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您是知道,皇位只有一个,扶了其一,另一必会心生怨恨,想要夏朝的根基不倒,怕是只能出此下策了。若不是当年我……”微垂着的眸子中精光闪烁,却在话音之时突然黯淡下来,声色也显得有些失落。
“当年之事你并没有错,可你错在逼死了真正的郝丽凌,伤了谦儿的心啊!如今你想怎么做我不拦你,但你别再伤到启儿就可以了,我只有这么两个孙子了。”
太皇太后毕竟是老了,心也软了,尤其是在此时还能与孙子们一同而乐,心里自是有些缅怀与伤感。
夏家的男人就是对自己的爱太忠诚了,一生只爱一人,一生也只娶一人。而到了卓德皇太后的手里后,她便是想尽了办法想让自己的儿子能多娶几个,让后宫也充实起来,热闹起来。
可她却忘了,当年老皇帝一生都有她这么一个人陪在身边,即使是到死去,也只有她这么一位夫人。
坐在主位上的夏启听得身边俩位人的轻声议论,心里不经一阵黯然,虽然母后答应了他会去劝说安容,可是,他真意并不在此啊,他只是不想她嫁给别的人,他想亲手给她想要的幸福,更不是因为夏谦要娶得芙蓉郡主,他就要娶得身后有着华国公子与君家公子撑腰的安容。
可是安容似乎与谦弟走的也很近,且还在他的府里住过一月有余,这让他心底还是有些忌讳,本来安容就是他的人,现在居然住到他弟弟的府里去了,让他心底如何过意得去。
沉了沉眉,招手间便有宫女替她斟上佳酿,转动酒杯往坐在下座的楼揽月与卓华彦那举去。
“揽月皇子,听闻忠皇给朕带来一封国书,说是想与夏朝结友好之邦国,可否借太皇太后之寿宴拿出来与之共享,以此共乐呢?”话语间,手中的酒杯已是递到了楼揽月的身前,“揽月皇子一直喝着清茶,偶尔也可以换换口味,尝一下我们夏朝的特酿佳酒,可也别有一番滋味呢!”
楼揽月接过夏启递给他的酒杯,轻轻地低抿一小口,唇角噙着浅笑,笑得温润,“我父皇想将爱女芙蓉下嫁给谦王,以结两国友好之盟。”
夏启淡淡一笑,转而继望向坐在下坐浅抿着佳酿的夏谦,“祝贺皇弟要得如此娇妻了。”说着又是朝着不动声色的夏谦抬了抬酒杯。
连忙给自己斟满佳酿的夏谦笑得妩媚,“我们夏家男人,只愿得一人心,与之相守到白头。谦,在此谢过皇兄了。”
“哈哈哈哈,好说,好说。那得空后,我们再细谈?”转脸望向楼揽月的夏启一脸满意,原本他还有些担心夏谦会拒绝呢,因为这事毕竟如他说的那样,只愿得一人心,与之到白头,可是他的心,他又怎么会知道呢。
想到这,心里又是一阵痛。不由地转眸望向那个坐在角落处的辛娆年,那里有名正言顺追求她的世家公子君无心,他,此生都怕是无望了。可他又有些不甘,他是皇,是一国之主,为什么他就得不到他想要的。
“好。”楼揽月点头应好,然后又是小抿了一口手中的佳酿,微微地垂下眉去,不再动声。
昔知礼望着楼揽月招得高兰拿着酒杯去辛娆年身边,顿时心里翻起滔天巨浪,这个女人在宴席上都还要勾引自己的师兄。
“你来做什么?”伸手拦住就要往辛娆年面前走去的高兰,君无心面带愠色,狠狠地瞪了眼正举着眉往这望过来的楼揽月。
被拦下的高兰并未有不高兴,因为他知道君家公子在缠着安容郡主,但见到辛娆年那目不斜视的脸与眉宇间淡然浮现出来的焦躁后,突地明白了自家公子所要传的话是何意了。
“让他过来。”
坐在一旁的辛娆年瞥到举目凝视着她的楼揽月后,又是抬眸扫了眼一直冷冷瞪着她的昔知礼,低声冷喝住就要再次阻拦的君无心。
“年儿?”满脸委屈加怒气的君无心在听到辛娆年这放话让他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无奈至极地朝着君无心狠狠地抛去一记飞眼。
没有阻拦的高兰朝着君无心欠了欠身子表示谢意,同时也迈步到了辛娆年的身前,举起手中酒低声道,“我家公子让高兰给郡主捎句话。”
“哦?”微微有些惊讶的辛娆年不由地抬了抬眸,望向这个脸蛋白净的来人,“什么话?”说着也是举起了自己手中的酒杯,朝着高兰的杯子碰过去。
听得耳边传来叮的悦耳声,高兰连忙收拾着惊讶的心,垂眉低声道,“以静制动,不可动怒。”说完此话的高兰从微垂的眸子里瞥到辛娆年眼底一闪而过的疑惑后再次出声,“公子说这是住在郡主屋子里那位姑娘说的。”
说完这话后的高兰微抬衣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再次福身,不做停留,抬脚离去。
举杯缓缓喝完杯中酒的辛娆年再次回望了眼与夏谦低声交谈着的楼揽月,眼底一片寂静。郦清岚,你是不是想死啊,昨晚都伤成那样了,居然今日又再次替她卦算,真当自己是奥特曼吗?想到这心里就是忍不住地一阵疼。虽然她说可以让她在一起,但她对她郦清岚却是有所保留的,而郦清岚却为她连命都可以不要,她可以认为这是郦清岚只想提高自己的功力吗?
抿着醇酒的辛娆年只觉得杯中酒越饮越苦,苦到她不想再开口下咽。
“以静制动,不可动怒。”她预测出的这八个字,到底是想告诉她什么呢?举着酒杯的辛娆年一会便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完全没有注意到一道狠毒的光芒在她的身上来回扫荡许久。
“恶荡的女人。”见到与高兰敬过酒后的辛娆年低着头独自喝着酒,远方观望着的草知礼突地唇角浮起一丝浅笑,朝着坐在她身边的白芙蓉耳边低声轻语,听得折芙蓉直点头又是羞涩地抬眸望向坐在辛娆年身边的君无心,最后眸子又落在夏谦的身上。
“这样好吗?”神色间略带羞涩的白芙蓉抬着眸子瞟向坐在正位上细细观看歌舞的太皇太后之后,对着身后服侍她的一位宫女低声轻嘱,那宫女听得后便悄然离开了宴席。
略带不安的白芙蓉又是转头对着身边坐着的昔知礼轻语反问,“这样真的没事吗?可是没有请示过皇兄来着,若是惹得皇兄不开心了,那我,那我该怎么办呢?”
“不用担心,刚刚你没听到启皇笑得那么开心吗,他自己是愿意接受你这个弟妹,此时你若是给太皇太后献艺,只会让她老人家更开心,难道你没看到这里的舞艺与歌艺都一般吗?都不如我们揽月国小艺女们跳的好唱的好呢!”说到这,眼底里尽是不掩鄙夷与不屑。
揽月国确实如此,国强大,国民也是喜爱文墨与舞乐,寻常百姓家里都有一手好活,在逢得喜庆的日子里便交结在一起,相互玩乐,以引众鸣,共同欢乐。所以常见得青丝竹舞的昔知礼此话倒是没有假。
靡靡丝竹管弦乐起,并着觥筹交错裙裾飘袅,酒不醉人氛醺人欲醉。
一直低调不喜张扬的辛娆年并未觉得席中有何改变,坐在一旁的君无心是望在眼里,疼在心里,他就是这么一根筋,他就是动情了,他就是喜欢上她了。可她却从来没有将他有放在过心上过。
浅一杯深一杯自斟自饮的辛娆年望着宴席上萝裙飞舞的女子,心里突然一阵烦闷,脑海里浮起蓝茵与郦清岚那两张相互交替却又苍白的小脸,唇角边似乎还在淌着血滴,整颗心就在打着结,打着结,一颤一颤的,似乎肺腑里被什么在狠狠地挤压,无法呼吸。
坐在她身边的君无心自是感觉得到辛娆年的异样,担心地伸过手紧紧地执上她握杯的手。
察觉到她的心神混乱,顿时从手心里渡过一丝丝灵气,安抚着她那颗躁动的心,“年儿,今天你可是触到什么了?为什么心境会这么乱,就连心神都乱了?”
一直冰冷的手背突然感觉到被缓缓流淌着的暖流包住了,心底也渐渐地从快要狂暴的窒息间转醒过来。顿时只觉得脑子一阵冰冷,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今日会如此心神不宁,这让她有些不由地抬头往坐在上位的太皇太后望去,却不料正好撞到太皇太后也朝她投过来远远的一瞥,浮眸浅笑,似是笑温馨。
可握着她手的君无心却是明显得感觉到她的心气在瞬间又是凌乱了,顿时又是从手心里多加了一股灵力过去护住她的心神,同时低声暗语,“别与那老太婆接触,她年少时双手可是沾染过不少人的鲜血,夏朝的江山,几乎是她一个人打下来的,江山稳定后,她便住进了礼佛寺,净心礼佛,以洗双手沾染的罪孽。”
是这样。
恍然醒悟过来的辛娆年又是抬着眸,朝着座上的那看似一脸淡然的老太望过去,心底突地恍然明白郦清岚所说的是何意了,以动制静,告诉她的是,如果她想打破这个僵局,就得自己先动起来。
不可动怒,怕是她也早就预料到了自己会心浮气燥,会在无形中动怒起来,这怕是与前世她所暗杀的人物太多了的原因了。也可能是与这具身体有关,因为她自认为她的佛法修为已是到了一个很高深的层次。就连她自己都能在无形中预感到有危险的靠近,可是到了这里,她的第六感却是消失了。
望着白芙蓉那轻蔓的舞姿,又是瞧到昔知礼脸上那浮现起来的不屑,想着刚刚她似乎有与白芙蓉说过话,然后白芙蓉叫得宫女过来,再然后她便到了这席台上,想必这也是那恶女的花招吧,想到这,心底便不忍浮起一残忍来,伤了她的人,想这么只伤了手腕就没事了,那是不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