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袁寒云手稿

顷获袁寒云手稿，署名抱存，惟一角为蓝墨水所污，虽字迹尚可辨识，然白圭之玷，殊可惜也。是稿标题为《篆圣丹翁》，盖为张丹斧而作，未免有标榜溢誉处。但张丹斧书法确有功力，奈彼疏狂成性，不肯精心为之，故流传遗墨，往往瑕瑜互见耳。其文如云：“今之书法家学篆籀者多矣，而能真得古人之旨趣者盖寡，或描头画脚，或忸怩作态，则去古益远。在老辈中，惟昌硕丈以猎碣为本，而纵横之，而变化之，能深得古人之真髓者，一人而已。昨丹斧兄见过，出示所临毛公鼎，予悚然而惊，悠然而喜，展读逾时许，而不忍释。盖丹翁初得汉简影本而深味之，继参殷墟遗契之文，合两者之神，而以周金文之体，纵横恣放，超然大化，取古人之精，而不为古人所囿，今之书家，谁能解此耶！其微细处若绵里之针，其肥壮处若庙堂之器，具千钧之势，而视若毫毛。予作篆籀，尚拘守于象，而丹翁则超之于象外矣。俗眼皆谓予为工，而不知其荒率者，难于工者百倍犹未止也。工者循象迹求，犹易以工力为之；率者神而明之，不在方寸之间。无工力不成，无天才亦不成。岂凡夫俗子一所得梦见者哉。予能知之，黄叶师能知之，恐再求知者亦不易也。予读其所作，懔然有悟，他日作书，或可有进欤！予尝曰：“秦以后无篆书，晋以后无隶书，今于数千载下，得见古人，洵予之幸也。”按黄叶为宣古愚之别署，曾几何时，而寒云也，丹斧也，黄叶也，先后下世，留此数行笔墨，供人探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