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小凡松了口气。
绝情园主眼睛一闪,忽然向外一倒,一刀直朝着胡酒当头砍去,这一下,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虽然她中了巨毒,毒气也已经攻心,可这一招任然足够要一个人的性命。
这一刀应该是绝情园主一生之中最后能够使出的一招了,所以她很珍惜,也很认真,先用绝望的表情骗过殷小凡,再假装失望中走近胡酒,然后才出刀,配上这柄销铁如泥的宝刀,已足够让一个活生生的男人的性命毁灭了。
“不要伤人……”
殷小凡大惊失色,飞身扑起,左手猛然一挥,一柄飞刀脱手飞出,但她知道,这一刀太晚了,太晚了,虽然可以要了绝情园主的性命,可却阻挡不了她要了胡酒的命。
一柄刀。
一柄雪亮的刀忽然从一边现了出来,出的那么快,让人眼睛都看不清楚,一刀就砍在绝情园主的唯一的这只手上,砍下,绝情刀掉了下去,连同一只手掌,绝情园主也倒了下去,她知道,她这一生之中再也没有手可以握住这柄沉重的宝刀了。
这一刀是冷风儿砍下的,冷风儿的刀法得到过杀手之王的指点,自然不是一般刀手可比,此时对着一个全力一击的对手,砍掉一只手根本就不须太多力气。
紧接着,一柄飞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射了过来,从侧面,从绝情园主脖子之边射过,射在她身侧后的土墙之内,直至没顶。而绝情园主这时刚好扑到胡酒的面前,她咽喉边喷射出的鲜血全射到胡酒的身上,她也跟着她自己的鲜血,扑到她这一生最恨的仇人身上,可是她,再也没有力气能够伤得了仇人的一根毫毛,她能做的,只有用鲜血去告诉她的仇人,她将永远恨他。
胡酒抱着满身是血的绝情园主,全身颤抖,双手战颤着抚摸着仇人刚强的脸皮,他觉得自己全身的心血都到了嗓门边,只要他一张口,就会全都喷射出来。
殷小凡呆了,她知道面前这个女人在自己丈夫心中的地位,丈夫的所有事,她都知道的很清楚,只是她想不到自己会杀了这个女人。
胡酒终于抚摸到了绝情园主苍白的脸了,他叫着说:“小凡,你还不知道我的心么,我不想再错,那怕是一点点错,你……”
绝情园主被胡酒的双手一抱,如触了电似地,挣脱他的手,接着身体一软,摔倒在地,只觉得呼吸都有些紧张了,她叫着说:“滚,我不要你们假惺惺地来扶我,滚,滚,我不想再看到你们了……”
殷小凡扶起胡酒,凄惨地说:“我们走,我们这就走,以后,我们永远不会让你再见到了。”
胡酒却没有走,他望着绝情园主说:“你要报仇,我不会怪你,我还是那句话,二十年前的那件事,如果让我再做一次,我还是会那样去做的,你失去了唯一的亲人,而我却是失去了全部,请你……原谅我。”
绝情园主冷笑着说:“我原谅你,哈哈……”这时正好陆小丹来扶起了她,陆小丹见到自己师父这个样子,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绝情园主看着陆小丹,眼中又现出了邪恶的光芒,哈哈大笑起来,胡酒他们都以为她疯了,一齐傻傻地看着她。绝情园主咬牙说:“血债血偿,胡酒,终有一天你会得到报应的,到了那个时候,只怕你想死,也不愿意碰到那种报应,哈哈……哈哈……”声音越来越低,忽然闭眼,陆小丹哇的一声终于哭出声音来,胡酒这才发现地上的绝情刀刺入了绝情园主的后背,深深地刺了进去,殷小凡的飞刀与冷风儿的刀并没有很快要了她的性命,可她自己却用自己的后背去撞绝情刀,这才要了自己的性命。
仇恨,这就是仇恨,连死也无法化解的仇恨。
最美丽的景色总会褪色,最美丽的月光终会成为过去,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
新的一天,人们总有会有许多新的希望出现,成为现实,正因为如此,有许多人都活得很好。
但对于有些人来说,新的一天,仅仅是新的天而已,因为他们的心中,已不再有明天,明天是什么,希望是什么,他们都很迷茫,他们已经没有了希望,也没有了明天,他们的活着,只是活着,活着做什么,他们更不知道,这是人的悲哀,只有人类才有的悲哀。
一只野狗断了腿,脖子上被村里的狗咬掉了一块皮,正发着恶臭,可它还是拼命地活着,拼命地寻找食物,因为它知道,如果它不能自己照顾好自己,它就会死,它恨村里的那些仗着人势的狗群,但并不喜爱它们的那种衣食无忧的生活。它活着,是为自己而在活着,它从来不会向生活屈服,有一天它死了,它仍然忘记不了它一定会有个美好的明天的,虽然它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明天是没有谁可以看得到的,明天就是一种希望,希望就是我们的明天,可野狗的目标比人简单,它活着,就只为生存下去。
“生命时刻都充满着矛盾与无奈,如果你能够战胜命运,你才能得到别人都无法得到的快乐,反之,你就会发现自己活着甚至于连一只又饥又病的野狗都不如。”
但明天永远是存在的,路也一直是往着前廷伸,这一切都是无法改变的,谁也无法更改的东西。
冷风吹也来到了玉门关。
他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可是以他所听到的传说,他知道这就是玉门关了。因为,眼前就有风沙扑面而来。
玉门关正被一种凄凉的景色弥漫着。
没有一个人,如同江南一般繁华的长街头上没有一个人,一个活人,地上屋子里,眼睛所能看到的地方,所见到的人全是死尸,有的地方乱七八糟地摆着一个两个,有的地方却堆集成一团,但都是死透了的人。冷风吹在这种充满杀气的街头纵马来回了几次,他想找到一件活东西,那怕一只野狗也好,可是他失望了。
不仅没有一个活人,就连活的动物,也都看不到一只,冷风吹皱眉说:“是谁下这么狠的毒手,竟然杀个鸡犬不留。”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转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音。
冷风吹脸色一变,他以为是凶手又回来了,这一次,他必将自己的宝刀染满鲜血不可。他抬起了头,看见了正从关外冲入关内的第一批人。
是叶离群的那伙人。
叶离群当然也在其中,只是此时他不再像是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一个在洛阳城乞讨的乞丐也要比此时干净几分,不错,他正是在逃难。
叶离群看到了冷风吹。
他不能不看到冷风吹。
冷风吹就横马立于长街中,雪白的宝刀发出冷漠的光彩,他的马前马后堆满了死尸,他这样站着,就如同一个刚杀足一千个人正在凝视着自己做的到底对不对的杀手,况且,他的身边没有一个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