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此人正是承狄的儿子承浩,看到自己儿子的尸身,承狄也禁不住悲从心来,不过却没有像他夫人那般哭嚎出声。毕竟他承狄乃是当朝左相,身份和地位都非同小可,哪里能像妇人一般哭嚎,即便是死了儿子。
这承狄虽然跪在堂下,不过却还是朝着自己的夫人一摆手,其夫人本来见到自己儿子的尸身,悲痛欲绝,不过见到承狄的动作,却生生止住了哭声,只是还止不住那不断抽动的肩膀和泪珠。由此可见这承狄威严何等之深,作为左相也是名不虚传。
这承狄今天沦为阶下囚,不过就算死,他也不会让自己死的太落魄了。
“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你的好儿子承浩勾结刺客入宫行刺,死伤惨重,安容郡主凶多吉少,不知所踪,你承府上下能脱得了干系?”夏启厉声喝道,却是听得承狄等人一阵绝望。
承狄自然是知道自己儿子的好色品性,为了这一点承狄不知道教训了多少次,奈何这承浩一直阳奉阴违,再加上其母溺爱,一直改不了风流放荡的行径。不过他承狄乃是当朝左相,权势滔天,就算这承浩欺辱了民女,捅了篓子,他也能护佑的下来。
只是这承狄哪里能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如此色胆包天,敢妄图染指安容郡主。知子莫若父,他承狄自然不相信自己这不成器的儿子能有胆刺杀安容郡主。想来他儿子也是被人利用了好色的本性,被牵扯进这场密谋的刺杀之中,如今不光自己命丧黄泉,甚至还要连累承家满门,顿时承狄心中一阵悲戚交加,暗恨自己没有教好儿子,才惹来今天的大祸。
“犬子忤逆犯上,如此下场,罪有应得。不过犬子愚钝不堪,哪里有胆子刺杀安容郡主,怕是被人利用。还望陛下念在老臣一生忠心为国的份上,饶过老臣满门家小,臣愿以死谢罪!”此刻这承狄心思通透,知道今天必然有人要一死来平息皇上的怒火,他只希望皇上能念自己往日的功绩,用自己一死来换家人性命。
“好一个巧舌如簧,你以为这样说朕就信了,我看是你承狄想谋朝篡位,才策划谋杀之事,现在供出安容郡主的下落,朕或许会考虑重新发落,否则朕要你九族灭尽!”夏启冷笑出声,不光没有念丝毫旧情,甚至还给这承狄扣上一顶谋朝篡位的罪名。
听到皇帝如此说,本来沉着的承狄脸色大变,他没想到皇上竟然如此说他,要知道他承狄可是忠心为国,这一切是人都能看得出来。哪里会有忤逆之心,如今落得谋反的罪名,真是千古奇冤。
“老臣冤枉,老臣一生忠心为国,怎敢做谋逆之事,更是不知安容郡主的下落,还请陛下明察!”在这一刻承狄再也按耐不住,喊起冤来。对承狄来说,死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却是要背负谋逆的罪名。
“还敢狡辩,既然你不愿说出安容郡主的下落,那就满门给安容郡主陪葬吧!”夏启神情冷酷,没有丝毫怜悯之心,却是要把这承府上下数千口人统统杀光。这简直超出了众人的想象,能站立在这朝堂之上的人,哪一个不是心思通透之辈,自然看得出这承狄是冤枉的,在他们心中,皇上就算何等愤怒,也最多是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或者惩处一下承狄。
万万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不念承狄的功绩,要把承府上下斩尽杀绝,这对整个夏朝可是不小的创伤,作为帝王是不会如此鲁莽行事的。
“陛下开恩,望陛下明鉴,左相大人一生为国,忠心不二,我等都是有目共睹,还请陛下饶左相大人一命!”只听一阵噗通之声,朝堂之上的一群大臣纷纷跪下为承狄求情。
这些人可都是承狄这左相阵营中的人,如今见到皇上真的要杀承狄,顿时惊恐求情,若是承狄一死,他们这些人没了庇佑,必然要遭殃,哪里能不惶恐不求情。
夏启神情冷酷地看着众人的求情,却丝毫不语,硬是看得一众大臣心惊胆颤,他们自然看出皇上不愿轻易放过承狄一家,不过此刻他们骑虎难下,只能硬撑着了。
“还请陛下开恩!”一铿锵有力的声音才朝堂之上响起,这一声却胜过之前一群人的求情之声,由此可见此人非同小可。
是他!丰都城大将军朱肆,此人镇守丰都城,手握众多兵马,是当朝不可多得的武将,不是一些文臣可以比拟的了的。不过见到这朱肆都开口求情,那些大臣顿时大喜过望,这朱肆可是拥有举足轻重的分量,他为左相求情,皇上怎么也要卖他几分面子。
“嗯?”夏启疑惑一声,要知道这将军朱肆平时和左相承狄不相来往,根本不是同一阵营,却没想到此刻会为承狄求情。
“请陛下三思,承左相忠心为国,今若殒命,对我夏朝乃是一大损失,末将恳请陛下为国运考虑,收回成命!”朱肆声如洪钟大吕,句句震入人心,不愧是纵横沙场的猛将,甚至连夏启也为之动容。
“你们的意思是朕若杀了他承狄,我这龙椅就坐不稳了不成?难道没有了他承狄,我夏朝就要亡国了不成?若是那样,我养你们这些人还有何用!”众人丝毫没有想到,皇上丝毫没有被朱肆将军说动,甚至怒火更甚。
夏启这一番暴怒,顿时让众多大臣噤若寒蝉,丝毫不敢再言语,甚至那朱肆也没有继续求情。不是不敢,而是该做的朱肆已经做了,如果皇上一意孤行,他也无可奈何,皇上毕竟是皇上,拥有生杀大权。
“皇兄息怒,朱将军为国征战无数载,一心为国,正如他所言,承左相虽然教子无方,其子犯下弥天大祸。不过承左相乃是国之栋梁,还望皇兄以国家社稷为重,放承左相一条生路。
更何况那安容郡主现在还没有消息,皇兄先可缓缓,没消息就是好消息,皇上别为了一区区小女子先自乱了阵角,让外人有机可趁。”
说话之人却是谦王夏谦。谦王素有逍遥王这称,历年来都不上朝,这次居然为了此事而站在了朝堂之上劝说皇上,满怀国家社稷和黎民百姓,无疑争得一干大臣和朱将军的好感。
而且夏谦还不忘提出安容郡主乃一区区女子,虽然他也对安容郡主心怀爱意,不过此刻却完全没有表露出来,甚至一丝悲伤怨恨都没有。按理说安容郡主遇难,他该迁怒这承左相一家,恨不得他们一家灭绝才后快。
而如今夏谦言下之意,是让皇上不要为了一个女子误了国家大事,在这些大臣的心中自然是国家社稷大于一切,就算那安容郡主有堪比天仙之貌,那也无法和国家大事相提并论。如果一个皇帝为了美人而置社稷于不顾,那无疑就是一昏君。
不过夏启可没这么想,他本来就关心安容郡主的安危,而且正在怒火中烧的时刻,再听到夏谦提到安容郡主,顿时满腔怒火再也按耐不住。
只见这夏启堂堂帝王之容,却近乎扭曲地吼道:“安容郡主是一区区女子?我要你承狄一家给安容陪葬。还有周德全你这恶奴,一直对安容心怀歹意,你也要给安容陪葬!来人,给我拉下去,统统斩首!不,统统给我腰斩,以儆安容在天之灵!”
众大臣心中骇人,没想到皇上竟然为一女子置江山社稷而不顾,甚至要腰斩承狄满门,甚至连周德全这尽忠多年的老奴也不放过,顿时众大臣心中一阵冰冷。
此刻夏谦却是满脸悲戚,只是谁也没发现其眼角闪过的一抹浓重的异色。
神色凝重的夏谦望着夏启下出的旨令,知道自己再多说也是无异,便悄而退了下去,不再语。
众人也知事已到此,再多劝说也是白费,于是便也沉默不再语了。
夏启见此也大手一挥,立马有侍卫进来将狄家一干老小全都给拉了出去,帝王之怒岂可是他们能窥视的。
随着夏启的离去,一直站在殿外候着的卓德皇太后连忙唤着碧莲扶着跟了上去。
御书房,房间内跪着满脸愧色的夏谦,夏启抬脚走进去时头连忙上前搀扶他起身。夏谦却是没有动,依旧执傲地跪在了地上,“皇弟何苦这样呢!”轻轻叹惜着的夏启无奈地摇着头坐在了书桌后,抬着眸子审视着脸色满是阴霾的夏谦。
“臣弟有错。”夏谦抬起头,痛心疾首地望着这个脸色暗沉的哥哥,“臣弟知道今日朝堂上所说的话有顶撞皇兄之意,特在此请罪。”
是这。
夏启听着心底又是一阵烦闷,抬着着胡乱地朝着空中挥了两下,守在书房两侧的侍卫便全都寂然地退了下去,将房门小心地掩上。
眸子里闪过锐利之色的夏启沉默了许久,才缓然道,“关于安容,你应该知道的。她是先皇赐给朕的,虽然安容她拒婚了,可她依旧是皇室中的人。”
夏谦听了这话突然默然地垂下眸去,他何尝不知道她是皇室中人呢,不说她是夏朝的,她怎么也是灵隐国五皇子的女儿,也是拥有正统的皇室血脉,身份也是高贵着呢。
又是沉默了一会的夏启紧盯着跪在地上的夏谦,半响后淡然地问道,“这次之事,你怎么看?”
夏谦眉头轻挑,他果然还是怀疑他,虽然他什么也没有做。但他听了这话后立马抬起头来,毫不避开夏启那双早已淡定下了的黑瞳的的凝视,徐徐道,“这次事故,是有预谋的。”
“哦?此话怎么讲?”被他这么一说的夏启眉心果然轻皱,破不及待地追问下去。虽然他一直都在努力抑制心底的焦躁与不安,但一听到有关于辛娆年的事他还是难免分散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