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我的思绪很乱,迷迷糊糊想了好多事情。
几年前,当我纠缠在生和死边缘的时候,钟铭曾经严格意义上是有一个女生的,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牵手,钟铭对她从来也是冷冷的,并不过分亲近。但我一直以为那就是钟铭的女朋友,因为他们有时候会一起念书,一起出门,那时候钟铭已经读大学了,我在念高中,思华和年年不再身边,在放假的时候我常常来找钟铭,有时候会撞见钟铭有时候会撞见钟铭和她在一起,看得出那个女生很喜欢钟铭。某年暑假的黄昏,那个女生独自从钟铭家里出来,在胡同口撞见了出门买醋的我。那个女生低着头,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我跟她打招呼,她抬头看了看我,叫住了我:小雪。
胡同口的大柳树底下围了四张长椅,那个女生邀我去坐一会,我木讷地听了她的话。
那个女生跟我讲了很多她和钟铭的事,讲他们一起参加各种活动、比赛的情景,讲她为了钟铭努力考去同一个城市读大学的事情,她说她爱钟铭,很深地爱。最后,她希望我离钟铭远一点。我想辩解些什么。这时自胡同深处走出一个人影,是钟铭,他有些严肃,并不看那个女生,只是盯着我说:小雪,外面蚊子那么多,怎么还不回家。说着牵过我的手,拉着我回家。钟铭很霸道,没有给我回过神的机会,我不住得回头看那个女生,那个女生大大的眼睛里漾满了泪水,晚霞很美,那个女生也很美,只是......
那天以后,我再没见过那个女生出入落花胡同。后来我去S市念大学,有一次和钟铭一起喝咖啡,在这样一个偌大的城市里竟然撞见了她。她挽着一个男生的手走进了同一家咖啡店,那个男生长得高高瘦瘦,相貌看起来很平凡,他们一起走到柜台前点餐,两个人低头凑在一起,低声讨论着些什么。点好餐后,坐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角度的原因,他们看不见我们。我跟钟铭说:钟铭快看,是她唉,你前女友。钟铭也看见了,瞪了我一眼,我立马闭了嘴。后来钟铭跟我说,那个女生跟本不是他的女朋友。我撇撇嘴,心里想着,你不想承认就算了,谁还没几个不想提及的前任啊。
钟铭彻底清醒是凌晨5点钟的时候,液体也输完了,钟铭自己按铃拔的针,钟铭看见我一个人趴在床边睡着,自责又心疼,许枫也是蛮够意思的,处理好家里的事情,不放心,又赶到医院,把我们俩接回家。
许枫回来一见我就问:昨晚闹腾得怎么样。我撇撇嘴说:能怎么样啊,护士医生都以为我们俩是变态。许枫吃了一惊,拍拍钟铭的肩膀说道:哥们儿,你昨晚干什么了?
钟铭也奇怪:小雪,我昨晚干了什么事啊?
我想,男生真的就是一个德行,占完便宜就拍拍屁股不认账。算了,不跟他计较,免得我也尴尬。
什么都没有发生,就是给你打针的小护士被你摸了手了。我只得跟他扯谎。
钟铭吃惊:真的么,我怎么能这样呢,哪一个小护士,我跟她道歉去。钟铭慌了神。
我不再理他。去护士台清障的时候,那几个护士一直盯着我俩看,看得钟铭很不好意思,一个劲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交完费,又去附近的24小时便利店买了好些水果,给护士们送过去,又是一堆道歉的话。小护士也有些莫名其妙,我们放下水果就赶快跑了。
许枫开车把我们送回家,回到家,天已渐明。钟铭让我赶紧洗个澡去睡一下,今天不用上班,就请病假。我撇撇嘴,心里想着:跟老板搞好关系真的很重要,可以随意休病假。我也不客气,洗了澡。钟铭已经把早餐准备好,他让我吃了再休息,刚磨的豆浆。我也不客气,折腾一夜确实饿了,坐下来,吃起来。钟铭坐在我对面,看着我吃饭,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钟铭。
钟铭哥哥,你有什么话就说嘛,别这么看着我啊。我问,嘴里还塞着汤包。
小雪,昨晚......谢谢你。
干嘛啊,你照顾我这么多年,我就看了你打针打了一晚上而已,有什么可谢的。我大大咧咧的说。
还有,小雪......我昨晚上......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吧?
听钟铭这么一问,我心里咯噔一下,只能把头埋在豆浆里:什么过分的事啊,当然有啊,你摸了小护士的手拽着人家不放,人家差点报警性骚扰,是我求爷爷告奶奶人家才放过你的。
没有别的事了吗?钟铭问。
我慌不择言,低着头说:还有别的吗?你不会趁我上厕所的时候又非礼谁了吧,钟铭哥哥,你就是太孤独太寂寞了,饥渴难耐,你这么大年纪就该找个女朋友......
钟铭眼神黯了黯,不再说话。我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恨不得甩自己两个耳光。
我吃了几口饭,碗也扔给钟铭洗,赶紧爬上了床。听见外面收拾碗筷的声音,心里紧张地要死。等到钟铭出门上班去了,我的精神才稍微松弛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