似的说:“是这样的,大妈,要是要卖薯条的话,就得有人在厨房工作,我妈得照顾爸爸,不能一直在厨房,我要是去了厨房,前面铺子就没人招呼了。”

“我说今天怎么黄鼠狼给鸡拜年呢,原来是要我做苦力啊!”大妈看着凤萍胀红的小脸更红了,知道自己不能再说了,不情愿的道:“我可不会厨房的活计。”

凤萍正被大妈说的难堪,猛不丁听到大妈最后的话还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大妈都准备起身回房间了。

凤萍惊喜的跳起来,一把抱住大妈,开心地说道:“不用大妈进厨房,只要在外面点单和收钱就行!大妈你真是太好了。”原本以为大妈是要拒绝了,没想到峰回路转,大妈居然同意了,凤萍此时高兴的早忘了刚刚大妈抵损她和妈妈的话。

大妈愣了一下,不自在的扭扭肩膀摆脱掉凤萍的拥抱,说道:“我可没你想的那么好,我只是不放过赚钱的机会罢了!”

凤萍此时也惊觉自己的动作有点唐突了,毕竟在后世魂游了二十多年,不经意间还是学到了一些恶习啊,凤萍心想。她尴尬的收回双手,笑的一脸真诚地对大妈说:“原来大妈也认为这个主意能赚钱啊,太好了,我刚刚还没什么信心呢。”

大妈听了一噎,不情不愿的“恩”了一声就向里间走去。

而凤萍则喜滋滋的去准备明天要做的薯条去了。

第二天,凤萍就转战厨房了,番茄酱和薯条都是前一天准备好的,可即使这样,凤萍也在推出薯条第一天后,累的腰酸胳膊疼,她想念丽花的舞台了,T_T。生意太火爆了,还没到歇店时间,薯条就卖光了。

打发走兴冲冲来却失望而归的客人,凤萍和大妈也顾不得时间还早,就把店门关了。

看着平常空荡荡的钱篮,如今都快溢出来了,大妈乐的和朵花似的。所以,即使看到被凤萍拉来分享喜悦的凤萍妈,也难得的没说什么。只是坐在柜台前,一边乐的数钱,一边还不忘抱怨凤萍:“怎么才准备这么点啊,你看看,后面多少客人,都这么白白放跑了。”

“已经不少了,昨晚准备的上午就要卖光了,还是我一看不够,就叫我妈来又做了一批呢,要不中午咱就该歇业了。”凤萍探头看着那是平常两倍还多的生意额,喜滋滋的说道。不可否认,魂游后世的经历还是对凤萍很有影响的,这样邀功的话前世的凤萍是不可能说出口的。

“怎么和你大妈说话呢?”凤萍妈听凤萍说话没大没小的,赶忙拍了凤萍脑袋一巴掌,之后,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大妈,生怕她生气。

“是,你最机灵了。”大妈假装没看到凤萍与凤萍妈之间的互动,瞟了凤萍一眼,说道。

她觉得现在的凤萍顺眼多了,不再像个受气媳妇似的惹人讨厌。前世的凤萍从小看着大妈欺负她妈妈,有心保护妈妈最后却总是被大妈一起大骂,而她爸爸每次都沉默以对,自然就养成了她敢怒不敢言的性格,而这样的性格在大妈这种风风火火的人眼里自然更加不讨喜,以至于她后来没事就把火撒到凤萍身上,然而重生后的凤萍,虽然记忆依然存在,但毕竟在后世魂游了那么久,虽然没人看的到她有点寂寞,但她也逍遥自在,无所畏惧,性格自然也改变了一些。

“完了,我忘了咱们家没有马铃薯了。”凤萍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说道。

“没有了,就去买就是了。怎么咋咋呼呼的。”妈妈责备的看了一眼女儿,接着又心疼的说道:“你都累了一天了,歇着吧,我去买吧。”

“不用妈,我不累。你身体弱提不动的,还是我去吧。”

实在看不惯这俩母女在自己面前推搡,大妈在一旁嫌弃的说:“行啦,行啦,你们母女也别在我面前上演母慈女孝啦。我去买吧,省得看着你们就心烦。”

说完,从钱篮子里拿出钱,就要出门。

“大妈,你提不动的。”凤萍赶忙喊到。

“我不会让卖菜的送过来啊?家里天天销量这么大,你买的那一点够谁吃的,自然要谈好价钱,让卖菜的天天送来啊。年轻人什么都不懂,怎么做生意!”说完,大妈不耐烦的出门去了。

凤萍和妈妈惊讶的互换了一个眼神,都觉得大妈今天有些不一样。

“你大妈也不容易。”妈妈拍拍凤萍的手感叹道。

随着薯条的大受欢迎,凉茶铺的生意也越来越红火,凤萍和大妈之间也融洽了不少,大妈努力克制自己坏脾气,凤萍也听的出大妈嫌弃抱怨中的口是心非。

这天,凤萍正拿着报纸发呆,大妈怒气冲冲的走进来。“彭”的一声将手袋扔在柜台上。

“怎么了?大妈,不是去打牌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凤萍关心地问。

由于最近生意火爆,凤萍这几天累的胳膊都抬不起来,大妈看在眼里,就别别扭扭的发脾气说最近都没打牌了,要停业一天,打牌去。可才刚出去半个小时,就怒气冲冲地回来了。

“还打什么牌啊,咱们的钱都要被别人赚走啦。”大妈依旧一脸火气的说。

原来是在大妈打牌不远的地方,竟然也有一家凉茶铺在卖薯条,而且还比凤萍家的便宜,生意也是火爆的不行。大妈觉得他们偷了自家的手艺,于是进去理论,结果被赶了出来。

听完前因后果,凤萍笑了笑,给大妈端了杯凉茶递到大妈手里,“大妈,您喝口凉茶消消气。薯条这个东西,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行家一吃就知道怎么做了,别人家做,咱们也拦不住的。”

“那就这么让他们这么卖啊,这可是你先想出来的。”大妈还是不甘心。

“无所谓了,大妈。香港人这么多,我们不可能赚了所有人的钱的,总有人来吃咱们家的。”凤萍轻声安慰着大妈。

“可他们家比咱们家便宜啊,整整便宜一毛钱呢。”大妈担心的说道。

“没事,咱们家口味好。再说,我准备这几天再推出些新的吃食,不怕他们学的。”凤萍心不在焉地说道。

大妈看出凤萍的心不在焉,顺着凤萍目光看去,看到桌上华侨日报上被铅笔圈住的歌唱大赛的报名通知。

“阿萍,你想参加歌唱大赛啊?”大妈问。

“啊?”凤萍没想到大妈会这么问,“我是想去,不过家里这么忙,我也走不开”凤萍依旧心不在焉的说道。

其实,凤萍发呆不只是因为这个歌唱大赛,只是看到这个报名,突然想到自己就是通过这个比赛认识了小蝶、莲茜还有露露,之后她又是在她们的帮助下进入丽花唱歌的,往事如烟,如今她重生而来,不知道未来是否还如前世一般。

“想去就去咯。参加比赛才能耽误几天啊,别跟你妈似的,做事情拖拖拉拉,犹犹豫豫的,看的我就来气。”大妈习惯性的贬低凤萍妈妈。

凤萍听的多了,知道大妈对妈妈的意见不可能一下子消失,多说也只能像从前一样剑拔弩张,反正如今大妈改变不少,凤萍不如装作没听到。

大妈看了凤萍一眼,接着又说:“阿萍啊,我想咱们要不雇个小工吧。”

“大妈,怎么突然想雇小工了?”凤萍好奇道

“哎呀,也没什么。”大妈不自在的说,就在凤萍以为大妈是自己不想看店的时候,却听到大妈小声地说“厨房对女人皮肤很不好的。”

凤萍的心一下子就酸了一下,“过段时间吧,咱们刚把爸爸送进医院治病,还是能省一点是一点吧。”

“恩,你决定吧。”大妈说道,说完就起身要往里间去。

“大妈”凤萍叫住她,伸手环住她的肩,将头靠在她突然僵硬的肩膀上,说“谢谢你。”

这是凤萍第二次与大妈有亲密的动作,这些日子以来,凤萍清楚地感觉到大妈的改变,也许是之前的那些谈话松动了大妈的心防,也许是忙碌的赚钱转移了大妈怨恨的视线,也许是之前无意中的举动温暖了大妈的心,总之,大妈对她真的不一样了。

“如果大妈能别老数落妈妈,就更好了。”凤萍心里想着。

“好啦,好啦,别腻腻歪歪的了。”大妈忍着眼里的泪,摇了摇身体说道,“赶紧填了报名表,寄出去吧。”

一切和前世的一样,报名表寄出去的一个月后,初赛的信函就到了凤萍的手上。

这一个月,凤萍觉得人生前所未有的满足。虽然大妈还是三句话里要数落一句妈妈的不是,但对妈妈的态度已经和缓了不少。家里也终于有钱能让爸爸住院,接受医生专业的医治了,虽然不能完全康复,但是病情也比前世好了不少。最让凤萍高兴的是,妈妈现在每天脸上都带着笑容,在大妈面前虽然还有些拘谨,但也不会再畏畏缩缩,小心翼翼的了。所以,即使凤萍每天在厨房里忙的团团转,心情也前所未有的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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