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六名长老将辛娆年护在马车中央,将飞过来的长箭全都挡得干干净净,但是昔母带过来的那几十名护卫却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个个全都身上带着各种剧毒,不消一会,便将这片树林给染了个遍,一些小动物早就逃往别处,跑得慢得已是当场死在了那里,更是有从此处飞过的飞鸟,都是摇摇晃晃地从树林上空坠落下来。
六名长老用真气护着,渐渐得便觉得体力不支,身上各处都受了不同程度的箭伤与刀伤。
那些弓箭手们见到那六名长老也全都挂了彩,命不久矣,全都放下弓箭,从身上抽出随身配带的兵器全都跳出了树林,将那六人与辛娆年几人困了在马车中央。
“郡主,你快逃吧。”一名长老支着一长断了的腿,瘸到辛娆年面前,脸色沉重地道。
“不行,现在我们都逃不了,只有杀了他们才能走得了,不然身上带着毒,谁也走不出这片树林。”辛娆年眯着眸,眼里闪过嗜血的光芒。
六人见到辛娆年这般说,便不再语,只是手中的剑全都快,狠,利落了几分。
不消片刻,此树林便已成了修罗场,到处充满了刺鼻的血腥味与尸体在接触到毒气时的腐烂味。
辛娆年第一次感觉到了死亡离自己是这么近,望着还有两百多名的对手,与一直都没有再出过手的昔母,辛娆年心头第一次有了惧怕,这一次,怕真的无法逃脱了,这一次,怕是真的要死在这里了。第一次感觉到了生命的脆弱,那么一堪一击。第一次觉得我不犯人,人必不会犯我这话是错误的,如若可以,她早就在第一次见到昔知礼时就应该将她给杀了,怪只怪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居然想要好好地生活,想要一个安稳的生存环境。
“呵!”辛娆年自觉好笑,挥动着手中的烈火剑也突然缓了下来,人生在世,区区几年,好过便可想多活几年,如若不好过,便想一死了之,可此时,为何她却只想一死了之呢!如若此时死了,那么跟在她身边的那些人便全都不会再有事了吧。
身形缓慢下来的辛娆年见到早已体力不支了的六名长老又去了四人,顿时心底升起一阵悲凉,“你们一共来了十二人,此时却只有两人,他们要杀的人是我,你们还是趁着现在可以离开快点离开吧。想必你们的主子一定不会怪责你们的。”
说这话时,辛娆年脑海里只有那个人的身影,白袍如月,每次都晃得她眼睛生生地疼,那如同孩子般的笑容,隐藏着一股倔强与对世俗的厌烦。那假若纯真却又只在她面前小孩子气,嗔怒,责备,担心,还有清雅与冷凝……
那两名长老脸上此时也已染上了一丝黑色,辛娆年知道,不过百招,这俩人便会魂归于此。放他们离去也算是对生命的一种付负责。
对于辛娆年的叱呵,那两名长老依旧无动于衷,死死地守护在辛娆年身前。“郡主,你可不能死在这里,我们小主回去了全都是为了你。”
辛娆年听着心底突地一阵热流涌动,原来在这个世界还是真正有关心她的人存在的,而在她本来生活的地方,却永远都只有对权力有崇拜,只有对金钱有向往,在她身边永远都只有死人与不会说话的人,怎么会像现在,会有这么一堆陪在她身边,守护着她的人存在呢。
不,我不能死,我怎么可以就这样不顾离她们而去呢。
辛娆年只觉得心头有一股热流在呐喊,仿佛在提醒着她生命的可贵,仿佛在提醒着她身边还有人在等待着她的平安。
那些护卫的全力攻击,两名长老终于再也无法抵抗,血溅四场,激热的鲜血打在辛娆年的脸上,生疼生疼。
看着这些长老为护她,一个一个地倒在她的面前,这让原本身体里就充满了嗜血因子的辛娆年整个人都沸腾起来。原本她一直都认为昔知礼只是因为****蒙蔽了眼睛,只要想通了便不会再与她过多纠缠,可是这会,她却是看到这些她从未见过面的长老血溅三尺,只为护得她全身而退,顿时一种无力,悲愤的情愁全都涌入她的心底,激得她整个人像打了鸡血一样,执剑的手一顿,另一手已是扣上了一直系在腰间的十二根特制的银针,手腕一抖,便全数地发了出去。
她曾说过,这些银针是用来救人与杀人的,此时她相信君仁心若是知道她用这些救人的银针杀人一定也不会怪她当初食言的。
此时的她如同杀神入世,整个人都被飞抛而来的鲜血染了个遍,那张清冷的脸上淌着不知是她还是别人的血,那双原本清冷的双眸里一片沉寂,看着都会令人心底生寒。
随着她执剑的手一挑,系在蓝茵袖口里的袖中箭已扣落到了她的手上,手腕挥动,又是一排细如牛毛的银针朝着那些准备后退去拉弓箭的人狠狠地射去,随着她手腕的舞去,那些飞射出去的银针又全都飞回到了她的袖口中。与此同归的还有那刚刚射出去的十二根银针。
顿时血雨满天飞舞,天,也越来越暗沉,仿佛一口大石压在了众人的胸口上,只需一锤,便会掉落下来。
昔母看着辛娆年手中的暗器很是别致,早就令人全都死攻上去,不许放松。
众人也知自己已是没了退路,如若小主人死了,他们也就活不了了,退缩了还不如拼不把,拼对了那就赢了。
辛娆年收回附在袖箭上回来的十二根银针,手指细细地抚摸过那袖筒,此袖筒她令君仁心用磁石作成,自然是有吸附作用,后来她回去后又将磁性给改得与银针相吸,其他矿物质都不能被吸过来,这是她以前在特工部独有的工具。
可也有冷却的时间,那就是必须要有一柱香的时间才能继续使用第二次,所以她只能在这个时候从蓝茵的袖口上取下来。
众人的疯狂攻击令辛娆年有些吃惊,但她不是那种会害怕的人,她是那种越战越勇的不要命的亡命之徒,她以前的任务只许胜力,不许失败,随着众人的贴身作战,辛娆年舞动着手中的烈火剑都发出了一圈淡淡地红光,随着剑身走过,她的脚下又是倒下一片,双脚踩着地上鲜血直流的尸首,心底暗暗告诫自己,只许前进,不许失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空气中那浓稠的血腥味都散发不出去,压在众人心头,直叫人心惶惶,他们可是专门毒药培养出来的杀人工具,自认为是杀遍百人也惧,但眼前这个女子,满身披着鲜血,手执长剑,一步一剑,一剑一人倒下。
可谓是狠,准,快。
谁也没有退缩之意,谁也不打算放过谁。
“放箭。”突地昔母一声令下,沉浸在杀人当中的辛娆年瞬间被惊醒,抬头望向围着她前方的百来号人,心底突地染上一丝无力之感,这也许就是命吧,或许她这种浑身沾染鲜血的人,是注定得不到幸福的,也注定要被万箭穿心下地狱无法得到救赎的。
想到这,转身飞奔向马车后面,张开双臂,将早已惊得目瞪口呆的俩人给护在身下,眼角滑出一串晶莹的泪水,“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
“不……”
郦清岚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悲鸣,想要从辛娆年怀里挣脱出来。
“别动,是我害你失去谋术之力的,昔知礼挑断了你的脚筋,我应该早就有发觉的,只怪那时的我太愚笨了,没能及时替你医治,不然你也早就用你的方法逃离这里了。”辛娆年紧紧地抱着郦清岚示意她不要动,她欠她们的,实在是太多了,也许这一生都无法偿还了。
郦清岚早已惊得说不出话来,两眼泪直哗哗地往下掉,落在辛娆年嘴里。
“住手。”就在辛娆年准备接受这百来箭穿身是何滋味时,却是听得一道冷厉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随着一道蓝色衣袍的飞近,那些直飞奔而来的箭头全都在他的轻舞衣袖间全数地倒退回去,那些人躲闪不及,一声惨叫后全都倒地不起。
是他!
猛地回转过身看挡在她身前的那阙衣袂,心底如同打翻了五味瓶,极为复杂。
“月皇子?”昔母满脸怒意地从仅剩下的十几名侍卫身后走出来,“月皇子可是好手段,就是不知伤我这么多门中人是何意。”
“原来是师娘,揽月刚没看清,只看到一阵箭雨直朝我朋友身上齐射,心底一急,便不知轻重了。”楼揽月脸上挽着淡淡的笑,却带着一丝疏离,尤其是瞧到那女子身染鲜血,那成心求死之意时,双眼寒光闪烁。
昔母自是知道楼揽月的话里意思,楼揽月是怪她为何要拦下他要接待的朋友,而他只是出手相救,她这般责问过去,正好给了楼揽月借口脱身的机会。
但她又怎么会是如此不知容易打发之人,眉间浮起一丝狠戾,沉声冷哼,“那个女人她伤我了我家知礼,知礼可是你的师妹啊。”
“师娘言重了,揽月可不敢有这样刁蛮无理的师妹,在夏朝太皇太后寿宴上本皇子早就与她划清界线了,以后如若遇到,一定不会轻饶。”说着整个人已是跨到了辛毁年身前,弯腰伸着手到了辛娆年的面前,唇角扬起好看的浅笑,“让你受惊了。”眸光淡淡,如同高山上的寒月,可看,却不可触摸,然而却又这般接近,身上传来的淡淡茶香,也是一丝一丝地浸入到了她的鼻子里,驱走她心底深处那片深的化不开的血腥味。
“谢月皇子关心。”辛娆年撇开眼,不去看那双散发着如同大海一般气息的双眸,用剑支着身子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对于楼揽月的出现,她一点都不吃惊,只是还真是会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