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离群又说:“在下久慕胡大侠威名,不知胡大侠可有兴致与小可一起,共享荣华富贵。”
胡酒说:“不敢当,粗鄙俗人,以四海为家,流浪习惯了。”
叶离群大感失望,虽不想就这样放掉冷风吹,但见所有人似乎都对这胡酒有所忌惮,心想也不必节外生枝,况且这胡酒又是他一生之中最羡慕的人物,武艺又是极高,若是与他动手,只怕胜负难测,性命也不易保全,只好说:“既是如此,在下不敢勉强,胡大侠与冷大侠就请自便吧,真希望以后能够有胡大侠这样的人经常陪在身边多多指教在下。”
说完手一挥,众兵丁立即让出一条路来。
胡酒拱手为礼,说:“多承美意,告辞了。”说着对众掌门人也是一辑,便转身向外走去。
冷风吹却不动,叶离群奇怪地说:“我已经答应不为难你了,你为何还不走。”
冷风吹冷冷地说:“我为何要走。”
叶离群说:“胡大侠既然指定要带你走,无论如何,今日我要给胡大侠一点面子,绝不会再为难于你。”
冷风吹傲然说:“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叶离群说:“什么事。”
冷风吹就说:“冷某一生纵横江湖,纵是今天横尸当地,也绝不会摇尾乞怜,欠别人情分,该走的时候我一定会走的,至于你的手下敢不敢来追,便是你自己的事了,而我现在,就想走了。”说罢,闪电般跃起,一刀毙向身边两名兵丁,只听两声惨叫,两个活生生的人就倒地身亡,众人一凛,冷风吹就飘入了屋顶。
叶离群脸色铁青,却一言未发,数千官兵也就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冷风吹消失在长街尽头。
胡酒此时已走到一条巷子路口,回过头来看着冷风吹的背影,眼中一片迷茫,他在想什么,却没有人会知道,慕容斐却在看着胡酒,眼中亦也是一片迷茫,他在想什么,没有人注意。
冷风吹很快就看不见人影了,胡酒也很快就不见了,千马又急驶,长街又刮起阵阵旋风,马群过去,地下留下数十名官兵的死尸。
胡酒步出长街,穿过一条小巷,他身后仍然有无数目光跟随,这就是英雄,英雄是属于天下人的,天下人谁不敬仰英雄。
就在一株百年槐树之下,冷风吹就站在那里,挡住了胡酒的去路。
胡酒看着冷风吹,微笑着说:“是你,刚才没有受伤吧。”
冷风吹冷冷地说:“今天虽然我认为你并没有帮过我什么,可我毕竟是因为你而能够这样轻易脱身的,所以这一次我也放过你,我冷风吹做事恩怨分明,十日后,我会在洛阳城观音庙前恭候大驾。”
胡酒脸色一变,说:“你想我会去么。”
冷风吹说:“我想你一定会去的。”
胡酒沉默了一阵,才苦笑着说:“不错,你说的不错,无论如何,我不能不去,我一定会去的。”
冷风吹说:“我已经找你找了十年,任何事十年的时间都应该来了结了。”
胡酒长叹着说:“二十年了,二十年来我知道你一定会找到我的,孟春风虽是我的对手,可我理解他,他的一生中从来没有一个输字。”
冷风吹望了一阵胡酒,才拱拱手说:“告辞。”
言罢转身,朝着茫茫的人群中走去,走了好一阵,又回过头来说:“胡丹今天与冷家堡千金成亲,叶离群等人前来冷家堡一定是为了他而来的。”
这话不多,但已足够,胡酒既然可以从叶离群手中救出自己来,也一定可以救出他自己的儿子,像胡丹那样的人,若是死在叶离群这种人手中,确实是一种遗憾,冷风吹是这样想的。
胡丹呢。胡丹又在何处,他和冷芳芸已经成亲了吧。
张灯结彩,上千佳宾,胡丹就在这里。
冷芳芸等待这一天等得太久了,为了这一天她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一个享尽荣华富贵的女子,却为了一个终年飘泊的浪子,甘愿四处流浪,品尽艰苦,但幸好,有情人成眷属。这一幸福的一天终于还是来了,这就够了,再多的苦也值得了。冷芳芸此时正和一帮少女们呆在新房里,心里老想着胡丹,胡丹却在喝酒,喝他自己的喜酒。
今天是大吉之日,万事皆宜。
时过正午,阳光明媚,照在冷家堡高悬的明镜之上,虽快至冬天,众人却不觉得冷,只是大声叫嚣,大口喝酒,大块吃肉,胡丹已经喝下了十一杯酒了,但他没由头地觉得这酒很苦,一杯比一杯更苦,可他还是要喝,正如同他与冷芳芸的婚事一样,天下就有许多这样的事,你越是不想做的事他越是就发生了。
他刚给自己倒上了第十二杯酒,大门外传来一人大声说话:“丐帮帮主率兄弟前来恭贺胡兄新婚大喜。”
虽然这里人多话杂,但这声音却是一清二楚地传入每个在厅里喝酒寻乐的人耳里,看来姜如尘的内力几天不见,又见长进了。胡丹心想,立即站起身来,大声说:“快快有请。”
转过身,便见到姜如尘与几个六袋长老大步而入,虽然他们今天都特意换上了一身干净衣服,但乞丐毕竟只是乞丐,诸多食客一见,忙捂鼻子闪开。
胡丹却没有那么麻烦,冲了过去,一把抱着姜如尘,大笑说:“好兄弟,你来的正是时候,快快请坐,我们今天可得好好喝上几杯。”
姜如尘身着一件破旧衣服,虽然洗得干干净净,但在这众豪富群之中,仍然显眼得紧,可他像是没有感觉到,还大笑着说:“胡兄如此大喜,也不捎带个信儿给兄弟,真是该罚酒十杯。”
一名乞丐长老陪着笑说:“帮主昨天听到消息,当即连夜赶来,可把俺们累惨了……”他接着说:“不过为了喝到胡大侠的喜酒,便是在下跑断了狗腿也值得。”
胡丹拍着他的肩膀说:“大哥你可真会拍马屁,可惜我胡丹一穷二白,什么也没有,否则,我可给你吹上天了。”
众人大笑,大笑中姜如尘说:“新娘子呢,冷姑娘天生国色,今天可要让俺们这些大老粗们一饱眼福了。”
众人又是大笑。大笑声中却听到一人冷冷地说:“现在的乞丐真不像话,要想喝酒,大厅里那有他们的份儿,他们怎么不到外面去等。”
姜如尘与几大长老的笑声顿时如同刀割一般消失了,胡丹也怔了怔,回过头去,见说话之人是一名身穿白衣的年轻人,这白衣人身材倒不是很高大,只是英俊非凡,但面生得紧,他见到胡丹在看他,竟白了胡丹一眼,接着又冷冷地说:“真怀疑冷堡主是不是眼睛有毛病,怎么会找一个这样粗俗的人做女婿,真是有失冷家堡百年的颜面。”
众人一时哑口无言,面面相觑,连同远近的谈话声音也在这一刹那间小了许多,胡丹说:“朋友好面生,敢问尊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