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对于这个地方的人来说是个忙碌的时节,特别是对于这里的男人,他们只有在九月里才有机会抱一抱那个软软的姑娘。在九月,还有一件很重大的事,就是迎接蝗虫。这里根本没有庄家,我不知道蝗虫来这里干嘛。信哥跟我说,其实那些不是蝗虫,而是黄色的虫子。地方政府要求让中央拨款抗灾,上面说:一些虫子而已你们就要求拨款,要是地上有蚂蚁是不是也要来个抗蚁救灾啊。最后地方只好说是蝗虫灾害。每年的九月,那些黄色的虫子成群结队来到疤庄,四处查看一下就离开,因为这里没有庄家。但是不知是在哪一年,这些虫子停了几天几夜不走,全在电线上开会,弄得麻雀燕子没地方待。开了几天的会,那些虫子做出了撞墙的举动。黑压压的黄色飞虫往人们墙上撞,正值夜晚,睡梦中的居民还以为自己被强拆了,举着双手往外走,定睛一看,居然是乌云,打开灯再一看,原来是虫子。虫子们的身体异常强壮,把墙面撞得满是伤痕,人们将农药洒在墙上,但是墙面被弄湿之后更容易被虫子撞坏。虫灾大概持续十几天,那十几天一过,人们就忙着重新糊墙,并且将墙下死去的虫子清理掉。死掉的虫子大多是头部受伤,还有一些是没有了头,另外的一些是尾部受伤,大概是撞墙的时候被后面的虫子撞到了。每年的九月,大概在联谊会过后不久,蝗虫就会像乌云一样飘过来,此时人们的心情很复杂。
我很期待蝗虫们的到来,想亲眼看看那种壮观的场面。从小到大我见过最奇怪的生物无非是苍蝇、飞蛾、蜻蜓、出糗的二货青年,他们的共同点就是都曾往玻璃上撞。
一天晚上正在躺床上,唐兰睡得很沉,我想着心事睡不着觉。门外的那扇门有了很大声响,我立即坐了起来,觉得可能是蝗虫来了。我拍了拍唐兰,她没动静,我加大了劲,她醒来就和我大吵,说我拍了不该拍的地方。我说我拍你哪儿了,怎么就不该拍了。她说你拍了哪儿你自己清楚。她蛮不讲理的样子让我感到厌恶,我第一次觉得她丑陋。让我仔细说说她那时的样子,蓬头散发,嘴唇干裂,身上还散发着恶臭——后来想想,这种恶臭可能是我产生了幻觉或者是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本来还想怀着激动的心情出去看蝗虫,现在被她搞得没了兴致,只好气呼呼的躺下。
躺下之后我想起了沈思思,觉得这是一个和唐兰这种女人完全不同的人,我可能有点喜欢她了。有一天,我又和她一起散步,她一直对着我笑。我看不清她的脸,但我知道她很美。天空很黑暗,很像是梦中的场景,我从小到大做的每一个梦的场景都是在夜晚,我梦中的人从来没有清晰的五官。现在思思在我眼前就是这样,我们一起无声往前走。路灯上的歹徒不再出现了,这使得我们的浪漫成分大打折扣。
她一直在对我笑,我突然想亲吻她,理智告诉我我不能这么做。又往前走了许多个路灯,她突然停了下来,仰着头看我。我喜欢女孩子用这样的姿势看我,能显得我很高。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我一下子就牵住了她的手。她挣扎了一下,我用了一点力,她就不再动,慢慢依偎在我怀里。她突然说:我感觉我像个灰姑娘。
我说:我还感觉我像个灰太狼。
她说:我丢失了我的水晶鞋我立即抢先说:然后你就被皇后迫害,躲到森林里遇到了七个小矮人。
她说:抱紧我,让我感觉自己是在做梦。
我紧紧抱着她,正想入非非,她又开口了:现在我感觉像是在做梦。然后她伸出自己白白的手臂说:你咬一口试试。
咬完之后她叫了起来:好疼好疼,真的不是梦!
我拿出一个苹果说:这本来就不是梦。
然后我就醒了。
醒来之后我就睁开了眼,四周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我还以为是自己眼睛没睁开。缓了好久,才渐渐有了知觉,我伸出右手,什么也没有摸到。我知道此时自己正在唐兰的房间里,而且刚刚和她大吵一架。整个房间没有一丝亮光,什么都是黑的,我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瞎了。我怕凭着记忆和方位感慢慢摸到了门,走出去之后还是一片漆黑,拿手往眼前晃晃,什么也看不见。我连两只手拍到一起都做不到了。终于摸索着找到了最外面那扇门,一打来就看到了天上弯弯的月亮,却没有一颗星星。过不多久就飞来一只萤火虫,它发出微弱的光亮,在月亮下显得微不足道。我走到一处墙脚小便,萤火虫就在我头顶上慢吞吞的飞着,它也许是一只慢性子的萤火虫。我一边小便一边抬头看着它,由于只穿着短裤,我能感受到尿液溅到了腿上。头上的萤火虫在月亮下起舞,从我现在这个角度看,它像是正飞向月亮。
这个夜晚蝗虫没有来。
嘘嘘这种工作跟医生很像,我们都得拿刀,有时候也得蒙面,在作息时间上我们就更加相像了。很多时候我们要起早贪黑,听起来好像工作时间很长的样子,其实不然,我要做的差不多只是起早与贪黑,白天时间大多都用来休息。晚上嘘嘘虽然不易被认出来,但是那个时候人们警惕性其实是最高的,所以晚上的时候我们大多会对抱着婴儿的妇女下手。早上最适合嘘嘘,人们神情疲惫目光呆滞,你摸了昏昏沉沉的人们,他们会以为你是安保人员,还会抬着两只胳膊让你摸,最好玩的人有人把姓李放你脚上以为你的双脚是安检仪器的传送带。
由于我们工作不受时间的限制,所以信哥给我们配了几台旧摩托车。一台是红色的,飞奔起来的时候相当酷,还有一台也是红色的,骑起来也相当酷。由于我和老方以前在修理铺工作,所以只要一看见这两辆破车我就有砸坏它的冲动,信哥疑惑不解,他觉得我们应该是看到破车就有修理好它的冲动。我对信哥说你不懂。
通常情况下是我和老方共用一台车,阿明和王易用一台车,信哥自己有一辆车。但是后来情况就发生了变化,因为还有张小姐的存在。张小姐常常要求阿明带自己兜风,并且非得坐在前面。张小姐豪迈的坐在前面,两瓣******把油箱捂的严严实实。想带张小姐兜风不是一件易事,要知道她有跺脚的习惯。车还没开到几十米,张小姐就开始跺脚了,阿明的车子成了自动挡。有时候阿明正在心里和路上一辆轿车较劲,张小姐突然一跺脚把车子档位弄低了,阿明把车把拧断了也提不上速度。后来阿明让张小姐换个方向坐,后果可想而知,阿明的车子常常无故被踩刹车。
阿明这样抑郁的骑了几个月的车,后来终于忍不住说:小张,你还是坐后面吧。
张小姐色迷迷的说:你真坏。
本以为张小姐坐到后面之后就不会再出状况了,可是这次出了更大的状况,张小姐一跺脚把排气管蹬掉了。张小姐紧紧抱着阿明说:快停车,我的鞋掉了。
阿明说:我给你买双新的。
张小姐说:车上有个东西掉了。
阿明问:什么东西?
张小姐:车子的鸡鸡。
说完这些话,车子已经开出了好几十里路,张小姐焦急的说:你快停下。
阿明说:我们已经上高速了,不能停车。
张小姐:再不停车就找不到了。
阿明终于将车靠边停下,有些生气的对张小姐说:不就一只鞋嘛。
张小姐指着车子说:这个东西掉了。
阿明绕车子跑了几圈,连自己口袋都翻了几次,喃喃地说:我的弟弟——哦不对,我的排气管呢?
张小姐说:掉路上了,顺着这边往回开就能找到。
阿明:往回开就不能走这条路了,那是逆向行驶。
张小姐:那怎么办?
阿明:步行吧。
两人一直低着头顺着高速路往回走,遇到车子就拦下,问司机有没有看到排气管,司机说:我只看到两****。
继续往前走,两人脖子都酸了,一警车停在他们面前,下来一个警犬,后面跟着一个警察。警察问:你们干什么呢?
阿明不说话,张小姐跺着脚说:我的排气管丢了。
警察和警犬对视一下,警察说:你们先上车吧。
警察将两人带到警察局,审问他们的是两个黑不溜秋的警察。那个暗黑的警察问:你们为什么要上高速路?
阿明说:我们的排气管掉了,就顺着路找我们的排气管。
两警察对视一下,那一个墨黑的警察说:这样,我知道你精神有问题,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认真回答我好吗?
阿明被拷着手,不然一定站起来和警察打起来了,他骂道:你他妈才精神有问题。
暗黑的警察说:你和你的女伴一样,把自己当成车了,其实我想告诉你,你是人。
阿明:废话,我当然是人。
暗黑警察:我们不是在开玩笑,你真的是人。
阿明:我是人,难不成我是车?
暗黑警察:你把自己当车就算了,还想以车的智商来糊弄我们。
阿明:我真的是人。
暗黑警察:那你哪来的排气管?
阿明:现在没了,丢了。
墨黑的警察说:你为什么要说你的排气管丢了呢?
阿明:我说的是事实啊。
墨黑的警察说:你看,还以为自己是汽车。
阿明:我本来骑着车的,路上排气管掉了。
墨黑警察:那你现在认真回答我一个问题,一定要很认真的回答。
阿明点点头。
墨黑警察:你身上有的,是气管,还是排气管?
阿明:气管。
墨黑警察:再问一个,一加一等于几?
阿明一愣,心想警察可能问这个问题有什么玄机,想了很久还是没弄明白,疑惑的答道:二?
暗黑警察说:看看,连这个问题都要考虑半天,还说不是精神有问题。
阿明知道这个时候越是紧张就越是容易被当成精神病,于是很低声的说:我真的不是精神病。
暗黑警察:那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阿明快速想了想,知道一定不能说自己是嘘嘘。只好摇头说不知道。
暗黑警察:你可能还患有失忆症。
阿明急了:我没失忆。
暗黑警察:你连你失忆都不记得了,还说没失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