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刘邦入了咸阳宫内,美女如云,宝物如瓦,金银如土。刘邦心中便思量:“怀王既然答应我在此称王,应该不会反悔。我便休整军马,在此享享清福。”连日来,沛公沉湎酒色,不理政事。一日,沛公正与部下饮酒,忽见殿外来了两人,竟也不经通报。
来得正是樊哙和张良,沛公正用金爵与部下饮酒。见二人来,沛公赶忙让他们就坐,让奴婢们给二人倒酒。二人见刘邦如此不思进取,虽想劝说,却不敢言。略坐一会儿后,还是樊哙壮了壮胆,说:“主公来了咸阳,难道就在这宫殿里享福,不思天下了么?”
刘邦说:“我只不过是休整一下而已,何至于此。樊哙兄弟此言,言过其实了。”
张良语气中有一丝颤,却又语重心长:“沛公,须知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樊哙将军此言,虽言过其实,却是忠心之言。”
刘邦思前想后,觉得二人说的确实有理。便下令封锁秦宫,驻军灞上,开放仓库给予百姓。百姓感恩戴德,唯恐刘邦不在关中当皇帝。
彼时,项羽与章邯大战,项羽获胜,封章邯为雍王。一日,项羽听得刘邦已经入主咸阳,不由得恼怒怀王偏心、刘邦大胆,便立召文武于帅营内议事。
“诸位跟随我项羽打天下,本欲得到关中,封诸位兄弟为王侯。结果今日忽报,刘邦小子占领观众,实在对不起诸位兄弟了。”
大将龙且拍案而起,满脸杀气:“那刘邦竟然如此大胆,请大王即刻出兵讨伐,以安定军心。”诸将纷纷附和,项羽便打定主意谋取关中。
正值此时,刘邦闻听项羽封了章邯、司马欣、董翳掌管关中,心中不免慌乱,问计于诸臣。
“近日听闻项将军背弃怀王之约,封了章邯、司马欣、董翳为王,共同掌管关中。孤关中王之位不保,卿等有何高策?”
左司马曹无伤出列言道:“今项羽围困关中,以我之兵力,众寡悬殊。因此不可硬拼,只可坚守。三秦之地的粮食产量占天下的大半,地势高,项羽必不容易攻破。望大王关闭函谷关,严防死守,并征发关中子弟从军,此时项羽粮草、兵力皆少,关中自然唾手可得。”
“善。就按左司马说的去做,大家各自准备去吧。”张良本想谏言,却欲言又止,只得诺诺退去。
公元206年12月,即汉元年二月(秦及汉初以十月为正月)。项羽率四十万大军到达函谷关外,见关门紧闭。大怒,派遣黥布为主帅攻打函谷关。吴越之人,本就有万夫不当之勇,刘邦的兵哪里是他们的对手。项羽攻破函谷关后,一路上势如破竹,门户洞开,未过几日就到了戏下,离灞上已不远了。
傍晚的刘邦大营,无人的角落里,一只鸽子飞入天际。昏暗的夜光中,它好像并不习惯,没有停留便飞走了。不多久,戏下的帅营就见到一封小帛书,上面写道:项将军鉴,沛公欲在关中称王,令子婴为丞相,秦宫珍宝尽为其所有。请将军即刻讨伐,若大事成就,可封吾为王以奖。无伤稽首。
项羽见了此帛书后,不由得六神无主,只得急召范增前来,他不敢相信自己曾经的兄弟会背着他干下背叛他的事。
今日,范增身着一身白衣,若隐士一般。梳着整齐的发髻,展现着他的稳重:“老臣拜见将军。”
“亚父不必多礼。”项羽一身戎装一脸络腮显得如此威严,鬓边几缕碎发增加了他的英气,“亚父请看,这是沛公的左司马曹无伤写的。”
范增捋一捋胡须,语重心长地说:“这曹无伤写的有些倒也是真事儿。沛公在故乡,好女色钱财。今日入关,竟将秦宫全部封闭,不贪图任何秦宫人和物,可见他的思想已远非从前之刘邦。不知……将军可还记得始皇东巡所为何事。”
项羽大笑:“我当然知道,始皇帝东巡是……”说道一半,项羽忽然想到了什么,“你是说,那‘东南天子气’指的是……刘邦。”
“臣在幼时,曾学过一些天文相面之术。臣观沛公此人,头上来去总顶着一股云雾之气,云雾之上竟然是龙,而且呈现不同的变化。这种人容易成大事,绝对不能留在世上,希望大王不要错失这次良机,击之勿失。”
项羽便听信范增之言,率军四十万,号称一百万;刘邦却只有十万人,号称二十万。项羽军将刘邦军营团团围住,令刘邦不得脱身。
日暮西山,野鸦乱鸣。忽然刘邦军营门前来到一人,速度风驰电掣一般:“速去通报你们张良先生,我名叫项伯,快去快去。”
“不必通报了,张良先生早已料定您会来了,请进吧。”项伯不答话,微微一笑说:“你们张先生真是若神似仙,我却是来报他救命之恩的。”
彼时,张良正坐在屋中读书。突然听得后有一人招呼自己:“张良先生,可还记得我。”张良回头,见正是项伯,不禁大喜过望。小叙之后,项伯说:“我是来救你的。”
张良道:“怎么讲?”项伯听张良气定神闲,仿佛没事儿似的,更加急躁:“这你还看不透吗?沛公要完了。十万敌四十万,怎么可能呢。”
张良哈哈大笑,项伯问道:“子房何故发笑啊?”
“我笑项伯你白读经史了,岂不知白起敌赵国,李牧退匈奴之事么。”
“今日我是来报你当年救命之恩的,我的使命业已完成,你若不听信丢了身家性命,别怪我没说过。”正当项伯要走时,张良却拉住他的衣袖:“我可以逃走,但我与汉王毕竟君臣一场,我若走也须向他告别。”
“好。我在此等你,你快去快回。”
大帐之内,刘邦来回踱步着,他在思虑如何退敌。忽听士兵报道:“张良先生求见。”刘邦如逢大胜一般,他的眼中带着无比的激动与兴奋:“快请。”张良信步走入大帐,用了个大礼:“臣拜见沛公。”
“子房请起。子房漏夜前来,是否有了什么妙计了。”
张良躬身道:“难怪别人说‘知臣莫如主’,就是用在沛公身上了。沛公可知,项伯来了。他是项羽的叔伯,近日来劝我逃走,我将他留住了,现就在我的营帐之内。”刘邦便让张良去请他来大帐内叙话。
大帐内的灯火都凝结了,北方的夜晚那样的刺骨,令人无法抵挡。不一会儿,这张良还真把项伯带来了。
“项伯拜见沛公。”
“老大人来了,请坐。子房也去坐吧。”
二人齐声道:“谢沛公。”
“听说老大人有二女,是否?”
“是。快行大笄礼了。”
“这就是了。我有二子,长子刘肥,次子刘盈,欲与大人永结秦晋之好。”
“沛公恩赐,乐意之至。”项伯嘴上这样说,心中早已急不可耐要离开此地。在这个节骨眼上,谁敢与一个快要死的人结亲呢。
“我比项将军先入关一步,可我从来没有占据关中的意思。我派人封死府库,登记官吏黎民,一点都不敢享用这些财宝,日夜等待项将军到来。至于封死函谷关,是因为怕有关外敌寇侵扰。我日夜等待项将军,怎么会做如此悖逆道德之事呢?”
项伯“唔”了一声:“都是范增和龙且挑唆的,否则以大将军的胸襟怎么会做这种不义之事。沛公若要保得无事,明天一定要早早去鸿门拜见项王。时间不多,鄙人不宜久留,先告辞。”
“请将我的意思对大将军明言,刘邦无限感激。”项伯上马一拱手:“必不负约。”
望着项伯远去的背影,刘邦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谁知道明天又会有什么风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