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好冷,冷到说话都哆嗦,直到大坨大坨的血块从她的嘴里出来,虫咬针扎的肚子也开始叫嚣,她的嘴里仍是哆嗦着一直叫着他的名字,不是很利索的叫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他在哪,为什么没有出现?
回来好吗,她只想见他最后一面。
忘忧山子峰崖,从这边的崖上可看到忘忧崖那边悬崖上的还丹花,大叶绿,蝉翼雪花,常年花开,这就是古书上记载的那株让许多摘药人死去的那株还丹花。
宽长的崖体,山体倾斜滑溜。忘忧山其他的地方皆郁郁葱葱,唯独这忘忧崖,除了那株还丹花,崖壁无落脚之地,无落土之缝,皆是寸草不生。从子峰崖这边离那株还丹花最近的地方也是离了三四十余米,而还丹花的位置在忘忧崖的中间宽度位置,从还丹花位置往下千余米,往上两百来米。
这样的位置即便是有内功轻功很高的人,也未必能飞跃过去,成功摘取活命。
山上的寒风冰冷彻骨时而轻柔时而很迅猛,吹在脸上像刀刮。
男人依然穿着今早单薄的衣,眼望对面山崖,那可望不可及的遥望,扼杀了一个人灵魂的雀跃。他的机会属于那万分之一里面的博弈,可是再渺茫,他也要纵身一试。
王府,忙忙碌碌陷入恐慌。
阿龙阿虎像霜打的茄子沮丧入府,连月来的寻找线索无果,两个还算看得过去的男人,现在已是胡须拉碴,眉目无神。
为何王爷还有王爷爱的人总会爱得那么坎坷,总是受到这种病的困扰。
“喜儿,伊儿姑娘怎样了?”
喜儿从伊儿房内出来,便被二人拦住。喜儿只是含着泪摇摇头,端着盆子出去。这和王爷以前病危那晚喜儿那时的表情是重叠的。
情况已是不容乐观,到了最后的时刻。
阿虎捶足顿胸,蹲在地上骂着自己无用,阿龙则定定的站在旁边,直到喜儿再次折返。
“龙、虎,进去帮个忙,把姐姐背到浴室。”
喜儿已经去把一池热水准备好,就等着把伊儿带过去。
屋内伊儿的气息已难以正常呼吸,冰冷彻骨的寒意使她瑟瑟发抖,使身体越渐僵化,人全无血色,虚弱无力,生命即将枯竭之兆。
“喜儿,你身上什么味道,我好像以前闻过?”
跟着喜儿进去的阿龙忽然来了一句,但是喜儿没有回答他,甚至有些恼火。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他竟还想着其他无关紧要的事。喜儿没有回答,反而绷起越难看的一张脸,阿龙怏怏的闭了嘴。
那股淡淡的似有若无的香味很好闻,似乎真的在哪闻过。刚才喜儿出去之时,阿龙并没有从她身上闻到这种香味,什么一回来,就多了这种香。
阿龙的沉思很快就被伊儿的说话声打断,她是那样的急切,脆弱无力的急切。
“喜儿,王爷呢,他在哪?快叫他回来。”
喜儿看到忽然醒来的伊儿,既高兴又难过,眼里飘着泪花,“姐姐,别急,王爷就快回来了,就一会,一会他就回来了,您千万不要有事。”
难道这是回光返照吗,为什么喜儿才出去了一趟回来,刚刚已昏迷的伊儿居然醒了,呼吸也渐渐顺畅了起来。
“喜儿,我没事。好像你一进来,我身体就感觉好多了,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幻觉。”
冷汗还在微微的流,可是真的感觉好多了。
喜儿以为她是在安慰自己,心里犯了酸,起身躲到一边狠狠的哭了起来。
“喜儿、喜儿,我难受,别走开。”喜儿的忽然离开,让伊儿的情绪变化大变,扭曲的痛苦脸部中伴着请求。她好痛好冷好难受,在喜儿离开后显得更明显。喜儿赶紧又哭着跑回来。她的脸才又显得舒坦了些。
如此,叫喜儿很是奇怪,以前从未有哪一次见伊儿那么强烈的要求自己在她身边过,现在只要她一离开,姐姐便痛苦万分,不免让人匪夷所思。只是将要离别时对自己不舍吗?
她的身体好冰啊,喜儿握着她的手,自己原本暖暖的手也被她的冷所感染,在慢慢变冷。而不是像正常现象那样,自己的手在接触她的冰冷时,先是很冷,然后自己的温暖慢慢的传递给伊儿。反而是伊儿的冷在把喜儿越渐带进冰冷里。
这种不祥的感觉让喜儿很快的做了决定,喊上阿龙背上伊儿,便往浴室赶去。
阿龙背着伊儿走得很快,跟在后面的喜儿和年儿追赶起来很吃力,只有阿虎能快速跟上。
“阿龙慢点,等等喜儿。”
背上的伊儿艰难的呼出请求,似乎只有喜儿在身边她才能舒服些。不是,是舒服很多,疼痛少很多。这样的怪异好像是心理作用又好像不是。
阿龙放慢脚步,喜儿心领神会很快的跟了上来,靠近伊儿,伊儿舒展了一个笑容给喜儿和众人,扭曲的面容少去,只剩苍白依旧在。如此反反复复上演了几次这样的情形,这般怪异,叫一旁的阿虎和年儿眼神相对,他们似乎都想到了一块,那就是伊儿和喜儿的怪异,可惜又没有可循的线索。
阿虎是个直汉子,想到什么说什么,“伊儿姑娘,你为什么对喜儿……”
其实他也不知道该问什么。
混沌中的伊儿,胡乱吐出一些声音,“我只知道只要喜儿靠近我,我身上的痛和冷就没那么明显了,可是她一走远,它们又来了。所以喜儿,求求你不要走开好吗,我好害怕。”
这是她现在唯一的意识,她好像越来越离不开喜儿了。
什么会这样?众人不得其解,只能紧跟着阿龙的脚步快速去了浴室。
门外只有龙、虎两人站着,许多府里的丫头都安静的进进出出忙碌着,脸色都绷着很紧。每次出来一次都会在脸上多添上一层更为凝重的气息,情况似乎越渐变得不乐观。
面对眼前不停晃动的人影,阿龙丝毫未曾认真注视过。却是陷入了沉思,没来由的,脑中又神游到喜儿身上的那股香气。
“浴室浴室……”嘴里喃喃自语着重复着这两个字,重叠再重叠。
“对了。”他脑中忽然灵光一现,面上居然闪现了难见的神采,他胡乱抓住身旁刚刚从里面出来的一名丫头,“快,快把喜儿叫出来,就说有急事,大事。”
他握拳擦掌难掩兴奋之色,就只待查证了。就连在旁的阿虎问他什么回事,他都未听见。
“什么事?”喜儿一出来便不耐烦的问了一句,手已经被阿龙急切的抓住。其实她也感到这样对阿龙很不公平,可是她心情真的很不好,很难过,很槽糕。她只能在心里面对他说声对不起。
“告诉我,喜儿,你身上那种淡淡的香味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刚才第一次碰到你出去的时候没有闻到你身上有那种味道,可自从你回来,那味道就一直都在你身上存在?还有,王爷平时是不是也用那种花香做沐浴之用?快,快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