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一次来到了平隆水库边时,太阳已经西斜了。
我在大坝边的老头子那里借了一个竹排。这老头子叫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平时就叫他老头。自从连连有学生在此溺水身亡后,他就被安排在来看水库的,主要是不给小孩子来这里游水。平时这老头跟个哑巴似的,总是一个人坐在那破屋子里抽烟发呆,对于不属于他管的事一概视而不见。他知道我是钓鱼的,所以,扔他一包红塔山,再随便编个借口说想偿试下船钓。这老头也不出声,只是眼神怪怪的,有点阴森,可能是他的眼珠子白多黑少的缘故,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直接拖竹排就走。
划着竹排,我很快就来到了那个女孩子投黄金首饰的位置,然后我停下。此时也没有什么风,水库不似河流大海,任由竹排这么飘着也没事。
我向四周望了一圈,以防又再一次被阿艳那种八婆偷看到。从水库里向四周望去,那感觉就好像是自己身处于一个巨大的锅里。西斜的太阳洒下了一片波光,配上蓝天白云,确实是一副美景。
我自然无心赏景,忙从包里拿出早已弄好的手机袋,用二十多米长的鱼线系住,然后沉入水中。我现在还不知道这水有多深,因此没有办法下抄网。我是打算先用手机看看下面是什么情况,同时测下多深,到时再去竹林砍几根竹子接上抄网将首饰抄起来。
我在鱼线上每隔一米就打一个结,一连放了十一、二米的线,依然还没有到底,好家伙!原来这水库比我想像中的还要深。
终于,在我放到十五米的时候,感觉到手上的劲松下来了,明显手机和石头已经到底。这时,我本想左右拖动一下手机,让手机拍摄的范围更大一些,但是,很遗憾,这么深的水域,我在上头根本就没有办法控制水下的手机,只能任由它自己随着水流慢慢走动。
约摸过了五分钟,我便收线,毕竟拍摄效果什么样也不知道,不如先抽上来看看先。
不知为何,我的心里有点紧张!感觉像是小时候在寻宝的感觉。
很快,手机便被我拉起,值得庆幸的是,手机袋里并没有进水,而且,手机也还在拍摄当中。我忙解开袋子,然后停止手机上的摄像,接着回放刚下水时的过程。
此时,不知道为什么,天空忽然阴暗了起来,刚才还阳光明媚,现在看样子像是快要下雨一般,乌云密布。
整个录像的过程从下水前开始,一下水后,能见度便拉低,画面变成灰蒙蒙一片,比我想像中要差许多,看来专业的水下摄像机价格昂贵也不无道理。不过,手机前三十厘米的范围还算清楚,先看看水底是什么样再说吧。
如果水底是淤泥的,那就麻烦,估计那些首饰会陷进去,如果是水草的也不好找,最好是比较结实的山岩层。
很快,手机就到了水底,石头没有扬起什么浊泥,这说明底下不是淤泥层,而且也没见到有什么水草,这让我大喜过望,真是天助我也。
这个时候,手机像是被水流推动着旋转了起来,然后,我就看到了有生以来最为恐怖的一幕。
该怎么说呢?即便是在此时,我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回想起当时的情形,依然是头皮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
而当时,我一看到那画面,条件反射地失声叫了起来,整个人吓了一大跳,然后脚底一个踩空跌入了水中,手机也不记得在哪一刻被扔到了竹排的另一头(后来我万分庆幸手机没有被扔到水中)。
跌入水中的我更加的慌张,整个人就如同溺水的人一般,在水中拼命挣扎,连喝了几口水,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上了竹排上的,一上了竹排后,失魂落魄的我立即拼了吃奶的力气往岸上划。我不知道我划了多久,总之,我是头也不敢回地划,那时总觉得背后凉嗖嗖的,生怕晚了一秒我就要命丧黄泉。
到了水库边后,我连滚带爬往山上跑。一直跑了有二十多米远,我这才停下来,大气直喘,顾不上其他,首先是回头看。
整个过程所有的动作几乎都是条件反射做出来的,那是一个人害怕到了极点时,完全失去了控制的结果。那种过程,说实在话,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很难描述出来。特别是本人才疏学浅,文笔拙劣,难以将当时心中之恐惧描述出十分之一。
直到我回头看到什么都没有时,我心才稍稍缓了一些,它没有追上来!它没有追上来!我有点颤抖地喃喃自语。
我虽然不是一个胆大包天的人,但自问也不算一个胆小如鼠之辈。现在,我便试着描述一下当时我从手机里看到的那个画面。
那是一张脸,随着我的手机缓缓转动,突然在水底下拍到了一张脸。那张脸的惊骇程度只怕是超越了所有恐怖电影画面。脸上的皮肤像是腐烂,一坨一坨的,五官已经扭曲,似乎还有一些虫子在上面爬,最可怕的是那一对眼珠子,阴森恐怖地望着你……更要命的是,它居然是活的,不停地冲着手机摄像头这边凑过来,因此,整个手机屏幕上都被这张脸给占据了。
不过,由于手机是在水下,这水也并不是像游泳池的水那么清,因此,这张脸更具体的地方也无法看清了,而正是由于这种半朦胧的画质,给这种恐怖的感觉更增添了几分。
对于这张脸,我不想再做过多的描述,一来令读者朋友恶心,二来我自己也不想再让它在我的脑中呈现。就说我当时已经回到了岸上,凉风吹过,一股冰冷的寒意涌上我已经湿透的身体,这也让我的大脑稍微地冷静了一些。
此时的水面上很平静,甚至没有什么波澜。但是,我知道在这平静的水底下,有一个可怕的人。虽然我只是看到了一张脸,但是,脸总不会单独存在吧?那肯定是有一个人在底下的。或许不是人,是……别的什么东西?
会不会是有人恶作剧?但转念一想就知道不可能。一个人,没有任何潜水设备,怎么可能在十几米深的水底下呆那么久?难道真的有鬼不成?当然,我是绝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的。
平隆水库关于鬼的传说有很多,因为每年都有人在这个水库里溺亡,自然也有许多故事,可是,我从来不把这些故事当一回事,更不会相信什么鬼怪,那些传言自然是某些吃饱了没事干的人瞎编的。
然而,手机上的那一张脸又是确确实实存在的,这该怎么解释?我想到了大坝那老头的眼神,我想到了女孩子扔下去的黄金首饰,还告诉我如果我能捞起来就告诉她,她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大坝那个老头子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