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弘扬感觉很难为情,支支吾吾道,“这,这,这,这实在是……”俞晶莹很不客气地打断他道,“这这这,这什么?这实在是难为情吗?怕向晚姐姐埋怨你风流浪子,到处留情?还是怕你的好兄弟孙木指责你撬杠?”上官弘扬被俞晶莹的这几个连珠炮发问给轰得抬不起头来,这几个问题确实说到了他的心坎上。这时候,他听到俞晶莹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父亲老是说我傻,在我看来,其实全天下没有比你更傻的人了。”
上官弘扬不服气道,“谁说我傻?”
俞晶莹叹了一口气道,“唉,你就只知道嘴硬。关于我和孙木的事,你又能知道多少?父亲之所以愿意传授给他‘百万归一’,当真只是为了和你赌气?你未免也太托大了。这些都说来话长。你也许知道,父亲这些年虽然勤于政务,保境安民,为朝廷立下了赫赫功劳。但因为朝中无人扶持,仕途上很不如意,这次因为一个极小的过错,更是被一撸到底,告老还乡。为了改变这种不利处境,父亲将我许给了武英殿大学士张四维的六公子,算是找到了一个靠山,准备将来东山再起。父亲这样想着,哪怕不行,给我哥俞咨皋作个铺垫也好……”
上官弘扬插嘴道,“不能这样讲,张家门庭显贵,圣眷正隆,说起来也算是高攀了。况且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父亲这样做,并没有不当之处呀?”
俞晶莹恨恨地道,“你知道什么?那个张四维家的六公子,得了软骨症,生下来就是个瘫痪,无药可治。现如今二十岁了,连一天都没有下床过。哪个王公贵族家的小姐,会愿意嫁给他?也只有我父亲,才甘愿把我这个亲生女儿往火坑里推……”
上官弘扬几乎惊讶得当场跳了起来,失声道,“你父亲怎么就忍心?”
俞晶莹自言自语道,“是啊,我也一直在问自己,他怎么就这么能忍心?这次孙木看上我,想打我主意,他就立即收他为徒,然后有意无意间,将我已许人的消息透漏给了他。你想,师命难违,我父亲一声令下,孙木还敢另有所图吗?果然这些天来,孙木再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这些天,咱们游山玩水,采花摘果,也都是由你全程陪伴。当然在这里,我也并没有怪罪孙木的意思。处在他那个位置,做出那种选择,也没有什么好指责的。可惜你连这,竟然都丝毫没有看出来,亏得你还有脸时不时以少侠自任呢?”
“多少人曾爱慕我年轻时的容颜,可是谁又愿意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末了,俞晶莹突然引用御前首席乐师水华的代表作《一生有你》,发出了如此深重的感慨。
上官弘扬听了这些,不知道应当说些什么才好。俞晶莹的愤懑、委屈和落寞,她对真爱的强烈渴望,无不让他感同身受,为之难过万分。可以这样说,如果没有向晚的话,上官弘扬也许就接受俞晶莹的这番痴情了,哪怕仅仅是出于帮助俞晶莹跳出火坑的考虑。在上官弘扬看来,为了一个女孩子的终生幸福,得罪了俞大猷和张四维,又算得了什么?但上官弘扬是一个思想较为传统的人,恪守着“曾将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信念。眼下自己虽然和向晚产生了一些隔阂和误解,但毕竟还尚未闹到分手的地步。上官弘扬可不愿意在情感上背信弃义,做始乱终弃之徒,是以踌躇不决。
俞晶莹出生于官宦世家,从小饱读诗书,是何等的冰雪聪明?她当即问道,“弘扬哥哥,你是因为向晚姐姐,而不愿意接受我吗?如果是这样,我就替你不值了。”停顿了片刻后,俞晶莹肯定地说道,“请恕我直言,你和向晚姐姐真不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