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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郊 游 畿 南

进入七月后,已开始有大批蕃邦、侯国遣使者来朝贺仲秋。从八月开始,刘彻便分批分期地接见来朝贺的各国使节、王公大臣和外地大员。照贯例,依旧先由梁王刘武率赵王刘彭祖和中山王刘胜朝贺。三位王爷髯发如雪,踽踽步入,尤其是赵王刘彭祖,虽年长不了刘彻多少,可那副老态龙钟的样子,让人觉得他随时倒下就会起不来。刘彻见三位王爷来了,连忙起身急步下了玉阶,挽着三位王爷的手说:“其实,你们不用来了。朕早说过,三位王爷朝贺之礼早当免去。皇叔哇,你也是奔八十岁的人了,大可不必这样了!”刘彻亲自搀扶梁王跪坐下来。又转身对赵王和中山王说:“兄弟十四人,能活到今天的只有我们三人了。人生苦短,转眼百年!朕每年就盼着仲秋,这样能见到你们,能一起共叙手足之情。”

刘彭祖微咳了几声后,喘着气说:“本不打算来了,但今年仲秋不同于往年。老八呀,明年可能就见不到我了。”刘胜也捉着刘彻的手说:“皇兄呀,我这身子骨可是一年不如一年了,你可也要注意身体呀!”刘彭祖的一声“老八”差一点把刘彻的泪叫落下来。是呀,多少年了,自从登极以来,还从来没人,也没不敢这么称他。这声“老八”,仿佛又把他叫回到了童年,当年调皮玩劣的七哥如今竟成了弱不经风的老人了,时光易逝呵!

“七哥,快不要这么说,老八一定命太医医好你的病!”刘彻怆然说道。

“算了,凡事都得有个结。人活百岁,终要一死,老八你就不必为我操心了。”刘彭祖干涩地笑了笑说。

当着众朝臣的面,刘彻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又一次超迈地感叹道:“若河涧王还在该有多好呵!记得河涧王最后一次来朝时也是仲秋节,朕在三雍宫问他国是三十题,献王答得头头是道,句句合朕之意。”三位王爷听了又是一阵叹息。

刘彻由卜循扶着又回座原地,奉常原诩又唱喝道:“齐王刘闳、广陵王刘胥、燕王刘旦、昌邑王刘博见驾!”四王一字排开,向刘彻叩首问安。

刘彻细细打量了几位皇子们一番后说:“朕安!朕承天序,裂土封国与你们,是要你们世代忠于皇室。保境安民,体察民意,博学经书,报孝国家是尔等要务。”

四王子称是退下。随后,又有诸侯王一百三十二人鱼贯朝贺,刘彻除了问及国情民意之外,并没有过多的教谕。接下来由各蕃邦国来朝,通译官按刘彻的旨谕,国不分大小强弱,一律按来京时序列队面圣。先后有夜郎、乌桓、靡莫、滇、邛都、桐师、叶榆、嵛等六十余国使臣依次面圣。随后又有苍梧、闽粤、朝鲜等二十余国使臣一一谒见刘彻。见到朝鲜使臣白卫时,刘彻不满地问道:“你王右渠怎不肯面朕?”

“国是甚忙。”白卫低头答道。

“国事甚忙?只怕是在谋划着攻我辽东的吧!近来你邦屡掠我辽东诸郡,搞得边郡不安。你回去告诉右渠,若再发生此类事,朕仅以东郡兵马也能使他身首异处!”刘彻沉下脸说。

“一定,一定。”白卫早已汗流夹背,声调也变了。

西域诸国使节由乌孙使臣奴加摩统领,列队于殿堂内。鄯善、大宛、康居等二十余国皆有使节,这是早些年所未有过的。见西域使节来到,刘彻显得十分高兴:“西域来朝,功在博望侯。”刘彻还特意问有否大夏使臣,奴加摩回答说没有。刘彻便对博士屈突韬说:“你们到了西域之后,一定不要忘了去拜会一下那位尼格什国王,传达一下朕的问候!”

奴加摩等西域使节退下后,匈奴左右前后各部使节三十余人迈着虎步进了大殿。西域部分使节见了匈奴人后,不是埋头便是躲于一侧,惟恐被匈奴人认出似的。刘彻扫一眼这群傲慢的匈奴使节,厉声说道:“既来者,皆为朕之贵宾,但有话不道不为快。自匈奴单于与朕交恶以来,各有死伤。朕向来怀柔百族,未取你们一草一毛,而你们掠城夺地,抢财奸女,实为人之不齿。朕常为胡汉百姓着想,而大单于却仅为他一人着想,两国交恶,只会殃及百姓。民者,国之本,现胡汉接壤之处,百姓流离失所、啼饥号天、积骸成丘。朕告尔等:若再有掠边之事,朕将亲统大军,直捣单于牙帐,决不再心慈……朕也是过了知命之年了,然朕之雄心依旧可盖青天!”说到激动之处,刘彻竟拍案而起:“朕之大汉威仪四方,百夷万国来朝的场面尔等可否见过?区区匈奴安能动朕之汉室千秋基业?”匈奴众使臣惊吓得跪扑在地上,不敢出声。“朕本大汉之君,但也非华族一族之君。朕又何曾不想百族黎民共享太平盛世,如此你征我伐、生灵涂炭又有何益?你们回去告诉单于及各部头领大王,不要再以自己的好恶,而让百姓饱经兵燹、心折骨惊了。近来,匈奴各部头领俾王来降者甚多,朕非但不杀,还委以王候之职,其各有封地,位在关内侯、列侯之上。朕一直视各族如一,绝无亲近疏远之分。今朕再作重申,天下苍生,无论种族,一律平等,若有以强凌弱者,朕必严惩之……”

“陛下圣明!”朝臣及各国使节齐声喝道。

“典属国!”刘彻唤道:“凡来朝各国使节,皆以千两金银厚赐之。各国王公愿久居长安者要厚礼之,拨给其田宅,所需银两,由内库支付。”

“是!”鞠绰应道。各国使臣又一次齐喝谢陛下。

“御史大夫、郎中令!”刘彻又唤道。倪宽、王护急忙起身迎前应道:“奴才在!”

“今后用官,无论族别要一视同仁。对于外族世子愿为汉官者,要优厚之。”

“是!”倪宽、王护齐声答道:“定谨从陛下旨意。”

“小小仲秋之节,已足见我汉室之盛。已来贺的诸侯王一百四十有余,外邦蕃国使臣三百七十有余,部族使者更是不可胜数。朕决定八月十五三宫开宴,款待列位。凡在京师文武食俸千石以上者,悉来参加,百姓中七十以上者愿来京者,可一并参加。退朝!”在群臣高喝谢恩声中,刘彻大步退下。

第二天,刘彻传旨三公,说自己要闭门研事,朝事由三人料理,外事可由太子刘戾协理,任何人不得讨扰。御史大夫倪宽一见到圣旨心里暗笑开了:“皇上又出去了!”

的确,刘彻一身便衣,携带着也为一身布衣的大鸿胪壶充国、江都公主和将军公乘举从后宫乘马车出了门,驾辕的是太仆府家马令汤驹。出了皇城,刘彻望着渐远的皇宫说:“这几天朕不用操心了,就让太子先尝尝当皇上的滋味吧!”他回过头接着说:“细君就要远嫁了,平日里足不出户,今儿朕要亲自陪倍你出去看看,日后思念大汉也有个想头。你不要一嫁出去,就把大汉和朕这老头子一快儿给忘掉了。”说完,他不由先声笑了。众人听了也轻松地跟着笑了起来。

公主此时只顾掀开车窗帘子往外看,见街上水车马龙,人声鼎沸,自然喜欢得很。她完全没有了在宫中的那种矜持、稳重,小鸟依人般挽住了刘彻的胳膊:“皇上真好!”

刘彻听了连忙止住了她:“对了,出了城就不能再称朕为皇上了。你要称朕祖父,称壶大人为父亲,公乘将军自然就是你兄长了。记住,咱们现在可都是普通老百姓了!”

公主吟笑娇嗔地说:“好了爷爷,我听您的。壶大人是爹,这位公乘将军是……”公主瞟了一眼英俊魁梧的公乘举,脸一下子红了。深宫之内,她长这么大她还没见过这么血气方刚的男人,话到了嘴边不由打住了。公乘举此时的脸也红了,他虽将步入而立之年,但像公主这样绝色的女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叫什么呢?”刘彻打趣问道。

“当然是……哥哥了。”公主答的很轻。众人又是一阵大笑,公乘举也咧嘴憨憨地笑了。

公乘举是弘农郡人,父亲曾任过益州司马,在平息西南蛮夷之乱时战死,时年仅十六岁的公乘举,为替父抱仇,毅然弃笔从戎,成了一名羽林侍卫。后来几经升迁二十七岁便成了虎贲校尉。他自幼生活在益州,同益州太守范甄伯之女范裳儿同庚,从小青梅竹马,爱深情笃。在双方父母的撮合下,二人十五岁时便结为同心,然不幸的是四年后范裳儿因思夫心切,只身来京师,路上过江时不慎落水身亡。公乘举得知后十分悲痛,思念亡妻不能自拔,此后再无续娶之心,而是********苦修兵书。

“老爷,咱们到什么地方去呢?”汤驹回去来问刘彻。

“今天是陪姑娘出来,你问我这老头子有什么用?要问姑娘往哪里去才是。”

汤驹便又问细君:“小姐,咱们去什么地方呀?”

公主听了不由抿嘴笑了:“既然祖父让我说,我说了你们别后悔。车夫,咱们绕过大街,从僻巷出城到乡下去!”

“好嘞!”汤驹应声驾驭马车避开了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朱雀大街,向小巷奔去。公主不时时撩帘往外看,暗暗称奇,长安这么大,在此生活了十年,竟然没出来看看。刘彻像是看出了公主的心事,说道:“你是不是觉得京师很大,大汉疆域辽阔,朕没去的地方也有很多。”

刘彻话语刚落,公主不由笑了:“祖父又忘了,不让别人称您陛下,您自己却在朕朕的……”

“噢,对,是祖父错了。还是细君机灵,要多给祖父提个醒。”刘彻笑了:“公乘将军是弘农人吧!”刘彻见公乘举一路讷言,便问道。

“老爷好记性,我是弘农卢氏人。但自幼长在益州,中原故地从未回去过。”公乘举若有所思地说:“说来又有十几年,连益州也没回去过了。”

“那你怎么不回去的,你不想念父母妻子吗?”公主插话说,这位公乘将军有家不回让她不解。马车摇摆了几下,公主头上的玉坠轻轻摆到了公乘举的脸上。他仿佛嗅到了公主逼人的香气,这种富有青春活力的气息,使他不由一阵旌动,连忙往后靠了靠。

“不是不想回去,家父早逝,家母尚在,有弟妹照管。爱妻范裳儿过世已有十年了,但一入蜀地还总能让我想起过去……”公乘举表情戚然,声音低沉。公主听了也不由轻轻叹惋。

“将军是个重义之人,妻亡十年不续娶,足见你对亡妻情深义切呀!”壶充国赞道。

“停车!”这时,前面传来几声的粗野的叫声。马车还未站稳,便有一个黑脸壮汉跑过来一把将汤驹扯下车去,不用分说,当头就是一拳:“娘的,瞎了你的狗眼,过相爷府门前也敢不下车。”说完,他还要抬手打人。

“你们怎么随意打人!”刘彻怒声质问。

“啥?你这老儿也不擦亮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是相爷府邸……”那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公乘举扯下了下颌,疼得他连哭带嚎地求饶开了。其余四五个家奴还未来得及动手,就被打得不是就地打转儿,就是抱头鼠窜,哭叫着:“不好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富家少年摇着扇子一摇三晃地从宅内走了出来。他生得肥头大耳,全一副呆愚蠢相。刘彻等人并不认识此人,但从这气魄如皇宫般的府邸豪宅和门楹上“田府”二字便猜出了个差不多。“哪个不识相的狗东西打了少爷家奴才了?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连田相国府上的人也敢打。我看你们是活腻了,奴才们,给我把车砸了!”几十个家奴闻声持械蜂涌而上,公乘举步步迎前,那帮奴才中,方刚有人领教了这位尚不知名的汉子腿脚之功,不敢上前,反而开始向后退缩。

“真他娘的一群废物,给我上!”那胖公子挽了挽衣袖,迈着鸭步冲公乘举挥拳就打。不想公乘举轻轻一拨,胖子倒地摔了个狗吃屎,豪叫开了:“你好大的胆量,敢打我田承乾……”

公乘举笑道:“原来是田大公子,末将失敬。”说完又是一顿暴打。临了,他又对满脸血垢的田承乾小声说:“你告诉老相国,说你拦了皇上的辇车,被虎贲校尉打肿了脸。”

田承乾听了连忙跪伏在地上,哪还顾上痛疼,扯着哭腔说:“将军饶命吧,您打的好……”

上了车,刘彻笑问公乘举:“方才你对他讲了什么,看把他吓成什么样子了?”

公乘举笑着说:“我犯禁了。我告诉他,你别看车上那个老头儿,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他可没你这样张扬。”众人听了都笑了。

“田氏一族是皇亲,但如此飞扬跋扈,想必京中百姓早已怨声载道了。我只知道他们在朱雀街有府宅,怎么在这儿还有一处呢?”刘彻问壶充国。

“老爷有所不知,田氏在京师的豪宅多达十几处,朱雀街那处是最简陋的。”

“若不是老爷我亲眼所见,别人讲我也未必相信。大汉臣子竟起如此奢侈之风,而且连家奴也会如此张扬,看来不能漠然视之了。”刘彻感慨地说:“这几年我对身边的人有所失察呀!”

这时,马车已来到京师南门,城门令正要盘问,汤驹仅示了一下腰牌,城门令就吆喝着放行。刘彻见了又戏言道:“看来以后老爷我出门时,也得找块腰牌,那怕只是一个城门官的也好,是官比民大嘛!你看咱们今天不是沾了家马令汤大人的光了吗?”众人一听又乐开了。

壶充国也一本正经地说:“可不,咱们中间还只有老爷没有腰牌,老爷要用,下次借我的。”众人听了又是一阵大笑。

马车出了南城门,一股清馨的气息扑鼻而来。他们便索性将帘布扯下,尽情地欣赏大自然美韵。秋日的关中平原一片金黄,农民们忙于农事,或抢收,或耕耘。村落屋舍俨然,鸡犬鸣叫不绝。“畿南之地,物阜民丰,果不其然。还是乡间好,既然当个农人,也不错呀!”刘彻迷离着眼说。

“那祖父就别回去得了,就在此地当个农民,干不了重活儿,可以放牧养畜嘛!”细君的一番话又把众人惹笑了。

“前面就是终南山了。老爷我名岳大山去了许多,而身边的终南山却还不曾去过。这次出来,我们好好玩上两天。”

公主听了自然很高兴,壶大人却一脸愁绪:“当下事务纷多,应早些回去为好。”

刘彻哈哈一笑说:“有什么事务?天下本无事,庸者自绕之。前朝苏秦说过,若有良田一顷,不要七国挂丞。依我看,给我良田半顷,决不闷坐朝廷!你看他们农家人多快活呵。壶大人呀,老爷我能放下心来,你为何不能?刘戾如今也是年过而立的人了,老爷我当家时才多大?才十六七岁。所以呀,应当让他操个心了。”

马车又转入一段乡间土路,步幅放慢了许多。刘彻往前一看,见一老者吃力地拉着一车高梁。“停下!”刘彻让汤驹停下车,对大家说:“我们帮老者推一下车去。”

这老者年纪在七十以上,看上去身子骨不错,他光裸着上身,勾腰曲背吃力地拉着车。公乘举上去不用分说,将车抢了过来自己拉上。老者这才喘着气擦了擦身上的汗,打量着刘彻问道:“先生是从京师来的吧!”

“老丈好眼力,我是京师药堂的东家,姓黄,准备到山里购些草药。”刘彻又将壶充国等作了介绍:“这是我的儿子,拉车的是我的孙儿阿狗,不善言谈却有股蛮劲。”公主听了扑嗤一笑,不等刘彻介绍自己先说了。“奴家是孙女彩莲。”她赶紧为自己取了个名字,如果让皇上取指不定会有多难听。刘彻也暗笑,这丫头太精明。

“老哥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要干活?”刘彻关切地问。

老者咧嘴嘿嘿一笑说:“乡下人,命贱,闲不住哇!哪一个不是干到老死才住手的?”

“这几年日子好过吧?”刘彻又关切地问。

“好,好。日子过得去,全托皇上的福!”老者解下来在腰间的粗布短褂,擦了一下汗说:“就是牲口少了,干活格外费力。皇上连年同胡人征战,把马匹都征去了,弄得现如今连拉车的牲口也没有了,咳!”

“这几年每次征伐,每场战事死伤马匹成千上万,最多的一次竞达十二、三万匹马骡。所以,如今在关中马匹已十分鲜见了。”壶充国也随了一句,他想让皇帝知道关中百姓们当前的境遇。

刘彻听了蚕眉紧琐。轻徭薄赋、奖励农耕、兴修水利、体恤百姓是他向来所主张的。阜民之财,惜民之力,古之贤君饱而知民之饥,温而知民之寒,逸而知民之劳,得民之劳者昌,得民之忧者康,得民之死者强……这些治国之道早已熟烂于心,然而匈奴掠边,危及边郡。虽每次征战均有所获,但损失也太惨重了,弄得百姓竟无骡马用。

这时,众人进村来到一庄户门口,老者让公乘举将车停下,把大伙让进了屋。一看就知这是一个殷实的农家,房屋宽畅,院子也很大,房前屋后都种满了果树和蔬菜。老者的妻子也是一个慈眉善目的人,见来了客人,也是十分高兴。众人围坐在树荫下的石桌边纳凉闲聊,轻松自在。刘彻时常微服私访,到农家做客也是常有的事,对农家事务也比较熟悉,与老者闲聊,显得十分投机。像是两个老农话农事,又像是两个阔别多年的老友邂逅畅谈。

聊了一会儿,老者又拉着刘彻的手说:“走,兄弟你跟我到后院,咱们去给孩子们摘些果子去。今年水雨好,果子大,甜着呢?”刘彻笑着随老者到了后院。

公乘举见刘彻和老者去了,便对笑着对壶充国和公主说:“这下好了,皇上成了老农的兄弟,真有意思。”

壶充国也笑了:“这算什么,当年皇上在平原郡私访民情时,还给一个县令下过跪呢,至于说给长者作缉似施礼,就更多了……”

不一会儿,刘彻和老者二人从后院眉开眼笑地走了出来。他们每人提了一大篮子果子,老者一个劲地劝大家多吃:“兄弟,咱们老了,牙口不好,就吃葡萄、柿子吧。让孩子们多吃枣、梨。哎,姑娘可要多吃,我这儿的果子可比你们京城里的好吃。”众人也不作客气,纷纷拿起果子吃了起来。老者告诉刘彻等人,这个村子叫老柳树,老者姓柳,有三个儿子,老大在外当兵,老二在山里做皮货生意,小儿子正在地里收庄稼。除了老大外,老二、老三都有了妻室家业,日子也过得蛮好。

刘彻听了连连点头,对公乘举说:“狗儿,你和车夫一起到柳爷爷的地里拉庄稼去,顺便给咱们的马打些草回来,爷爷陪柳爷爷说一会儿话。”

公乘举应和着去卸车,公主一脸灿烂,奏到刘彻面前央求道:“爷爷,我也要去!”

“你不行,你又不会干活。”刘彻不允。

“我怎么不会干活,从小就跟爷爷采药在大山里,您还常夸我能干呢。怎么,您忘了……”刘彻哑言而笑,只好同意了。

柳老汉连忙说:“兄弟,用不着。你们来了都是客人,怎么能让你们干活呢?快快让孩子们歇着,现在的农活,迟一天早一天也没什么关系的。”

“不要紧的,老哥!”刘彻笑着说:“让孩人们干点活没有坏处。”此时,正是关中“秋老虎”作崇之时,天气奇热。刘彻也索性打起赤背,又同老者海阔天空地聊了起来。

过了个把时晨,公乘举他们才从地里回来。公主满脸天真地坐在高高的车坨上,引得好多人驻足观望,他们惊奇的是会有谁家有这么出众的女子。到了麦场上,刘彻赶忙把公主扶下车来,关切地问:“累不累?”

“不累,不累,干活很好玩!”公主一脸孩子相。刘彻和众人都笑了。

等忙完回到院子里时,一桌丰盛的饭菜已经摆在了石桌上,除了家产青菜外,还有鸡和鱼。柳老汉的小儿子还从屋里抱出一坛子酒,憨头憨脑地说:“俺娘说让黄先生喝些酒。”

“——这,这太破费了些。”刘彻有些过意不去了,过惯了饫甘餍肥生活的他,如今面对农家一席粗饭反觉有些不坦然了。

“这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是自家产的。兄弟你不要太客套。你姓黄,我老伴也姓黄,要说咱们还是亲戚哩!”老汉边说边给他们每人倒了一碗酒。之后,他端起酒碗对刘彻说:“咱老哥俩有缘,来,兄弟喝了,孩子们也都喝了吧!”

刘彻也不再作客气,捧碗喝下。酒味甘洌,香甜绵延。刘彻觉得这酒味实在好,便赞叹道:“好酒,好酒哇!这酒是何地作坊所酿?”

柳老汉听了咧嘴一笑说:“是自家酿的,你嫂子会作这个。你要稀罕这个,日后我给你送去些。来,快吃菜,乡下也没什么好菜。”他又十分亲热地让大家拿筷子吃菜。“这几年全托了皇帝的福了,有吃有喝!”

刘彻听了不由放下了筷子:“皇上连年对匈奴作战,害得有不少家庭妻离子散,你们怎么还说他好?难道老百姓对他一点怨言也没有吗?”

柳老汉一听着急了,赶忙说:“兄弟话可不能这么说,皇上图什么?听说如今皇上也是咱们这把岁数了,他不知道省些心多活几年呀!治国如治家,不易呀!要说打仗是不好,可有些仗不打也行呀,你不打别人,别人就来打你。要我说,凡事都得知足些,哪朝哪代的老百姓有如今咱们过的生活?兄弟,你在京师里可能听到过说皇上的坏话,在我们乡下可是绝对没有的。”

刘彻听了无言苦笑了一下。

用完饭食,刘彻等人就又准备上路。临别前,刘彻写了一张帛字条交给老者说:“把这个交给你们县令,让他带你去京师找我去。”

送走了刘彻,柳老汉却一个劲地犯嘀咕:“这人到底是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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