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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另一批幸存者(上)

这处已是新城地界,月台的明亮程度明显比来时的旧城地铁站好很多,在地休息的张小白躺了几秒,突然记起,躺在身边的队员们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势,立刻起身,蹲在被扔在地面上的背包前,扯开拉链,拿出折叠式药箱,分别递给还在被疼痛瘙痒煎熬的受伤队员们。

这个背包是一个加强版的大型旅行包,真皮耐用,相较肥斌的宽厚虎背小了一点,从张小白第一眼见到肥斌开始,就一直由肥斌背着,人在包在,而且张小白也注意到,肥斌经常会走着走着,就习惯的拍一下身后背包的底部,想来这个背包对肥斌来说,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队员们实在是疼得要紧,接过军队特制的能解剧毒的消毒水,还有消炎的药物,有的脱衣服,有的直接撕烂伤口处的布料,不用棉签,用手直接就把消毒液抹在了伤口上,小婷也连忙上去帮忙。

张小白看见队员们渐渐舒缓的神情,知道他们很快就会摆脱疼痛了,他心里特别感激帮他挡住毒液的肥斌,想帮忙的时候,被自尊心强的肥斌善言阻止了,就只能开始观察此刻身处的位置。

“嗯,战友们。我想我们到目的地了。”张小白以军人间的称呼跟队员们说,举起手指向一根长方体的柱子,上面用红笔行书大字配上旁边的英文,写着“巴黎站”,也就是敢死队第二阶段的目的地,现在就只剩下第三阶段的超市之行了。

“不过……”张小白从一站上这个月台开始,就知道这个地铁站不止有自己一行人,但是心里也想到,反正先于自己队伍驻守在这个地铁站的人,不管是做为暂时安全点还是小基地也好,在这个世道,能够制作出隔绝隧道丧尸的机关,想必这里的人是对同是人类的我们亦是带着善意,不用太过担心。

随着他的观察,灯光十分明亮,连过道的几台平时会播报新闻,提示地铁到达站台时间的小电视也亮着,只不过屏幕里的景象只是静音地飘着雪花而已。

月台已经和隧道完全隔绝了,张小白走到原先存在着防护门的地方,摸了一下从铁网旁关上的门。

“哎,原来这个自动门是用防护门的材料制作的。”小白很惊讶。

这扇门原来是原先的防护门改造而成的,完全密封了内部空间,他不得不赞叹做出这个事情的能工巧匠人,贴纸撒上一种黑色染料,紧贴着防护门,隔断了月台和隧道双方光线,隧道里的丧尸经过此处,也不会发现这伪装成墙的里面有一个住人的月台。

而门关上前,张小白看到的摄像头应该就是用来监视隧道情况的,他不由想到,将要遇到的幸存者可能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很久。

张小白还在感叹人的制造力的时候,只听见后方蔚的关切询问。

“你们的伤口怎么样?肥斌你,手上的情况很严重啊。”

“队长,我没事。小事。”肥斌答道。

“好!集合。”

张小白再次和站起重整旗鼓,衣衫稍微破烂的队员们汇合成圈,看着肥斌刻意地背起收拾好的背包,活动了手臂和腰肢,看来毒液还不至于对皮糙肉厚的特种军人带来太大的伤害。

毒液从小丧尸头部爆开,腐蚀了军人们不知从哪搜刮来的外套统一的亮色皮料,内衣的布料更是难以幸免,直到腐蚀皮肤,而那两个囚徒只是穿着平常的普通衣服,从融化的衣服洞里看去,变黑的皮肤受伤的程度似乎更严重。

小白在担心队员情况,另一方面也在害怕,自己走得越远见得越多,才发现丧尸好像也在成长,现在居然出现了放毒的丧尸,最好只是偶然吧,不然前路困难重重啊。

“刚才真是多亏了小白。不多说了,我们都会记在心里的。我估计这个地铁站不简单,在悬空城的时候,我们没有办法也没有关心过新城的边缘,或许这里还有幸运的人们,假如我们等下遇见,不要盲目,我来交涉。”蔚认真地向张小白表示了感谢,带领着队伍走上了已经停止运动的步行电梯。

张小白有点不好意思,搓了搓拳头,跟在队伍的后面,感觉旁边好像有视线在看着他,他回看过去,只见因为帮忙而弄得头发微乱的刘玉婷,在用一种说不清是感激还是好奇的眼光看着自己,张小白更加尴尬,心头一热,手居然不由自主地伸出,帮小婷把散落耳朵前的几缕发丝撩了回去,摆弄途中还碰到了小婷的耳朵顶,口中却说:“你头发乱了。”

来不及再去看刘玉婷此时的害羞表情,不然张小白可能会猜到刘玉婷对他的欣赏。

之所以来不及,因为,两把枪正指着一步一步走上半个电梯的队伍。

地铁站由收费处和地下的月台两处构成,敢死队所走的步行电梯上方就是站点了。

这个时候,从站点的两边扶手只见步枪和托枪的手,人被扶手下的玻璃挡住了半身,只听见传来两声洪亮的声音,“举起双手。慢慢走上来。不要试图做抵抗。”

肥斌和5,8号都有反击的直觉,把手按在了腰间,不过看到走在最前面的蔚队长已经顺从地举起了双手,摊开两个手掌,表示没有武器,整个队伍也有样学样,纷纷举起手,一步一步跟在蔚的后面走上电梯。

张小白一生中,第一次如此僵硬地向上举起双手,感觉着双肩异样的沉重感觉,才知道为什么投降的时候要举起双手,一旦举起双手,确实感觉是很无力。

他心想着既然耳边传来是人的声音,头顶上的两把枪是不会伤害自己人的吧,可能只是保险起见,但是,悬空城的军人们有枪很正常,可是末日前,连新城郊区的地铁站也分配有军人值守吗?莫非他们和肥斌他们是同一个部队的?

“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受了悬空城的命令要前往这片区域,在地铁轨道遇到大群丧尸。请放下手中的枪好吗?”蔚试图交涉,边走边站上楼梯的顶端,左右看了一眼。

张小白是最后一个站上地面的,他举着双手,好奇地看着四周,顿时就觉得自己的想法不实在。

左右分立着两个拿枪的男人,穿的是有卡通图案的短袖和白净的衬衫,身材也不算强壮,咋一看就是都市白领,不像是腰直身挺的军人,拿枪的手也不像自己所认识的军人那样平稳有力,他立刻就好奇这两把逼真的步枪是从哪里得来的。

很快,两个白领男人在一个照面走来的男人摆手示意下直接就把枪平放在了地上,看样子两人巴不得放下沉重的枪支,也不背回肩上,张小白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个迎面走来的人是领导者吧。”张小白心想。

众人见到黑漆漆的枪口没有再指着自己了,平静地让高举的手臂落下,感受着血液回流,肥斌快步走到蔚的身后,右手卡在腰间,似是要拔出手枪。

蔚看到走来的男人应该就是这里幸存者的领导者了,看着男人面带勉强的微笑,她抬手拍拍肥斌的背,肥斌把手放下了,但还是站在蔚的身边保护他的队长。

“我是巴黎站的站长,不是真的,只是我们这群人对我的称呼而已,你们是?你们叫我阿栋就可以了。”这个男人身穿短袖衬衫,7分的黑色裤子,比1米8的张小白矮了一个头,样子长得规规矩矩,身躯略肥,裸露出来的手臂二头肌有些健硕,他面对眼前打头的几个雄壮军人毫不退缩害怕,在末日前估计也见过一些世面吧。

“你好。阿栋先生,我们是悬空城的搜救小队,发生在隧道里的情况可能你已经看到了。我们都是军人。这是我们以前的证件,你可以看下。”蔚边说边从口袋拿出一张三个月前还生效的证件,证明自己的身份,一个共和国的国徽还是那么鲜艳,左右的两个拿枪男人一放下枪就直接转身走了,没有说什么,步枪就这样摆在了楼梯两旁。

男人看了一眼,眼神没什么波动,说,“这里已经两个月没有怪物进入了,我们很安全,我们可以过一阵子聊,你们先找个地方坐吧,我先去那边,跟我的人讨论一下。”

“好的。谢谢。”蔚回答,看着男人点头转身向着一边走去,她也回头跟队伍说“跟着我”,转过楼梯口,半眼不瞧地上的枪,找了个能观察整个站点大厅的位置率先坐下,张小白等人自然随着她,习惯地弯腰盘腿坐下。

站点大厅对于城市的地面来说是负一层,所以还是在地面下,天花板不高,头顶上的环保灯光亮如月台,大厅范围不大,一眼看完,和记忆中熟悉的其他地铁站没什么两样,几根支撑的大柱子,刷卡的出入检查器,全是黑屏的出票机,一间开着门的控制兼广播室,反而张小白目光流转最多的地方,是几间便民服务小商铺。

一般地铁站都会有两间士多店,和一些可能是卖杂货的,卖服饰的,提供洗衣服务的,卖纪念品的小店就视地铁公司分配而定了。

这一番令人惧怕的折腾下来,敢死队全员肚子都要咕咕叫了,目光停在印象中会提供食物的士多店,不过很快就失望了,大厅的小商店算是挺多的,一共有5间,顶部的牌子写着的字也代表它们的作用,三间不同商家的连锁士多店,一间洗衣店和一间卖衣服和旅行用品的店铺。

再看最期待的士多店内部,三间士多店里除了满柜子上的烟盒,还有,有躺有卧有坐着的人们对队员们指指点点,其他地方全是空空如也,其他的两家店就还是只剩下一点物品,但无一有食物的影子。

张小白转念一想,也是了然,人数没有细数,粗略一看也有20号人左右,丧尸出现直到如今也有3个月了,人类对食物的消耗可不是小的,不过3个月的时间很长,就凭三家小士多里面的物资,可不是那么容易活到今天啊,刚才那个男人看起来不像是饿了很多天的样子。

“看来,这里的幸存者们用的是老办法。”张小白脑子闪过一个想法,他的脑筋转得越来越快了,比第一次清醒于悬空城之上时,不知道好了多少,每日这样充满匆忙,恐惧,兴奋,张小白也难以真正去思考自身的向好改变,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

他脑中的老办法当然就是悬空城的老办法,就算海天市的悬空城已经沦陷,但他从队员口中知道在爆发丧尸灾难的时候,世界上各个大洲,各个国家,各个重要区域都先后开启了悬空城计划,军人组队返回到灾难前还照常运作的各大食物物资提供点,也就是各大商业广场里的超市,冒着生命危险搜寻物资已是最佳的解决方案。

不知道是不是地铁站台到隧道的出入口被封闭了的缘故,一直都没注意的蜂鸣声在敢死队安全后的某时某刻停下了,再也没有听到。

挨着柱子的张小白对着分别挨着后背的队员们,等了有一段时间了,他手上没有表,只是刚从刺激的状态脱离出来,时间过得多快也只是过去了10分钟而已。

正在张小白等得不耐烦,怀疑阿栋先生故意拖时间的时候,就看到在店铺里面休息的人们都站了起来,连一些隐藏在柱子另一端站着的人也走了出来,发出不是太热烈的欢呼的同时,望向同一个方向,是牌子上写着“B出口”的方向,那里是地面到地铁的入口啊。

“原来这里的人在等待着什么?”张小白心想。

敢死队的队员们随即站起,一边看着幸存者们好像是在迎接英雄一样,一边看到入口处出现了一抹黑色的身影,是一个穿着全套灰黑色服装的男人,不!还有两个男人跟在后面!

三个人都单肩背着一个大型旅行包,都是暗色系的装扮,一共三个旅行包被扔在地上,黑色的衣服有些污渍,目力极好的队员们都看清了,男人们的手上和旅行包都有明显的鲜红痕迹,那是血迹!

这时,幸存者们安静下来,那个阿栋先生走了上去与满头大汗的三个男人说了什么,大厅内有些小回音,竖起耳朵的队员们听得不太清楚,好像是少了什么人之类的。

一番短暂的交谈过后,阿栋这个站长开始叫人们来打开旅行袋,从中翻出一件件物事,敢死队员一看,一时间是喉头干涩,那是包装精美的饮料,干粮,是食物啊!

当然,队员们都是能忍耐的人,都知道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能动,何况值得关注的,不只是食物,接下来的事情让队员们都不禁心里几阵酸楚,三个队员表面假装坚强,还有不太成熟的年轻人更是眼眶泛红。

阿栋站长低头催促围上来的人们赶紧动作,那边的三个男人没有一点擦拭和脱衣服的动作,泛光的满头汗渍都没舍得擦去,就三声沉重的“扑通”声齐齐跪在了一个被朋友拉住的女人身下,低头和那个已经不知道是什么表情的女人说着什么,不敢抬头看她一眼。

没多久,其中一个男人好像从眼中也滴出了一滴泪水,听到噩耗的女人顿时哭了出来,没有撕心裂肺的呼喊,生恐引来外界的丧尸,掩嘴沉哼痛哭,敢死队员真的是闻者心酸,看着感同身受,队员们敏锐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敢再看,内心翻滚但表情依旧保持冷峻,转眼看到混乱地抱着物资跑到商店进食的人们,竟然只有少数的几个人揉着痛哭女人的背部在她耳边安慰,有人拿过并扭开一瓶矿泉水准备喂她喝下,边扶着她坐下,也叫那三个男人起来各自走开。

敢死队员们心情复杂,也不好插身去管人家的事情,只好内心暗自祝福了这个女人一下。

倘若几个冷酷的军人为女人丈夫遇险牺牲而哭啼动容,恐怕会被人看轻一筹,只有张小白和小婷两人控制不住要晶亮泛光的双眼。

当自称站长的阿栋安慰了两句已经被人照顾坐下的哭泣女人,拿起其中一个看来空荡荡的旅行包朝着敢死队这边走来,蔚快步迎了上去。

“让你们见笑了。这里是食物,你们也看到了,这些东西都是我们的人辛苦从供给点得来的,这三个袋子里的食物,要支撑我们地铁站30个人一个星期的食物供应,所以你们将就点用吧。”男人双手打开半合的旅行袋,底部有着十几样方便面,包装的熟肉和罐头之类的食物,放在悬空城里,已经是很丰盛的饭菜了。

阿栋站长很勉强地表达了地铁站内食物的来之不易,蔚的心里十分清楚这种搜寻物资的行动,会导致人一不小心便时刻丧命,不过自己和队员们饿得精疲力尽,不能不补充能量,她想到这里,开口打断了阿栋的含糊话语,“谢谢你们的慷慨,我们这次来也是为了搜寻足够的物资,我和队员们尽快交待完,用餐后我们可以商量相互合作的事情,我们对这片区域不熟悉。麻烦了。”

站长听到与荷枪实弹,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军人们要合作的时候,表情根本就没有半点舒缓或者感激,对合作好像并不感兴趣,然后点头把拽紧手里的旅行袋递给了蔚,在快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用奇怪的语气问面前身姿挺拔的蔚。

“你们说你们是从悬空城那里来的,就是市中心那个会飞的机器吧。我们昨晚夜里听到很大的爆炸声音,地铁站也震动了,我听到刚才那三个朋友说,你们口中的悬空城消失不见了。你们知道吗?”

“嗯,它已经在丧尸群的攻击中坠毁了。几百人成功从里面逃了出来,现在撤退在旧城里的一个地下安全点,我们这支队伍通过隧道前往最近的新城超市搜集物资。”蔚回答。

“……真的吗?这样的话,恐怕你们要失望而归了。不过,你们先吃吧,等下麻烦你们去前面那个商店里面找我,我和他们都住在一起。对了,你们需要热水的话,有两台饮水机,就在那根柱子后面。”男人眼光有点躲闪的闪烁,伸手指了一下隔了两个大柱子外的一间商店,示意过后,和敢死队员们都对了一下眼,转身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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