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身边又冲过来一个人，立刻借着水的浮力将拽着自己不撒手的男人向对方甩过去。
然而并没有甩多远，甚至根本够不到人家。倒是对方上来就把那男人揪起来喊了一句：“水不深淹不死你，站好！”
这句话果然管用。第一个男人立刻停止了扑腾，在第二个男人的揪力之下站了起来，湖水才到胸口。这一放心，便松开了叶祺的手。劫色未遂，惊恐地看着叶祺身边多出来的帮手，怕自己挨揍。
叶祺还处于一种“反抗”“反抗”“反抗”的意识状态里，抬腿就是一脚踹到第一个男人肚子上，用尽力气吼了一个字：“滚！”
对方一个趔趄沉进水里，扑腾了几下又站了起来。
“有事没有？”第二个男人转头问叶祺。
叶祺这才听出他的声音，竟然是蓝山。
麻木的叶祺并没有真正领会蓝山问话的意义，只是摇摇头，表示没事。
蓝山打量了一下叶祺，看起来也不像很吃亏的样子，随后伸手指了指对面有些戒备他们的男人，脸上做了一个“敢乱动就有你好瞧”的表情，然后对叶祺说“走吧”，托着叶祺的胳膊，蹚着水上岸。
掉进水里的时候全副心思都在想要是摆脱不了就同归于尽，只顾着想挣脱出对方的钳制，完全没感觉到湖水有多冷，现在危机解除，湿透的全身立刻感受到零下几度的温度侵袭上来的威力。
叶祺咬紧牙还是止不住浑身的颤抖，握紧拳头，全身用力紧绷，不止抵抗着寒冷，还要努力支撑起发软的腿脚，不让自己倒下去。
“旁边走几步就有一个小宾馆，先去那里。”蓝山也不是机器人，就算是机器人也不是防水的，这种刺骨的寒冷他也感受得到。
“你去吧，我回101。”叶祺浑身都在哆嗦，只想回地下室那个安全的小空间让自己平静下来。说完立马就要走。
“你疯啦！走回去要20分钟；过年放假，开水间热水是限时供应，这个点儿根本没有；连浴室都不开放，这一身回去是想生病吗？”蓝山很生气，但仍旧控制着脾气。说完也不管叶祺是否同意，拽着她的胳膊就往左侧的小宾馆拐过去。
“我没带钱，也没带身份证。”叶祺拿着既定事实当借口。
“我带了。”
“去了也没换洗的衣服。”叶祺不死心地继续找借口。
“打电话给单姐，让她送过来。”
“我手机掉湖里了。”
“我手机还在。”
“你手机也应该进水了，打不了电话。”
“手机进水后会自动关机，只要在水干前不开机，就不会损坏；等水分蒸发掉了，一般都能正常工作。”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来不及还可以用宾馆的电话。”
“孤男寡……”
“订两间。”
……
宾馆离公园确实很近，两人说着话的功夫就走到了门口。没什么星级，就是一个普通小宾馆。建筑外墙上还挂着一块白色灯箱，红字写着“24小时空调热水”“小时房”“情侣房”。
一对年轻男女在他们之前进了宾馆，男生熟门熟路地说了一句：“情侣房。”
听到前台招待对他们说：“没有了，只剩两个大床房，要吗？”
“那就大床房。”
……
叶祺耸着肩膀想挣脱蓝山的手掌，只剩一间大床房，怎么住？还是回地下室最稳妥。蓝山紧紧扣住她手腕，不让她离开。
那两人办完了手续，领了房卡手牵手离开了。
蓝山拉着仍旧别扭的叶祺走到前台，两人湿漉漉地形象异常狼狈，前台招待小姐用一种诧异的目光打量着两人。
蓝山松开拉着叶祺的手，一边掏身份证，一边小声嘟囔：“大过年的，为个男人要跳湖自杀，你怎么不去跳楼啊？你想过爹妈和我在家怎么办吗？……要个标间。”
叶祺见他画风突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倒没顶嘴。
招待小姐大概见多了各种奇葩，略看了看叶祺，也没多说什么，重复一句：“只剩一间大床房，要吗？”
叶祺扭胳膊不干。
“作！叫你作！老天爷都不让你睡舒坦！今晚要么跟大哥在这里挤挤，要么就这身儿去火车站吹风！冻死你个丫头片子！”
……
没等叶祺开口反驳，蓝山已经对着招待小姐说道：“……那就大床房吧，有几床被？”
“一床被，两个枕头。”
“能加一床被吗？虽然是从小一个炕上睡的自己家妹子，现在到底大了，男女有别，请帮个忙。”
“一会给你送过去。”
“谢谢你。”
“80元，请出示身份证，一个人的就可以。”
蓝山办完入住手续，伸手继续拉住叶祺的胳膊去房间。
到了房门口，叶祺赌气似的甩开了蓝山的手。
“你手里是什么？”蓝山知道叶祺在气头上，瞥见叶祺攥着拳头的右手，分散她注意力问了一句。
叶祺低头，“啊，手机。”她机械地说出几个字，太过匪夷所思反倒一副波澜不惊的语调。
手里竟然还握着自己的手机！一直拿着当“反击武器”，以为掉湖里了，完全没感觉还握在手里。试着想抬起手看看手机的状况，才发觉右臂只有麻木的冷的感觉，却不听使唤。没敢在蓝山面前表现出自己有“半残”的趋势，就那么平淡的看了一眼就不再理会那只手和手机了。
蓝山看着叶祺木然的表情，心里暗暗叹口气，觉得她受的刺激不小，开了房门赶紧把她推进去。
“赶紧去冲个热水澡。”蓝山先进浴室拿出一条浴巾，然后把有些呆愣的叶祺推进了盥洗室。
叶祺没有反抗，事实上她现在也没有反抗的气力。如果一定要她选，也许盥洗室相对来说算得上安全。进了盥洗室，立刻反锁了门，背靠在门板上，轻轻地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浑身冰冷，热水器就在眼前，要不要脱衣服去热水下取暖，都成了一种纠结。会不会在她正淋浴的时候，蓝山就冲进来……
手机。给单斯言打电话叫她过来。叶祺想着，努力抬起了右手。右手因为过于紧张，把手机握得很紧，麻木得无法执行大脑传递的信号，死活也张不开手指。叶祺用左手艰难地掰开右手的手指，拿出了手机。翻开盖子，屏幕一片黑暗，进水了，自动关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