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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整顿(下)

地下黑市一如昨天安静,来到此处这么久,都没有听到发电机的噪音,头顶上亮着的灰蒙蒙灯光,不禁让人疑惑,电从何而来,因此老扈检查过电线路,是很标准的通往地面的太阳能电源。

人想到自己身处地底,被故意涂成黑色的天花板总让人感觉不自在,仿佛头上顶着的是整座城市,不知何时会倒塌下来。

黑市内部环境总基调就是深色,混凝土表面刷的是黑色的漆,吧台深红色,就连那六个房间的房门,也是用黑色的木材制作的,不知道是不是建造这座地下小城的设计者内心很阴暗的原因。

大厅除去房间足足有三个篮球场大小,几根分布规律的大柱子作为支撑,家具不多,分别是被翻乱的几张木桌,一些散乱的椅子,完整的吧台,还有的就是那块被利器切开一半的舞台,给人的感觉不像是一个市场,像是一个古代的陵墓。

吧台卡在两根柱子间,TT小队全员和异能者邓茗萱坐着,两旁的柱子4个开关,是灯光的开关。吧台里没有调酒师,只剩下电源不足的红蓝吧台灯,时不时就闪一两下,为饮酒人品尝各个牌子啤酒的时候,增添一点趣味。

“还有两个小时就天亮了,我们暂时也安全了。蔚,先分析一下现有的状况,我们再做打算。”敬阳看了表,凌晨4点多,TT小队一路上经历的这么多,心情复杂,不知道该说时间过得快还是过得慢,该庆幸还是悲哀。

头上的光管闪烁了几下就熄灭了,连同吧台的闪光灯也熄灭了,顿时大厅陷入了黑暗之中,估计蓄电池在天明时储藏的电源消耗光了。

众人不慌,只听“啪嗒”一声手电筒开关的声音,老扈左右晃了晃手里的小光源,向右上方的柱子灯管开关照去,手指在柱子上反复点了几下,嘴里说着,“看来电源消耗光了,等天亮时候,上面的太阳能板才会开始充电,储存的电量能撑到现在,挺耐用的。一般的断电还会剩余一丝电流,我把开关按到只开一道灯管,能不能亮就看运气了。”

“没事,再过两个小时就天亮了。我们继续讨论吧。肥斌,你的背包呢,我记得在超市那时,拿了一些纸笔,拿出来给她,理清思路,我们想到什么再补充上去。”敬阳口中的她是蔚,蔚接过肥斌递来的白纸和签字笔,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

头顶上一道灯管开始点亮,光线暗淡,但也聊胜于无,敬阳顺着灯光看出队员们脸色疲倦,补充说了一句,“我知道大家都累了,但是我们不能这么快休息,要尽快制定计划,才能尽快保护群众的生存。等我们计划完了,把事情分配下去才能休息。大家不介意吧?”

队员们当然是义不容辞,如今只不过是比前几个小时的形势缓和了一点而已,还不是休息的时候,看着末日后,无论战斗还是生活中,作为支柱的队长能驾轻就熟地履行起代理市长的责任,几人更要尽自己的专能为他减轻负担。

蔚一边拿着定位仪对照着,在纸上速描一幅初见轮廓的地图,一边说话分析现在的情况。

“曙光号这个支援已经离我们而去,距离军方的物资部队支援还需要两天时间。初步估计现在我们加上市民的人数有200人,具体数据,要稍后进行报数才能清楚,这么大的压力下,休息完的人们第一时间会寻求温饱,而能补充能量的食物正是我们缺少的。”

TT小队的人点点头,只有邓茗萱不解,向蔚问到,“既然这里是黑市,有酒有饮料,怎么会没有储藏食物呢?”

“我们一开始发现这个地方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可是迷宫里摆放的大箱子,大多数就剩下一些动物的骨头,食物有很多过期的,省点的话,也根本不够100个人一天份量,这里应该只是以前黑市的交易和娱乐场所,人们并不经常在这里吃饭。”蔚看到邓茗萱点头,接着分析,她手底下的地图也大概完成了,她指指点点地标注了几个地方。

“关于物资的搜寻我打算延续在悬空城的做法,由于我们人手少,可以派出一半的队员,走上地面进行物资的搜集。可是这件事有一个问题,黑市位于旧城区,大型的超市或者医疗场所很少,假如只是在便利店里面搜集物资,不但任务繁重,而且难以隐蔽,很容易引来大规模的丧尸群攻击。”蔚看了看自己的队长,看他对于这个计划有没有不同的意见。

“你继续说,你应该还有办法的。”敬阳说。

“嗯,队长你说的没错,不过这另外的计划,惹出的动静可大可小,就是回到新城区,那里就算是边缘地方也会有大型超市,就算是部分物资,也绝对足够人们坚持两天。”

张小白问,“蔚,我们难道要向之前那样潜行进新城吗?这样时间不是不够吗?”

“嗯,所以我打算开启运输机,一方面可以运输大量物资,一方面也快。”

“不行。你仔细想想,在悬空城,我们就领教过不知道由于什么原因,会飞丧尸的威力,我们人手少,假如在新城里,在空中与剩下的丧尸遭遇可就糟了,蔚,还有其他的办法吗?”敬阳打断了。

“你说得对,这方面我没想到。我再想想。”蔚皱了皱眉头,好像暂时还没有解决的办法。

平放在台上的GPS的屏幕还亮着,军用的卫星发来的地图信号比民用要精确很多,连城市地面上的路径都标注得清清楚楚,张小白饿得精神恍惚,被电量充足的GPS光线吸引,突然,他在5英寸的屏幕上,看到了一条用红色黑体字标注的路径。

“这一条路,你们看看。我记得两年前,新城和旧城之间是没有这条地铁线的吧,不如从地下的地铁线,从这里到这里,直直走过去,会省下不少时间吧。”张小白对着屏幕上写着海天市地铁8号线的标注,向队员们提出建议。

“地铁?好办法。我算一下。”蔚听到后立即移过GPS,进行操作。

“可以。黑市离最近的地铁口只有200米左右,我们快速行动,直直地插入地下隧道,转移到新城,时间不用多久。这个建议很好,小白。”

得到队员的称赞,张小白用啤酒瓶口堵住了微笑的嘴,喝了两口啤酒,他的心里一直盘算着,是关于前往那个在末日后成为神秘区域的香港半岛,他不知道要怎么向队员们开口,因为弱小的自己要想通过普通的途径前往那个地方,无疑是自杀行为,要是说出来,连关心自己的队员们肯定不会轻易同意的。

敬阳也说了声好,眼神示意蔚继续说下去。

“目前最后的问题就是装备的问题了。我们究竟还剩下多少武器,就算在隧道里,可不能够缺少武器的辅助,上到地面,就要面对丧尸了,而且丧尸的变异,也带来很大的危险。”

这句话说完,6人都不由自主地看着那十个倚柱抱枪而睡的战友们,有的人手中的步枪弹夹都卸下来了,有的人手里只有一把手枪而已,看来装备这个问题很难解决。

一谈到装备,大家都无言以对,武器代表着末日生命安全保障,对于这个缺乏武器的问题,人们根本没有一点办法。

老扈作为技术人员,率先打破了沉默的僵局,说道:“这个没有办法,只能找找看这个黑市里面,有没有残留的枪支了。或者找到一些子弹用也不错,小白的异能也相当于很大的助力。”

张小白一直被当做是幸运的异能者,当然在队员们心里,再没有其他更好的解释。

敬阳和蔚无奈地点头默认了这个武器缺乏的事实,张小白也不例外,都表示尽力帮助。

“嗯。既然是经地铁前进,我就描出新城离地铁站最近的超市,还有附近的道路作为我们行动的地图。你们还有什么补充吗?”

队员们纷纷摇头表示没有问题了,张小白隔空晃了下酒瓶,算是跟队友干杯了,心里想着不如趁着制定计划的时候,就说出市长临死前的话还有自己的打算,微醺的酒意催着话已经到了嘴边。

“我……”张小白支支吾吾。

不远处一声轻响,一道房门被一个看着大约30多岁的阿姨打开了,阿姨一眼从暗淡的环境中找到吧台清醒着的6个人,轻声召唤说道:“那边几位战友,小婷她醒了,不过,你们自己来看吧。”

队员们正要问张小白有什么事情说,转眼间就被阿姨的呼唤吸引过去,听到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小婷醒了,因为军人们在悬空城上生活的时候,和小婷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对她的成长和生活也留着多个心眼,十分关心。

市长姓刘,小婷全名刘玉婷,军人们从来没有见过市长夫人,也没有人会在末日刻意问起朋友的亲人的下落,想来小婷又是一个遭灾难伤害的女孩子,这次又在悬空城死战中痛失爱父。

撤离期间,队员们没空余的精力去安慰这个已故战友的女儿,现在一听到小婷醒来,连忙站起来,向房间走去,走在最前面的是邓茗萱,她着急着,要去安慰之前哭得撕心裂肺的好朋友。

张小白想说的话被打断了之后,话也咽了下去,跟在队伍后面走进房间,房间里只有两张双人床,却挤了有30多人的样子,年轻人和壮年人居多,有的半眯着双眼,好像对一切漠不关心,有的人带着些许感激看着军人队伍,有的人则是冷眼相望,毫不掩饰对走入房间的军人们的厌恶。

敬阳他们,包括异能者阿紫貌似很习惯人们的异样眼光,毫不在乎,只在乎已经在床上支起半个身子的小婷,市民们不是傻瓜,自然想起一直出面管理悬空城事务的刘市长,在悬空撤离的时候,匆匆见过一面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恐怕是为了民众的安全而牺牲了,也让出了整整一张舒适的床给他的女儿——平日里活泼地和人们相处的小婷。

张小白很少面对这种矛盾的情况,心里不时有点慌张,不过很快就被虚弱的哭声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本来在床上呆坐着,视线飘忽的小婷感觉到自己被人怀抱着,睁眼看到的是熟悉的紫色长发,泪水就不断从眼眶涌出,伏在前来安慰的阿紫肩头哭泣,阿紫可能是怕小婷本来就虚弱,再哭下去也不是办法,也怕她的哭声引起民众的感同身受,而引发更多问题。毕竟差不多全数的市民都是在最重要的选择时,被家人朋友选择以最安全方式逃生的,心里的酸楚都没来得及化成悲伤,就要疲于奔命,若是因小婷的哭喊,引起更大的慌乱就麻烦了。

张小白看到阿紫在小婷的耳边低声地说了几句话,就把小婷搀扶起来,朝着房间外走去,队员们看到阿紫回头摆手的样子,也识趣地没有快步跟上去,但是也不方便留在房间里接受众人的目光,再次说了声抱歉,退出并关上房门,回到吧台,品尝使人放松的麦芽酒,继续谋划任务具体实施方案。

张小白心里有话,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怕队员们反对然后一直关注自己,这就没有必要了。所以张小白把目光放在了大厅另一面的舞台上,舞台那处只有微弱的灯光,需要凑近身边才能看清彼此。

就在那个残留着巨大缺口的舞台边上,阿紫扶着小婷坐下,黑市里暂时找不到纯净水,阿紫手里是顺手从冰箱拿出的可乐,让小婷喝下以补充一些能量,然后细声安慰着小婷。

不一会儿,小婷的抽泣声也停下了,依旧是双目无神地看着手里反光的,装着可乐的玻璃瓶。

“可能在回想着她的父亲吧。”张小白心里想着,虽然他和刘市长不熟,但也是眼睁睁看着市长被乱石砸中的人之一,他力无缚鸡之力,对特殊情况无能为力,无力挽救,内心也对小婷有一些些愧疚。

这边队员们讨论计划,他正想着也要去安慰小婷的,脚步顺着走了过去,走到两人跟前,邓茗萱朝着张小白摇摇头,表示还是不要惊扰沉思的小婷了。

张小白没有什么尴尬,点头坐在小萱的身旁,两手交叉握拳,俯下上身,转头看了一眼邓茗萱一手轻搓着小婷肩膀的动作,也好像被小婷带入了回忆当中。当然不是神乎其玄的记忆,那一段记忆因为他强行通过两界通道,被死死锁在脑子里。

不过他的身体硬件上的虚弱,则是在获得附魔能力后,逐渐回复成普通人的体质了,那些被附魔武器烧杀的丧尸,化作光点不知不觉地融入他的身体里,带给张小白能力和体能上不少的提升,不过他还不知道这件事情而已。

他想起的是两年前自己入学的那一天,刚好也是C21真正用于人体试验的那一天,日期是9月11号吧,似真似假,好像这些关于那个学校和亲密好友的影像历历在目,如同就发生在前几天一样,这两年间的记忆一去不复返的感觉真的很差,通过队员们和海文口中,对于世界发生过的大事的只言片语来了解,绝对没有经历过的记忆来得深刻,只是脑子里一片空白,张小白轻轻拍了拍太阳穴,暗想着脑袋里面是不是被人混了浆糊进去啊?

“你在想什么?张小白。”邓茗萱看到张小白奇怪的拍头动作,感到好奇,问道。

怎知小白顺口就如实回答,“在想你啊。”

“哈?你说什么?”小萱也是听得清楚,有点脸红尴尬,再次发问确认。

张小白也意识到,自己好像顺口说了句会引发误会的话,连忙补救,“额,我是说,我在想两年前的事情,那天高中入学的事情,我唯一记得的只有这些了。”

“哦。你一说起来我也记得了。那时候我不是异能者。”阿紫微笑着回答。

“那,你的代号?不知道该不该问,是因为你的头发吗?紫色的?”

“嗯,大部分吧。我的头发天生就是紫色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医院的医生也没办法解释。倒是你,我记得你一直都准时上课,每天也跟你的那个朋友一起聊天玩耍,开开心心的,跟现在完全不一样。”两人渐渐聊了起来。

说起自己的朋友,张小白虽然没有记忆,但也轻易知道那个小萱口中的朋友就是郑仁,他追问,“你知道我那个朋友哪里去了吗?他有……变成那个吗?”

“你不是说你丧失记忆了吗?还记得你的朋友啊。那个胖胖的人是吧,我没什么印象,我大约在半年之后,就因为药剂作用,能够发挥异能了,被军队召集到建造悬空城的地下工地,一边训练,时不时就去上学,和你们也没过多接触了。”

“哦。”张小白没有得到朋友的信息,看来郑仁和父母可能是凶多吉少了,顿时没多大兴趣聊天了,沉默不语,阿紫看着也不再说话。

坐在阿紫另一旁的小婷,好像也在倾听着两人说话,悲伤也减缓了不少,带着微微的哭腔,对着目视地面的张小白低声问道,“张,张小白。爸爸他,他当时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张小白闻言抬头,对视着小婷的期待眼神,他也不忍隐瞒,压低声音到只有三人能听到的音量,把刘市长临死的那4个字告诉了她们。

小婷一脸惊讶,一时也没有接话,她根本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会在死前,告诉张小白听起来很神秘的机密。小萱在军队混迹有1年多,自然懂得察言观色,她松开了握着小婷肩膀的手,紧接着追问张小白。

“你好像有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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