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元旦的两天假期,我们没有再去看碟,我拽着爸爸去城西湖畔冬钓,思华陪妈妈去南方书店买书,年年和张叔叔方姨一起不知去了哪里旅游,刘硕的失恋之痛暂时没有恢复,也没人陪他,只得去租了秋香的碟,蹲在家里一遍又一遍地看。时间过得很快,元旦假期过去,便是复习期末考,然后便是过年,我很难过,因为我的父亲说过年有任务,回不来,只能我和妈妈两个人过年,毕竟那年我只有13岁而已,而那年张叔叔也没有回家过年,在我还小的心里,过年是隆重的节日,往年父亲即使再忙,也会回家陪我和妈妈,我的母亲大人很是伤感,在这样一个即将到来的隆重节日里,没有最爱的人相伴,想想也是凄凉的光景。所以,当我从年年口中知道张叔叔也不能回家时,我也很是惊讶,年年只是说,她的父亲要在B市过年。说完便不愿再多做解释。
我的期末考试成绩依然是吊车尾,我的母亲在得知成绩后难过了一会儿后,便跟着刘硕妈去逛商场,丈夫不在身边,女儿又没什么出息,我的母亲只能通过买买买来缓解内心伤痛。那个时候,我并不是非常理解为何要去解一元一次或二元一次方程,因为我觉得少女漫画比这些数字更能给我带来精神上的欢乐,年年继续是第一,听说思华这次考试又考了全市第2名,全市那么多中学,思华真是厉害,竟然能考得如此之出色,比张年年还厉害,这两个人在学习上可真是我年少时很长一段时间的阴影啊。泪目了。
年三十,我和母亲早早吃过年夜饭,我的母亲抱着电话跟父亲诉说相思之苦,我听不下去的那些肉麻话,想跑去找伙伴们鬼混,又被抱着电话说情话的母亲大声呵斥阻止,确实,习俗上三十晚上是不能随便乱跑的,我不想被情话恶心到,只能跑到楼上,一个人看春晚,
刚看到赵本*山的小品,我正哈哈大笑,便听见母亲在楼下喊,山山,年年来找你了。
我很惊讶,张年年这个时候跑过来找我,张年年随我上了楼,一语不发,我看她脸色不好,忽然想到张叔叔今年也没回家过年,我便没在问什么,直接蹭上去说,看小品了吗,******和宋丹丹两个人是不是夫妻啊?张年年送了我个大白眼:电视里演一对老头老太太就得结婚啊,那小时候你跟刘硕还演过猪爸爸和猪妈妈,你们是不是也得结婚?我一听,张年年估计心情不好,便闭了嘴。我们两个人脱了鞋,在抱着我母亲自制的手炉,窝在温暖的沙发里,看着电视里的小品,前一年,崔永元的实话实说很火,那个时候,我们还不知道小崔有所谓抑郁症这种心理疾病,也不知道所谓转基因是什么,他让我们乐呵呵地笑了,我们喜欢他,仅此而已。
看完小品,我正哈哈大笑,张年年忽然对我说:雪山,我爸爸不在家,我和我妈妈很难过。我愣了一下说:我爸也不在家,你看楼下那位孟姜女,长城都快哭倒了,张年年听了我的话噗嗤笑了一下,对我说:山山,那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我问。张年年犹豫了一下对我说:我爸爸B市陪爷爷奶奶过年。顿了一下又说:我爷爷。。。不喜欢我妈妈,还有我。说着便沉下了头,我楞了一下,这话让我不知如何接,我想问为什么,可是张年年不愿在解释,便歪到沙发的一头,盯着电视屏幕上的歌舞默不作声。
时间的指针不知不觉走到的零点,我们窝在沙发的两侧,看着电视机里欢庆的场景,听着窗外齐鸣的鞭炮。
新的一年来了。时间匆匆,没把我们抛下,也没有给我们任何停留的机会,催着我们不停向前。
依稀中,我听见刘硕在楼下兴奋得喊叫,伴着鞭炮,我扔下毯子,离开沙发,冲向阳台,果然,他和许思华在楼下放鞭炮,我兴奋地拉着张年年跑下了楼。刘硕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炮竹,摆在胡同一个稍宽的拐角,依次排开,每点一个,就兴奋地哇哇大叫。许思华看我们从胡同一边赶过来,冲我们微笑,挥挥手,张年年的日记里是这样写的:那个男孩在新年的第一个小时里,向我微笑,挥手,他戴着厚厚的手套,围着黑白相间的围巾,他身后有光,站在光明的阴影里,像是背对全世界召唤我,那一霎那,我忘记在旧的一年里的所有忧伤,我想,我是真的爱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