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州,湘雨镇。
古剑心醒来后发现天光大亮,根据阳光的朝向,应该还是清晨。再转眼一看,第一眼便见到楚冰坐在自己床边关切的望着自己。
他只记得那天被封友路的断剑扎中了胸口,一阵剧痛,当下便不省人事了。
这几日浑浑噩噩的躺在床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天正做着一个噩梦,梦见自己在悬崖边上被一柄仙剑刺中,掉了下去,正要挣扎着抓住岩壁,却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最后便“啊”的一声惊醒过来,睁开眼睛,发现楚冰坐在床边望着自己。
楚冰见古剑心醒来,欢喜道:“古大哥,你终于醒了!止月姐姐的药真有用!”
古剑心想先挣扎着坐起来,谁知手脚根本使不上力,口气虚弱道:“怎么……动不了?”
楚冰忽然面露难色,吞吞吐吐道:“止月姐姐说这两天药效正劲,怕你翻来覆去乱动,所以……所以又下了一味药……”
古剑心苦笑道:“所以又下了一味麻药?”
楚冰尴尬的点点头。
古剑心看了看四周,向楚冰问道:“冰儿,我究竟睡了几日了?这里是哪里?这位止月姐姐又是谁?”
楚冰疑惑道:“止月姐姐就是之前遇到的那位白衣姑娘啊,你不认得么?”又续道:“这里是湘雨镇,算上离开蜮城那天起已经四天了。多亏了止月姐姐精通医理,才把你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你们相识的经历我也听说了,等你伤养好了,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你呢。”
古剑心道:“之前遇到的白衣姑娘?要我去摘感时花的那位姑娘?”
楚冰道:“是啊。”话音未落,只听一人推门进来到:“剑心的伤势还要静养,话要少说。既然今天已经能醒来了,再喝两服药就能下地了。”古剑心转头一看,正是那白衣女子,原本一双赤着的玉足不知何时穿上了一双白鞋,身上也换了一套素雅的普通白衣,虽然少了初见时那般摄人心魄的妖媚,但朴素的衣物仍然难掩绝世的容颜。此刻她手上端着一碗汤药,发出浓烈的味道,一进屋便熏得满屋子都是药味。那白衣女子将汤药端给楚冰,眼睛却看着古剑心,道:“喝吧。”
古剑心被看得尴尬,急忙收回视线,又听她将自己唤作“剑心”,不免觉得别扭,勉强道:“多谢止月姑娘费心了。”
楚冰一边给古剑心喂药,一边对止月道:“止月姐姐,配药的几味药草还够吗?药店的李老板不是说……”
止月道:“只一味罗新草不足了,李老板肯卖给我们的剂量还能煎两服药。”
古剑心诧异道:“这罗新草原本产自湘雨镇,镇外的邱恩山上不是漫山的罗新草么,怎么会不足的?”
楚冰道:“古大哥有所不知,湘雨镇本来是罗新草的产地,产量颇丰。眼下时节未到,其他地方的罗新草还没长成,邱恩山上的罗新草却已经初产。但镇上人说前些年在邱恩山上突然来了个妖怪,霸占了整座邱恩山。说来奇怪,这妖怪倒不吃人,只是不肯让镇上的百姓去采罗新草,每当发现有人去采草药,就将那人抓起来施了咒,把他变成个傻子再送回镇上去,从此镇上的百姓就没再敢上山采药的了,最多只能采些山脚的罗新草。是以这些年来罗新草产量大幅下降,别说出口到周边镇上,有时还要从别的镇上去买呢。”
古剑心奇道:“可是这罗新草又不是什么名贵草药,无非是调理内息活络气脉的作用,那妖怪要这些草药干什么?”
楚冰道:“这个镇子上的人也不清楚。”忽然止月插口道:“因为罗新草性寒喜阴,附着大量湿气。”
古剑心道:“那又如何?”
止月道:“那就使它成为了一种妖怪受伤时的灵丹妙药。”
古剑心略一思索,惊呼道:“你指的是紫澜妖界的妖兽!”
话音刚落,忽然一个声音从门外响起:“什么?!你说要我去那种妖兽眼皮底下采药!”然后便见一个****着上身缠着绷带的男人走了进来。
那人一头耀眼的金发,白皙的皮肤和蓝色的瞳孔,古剑心只见一眼便脱口而出:“三叶!”而后脑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向楚冰急道:“龙心剑呢!”
楚冰道:“古大哥别急,龙心剑我收好了,就放在你的枕头下面,天问也在。”
此前三叶盗取龙心剑时被古剑心摘去头巾,认出了自己是西域人的身份,此后便多了一个心眼,将头发染成了黑色,毕竟用中原人的身份在江湖上走动比西域人好用的多。只是此次身受重伤后,多日没有染色,发色又退了下去,重新变成金色,被楚冰等人识破,一时间又找不到染发的颜料,无奈之下索性将发色洗去,重新露出一头金发。
三叶瞟了一眼古剑心,冷笑一声道:“哼,那柄破剑差点害得我把命都丢了,谁还要抢,也就你把他当个宝。”
古剑心不去理他,对楚冰道:“他怎么也在这里?”
楚冰道:“那****受了重伤,昏了过去,剑宗那些人依旧不肯放过,我一人抵挡不住,止月姐姐又不懂武功,只能和三叶联手将他们逼退。后来见他也受了重伤,便帮他一同救治了。”
三叶“嗤”的一声道:“楚姑娘,扪心自问,若不是我相助与你,你是那四人的对手吗?说到底我们是在合作而已,别说的好像我欠了你的恩情。”
楚冰怒道:“你这人真是忘恩负义,当时若不是古大哥舍命救你,你现在早就死在封友路剑下了!”
三叶冷笑道:“哈哈,他是为了救我?他是为了拿到我手上的龙心剑才能杀了封友路!”
古剑心惊道:“什么?!封师兄死了?!”
三叶笑道:“怎么,还没有人告诉你?那天你一剑飞过去一下就刺穿了封友路的心脏,他都没来及反应,你是没看到他当时的表情……”
楚冰突然吼道:“闭嘴!你给我出去!”
三叶正要回嘴,却被止月冷不防点了哑穴。他气呼呼的看着止月,止月却淡淡的看着他,毫无表情,道:“你说话太多了,我不爱听。还有,你身上被下了腐骨散,要解药的话拿罗新草来换。”
三叶听后差点没气死,睁大眼睛瞪着止月。止月却顾自转过身道:“还是快去想想怎么去那山上采药吧。”三叶无可奈何,忿忿离去。止月朝那两人望了两眼,也顾自己走了。
古剑心望着楚冰,仍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事情,喃喃道:“冰儿,封师兄真的死了?是我杀了他?”
楚冰道:“古大哥,你别内疚,封友路是咎由自取。”
古剑心苦笑道:“无论如何,他也是我的同门师兄,我……我怎能杀他?”楚冰不语。两人缄默半晌,古剑心忽然道:“冰儿,我是不是回不去了?”
楚冰不解其意,疑惑道:“什么?”
古剑心一脸惨然的望着她,道:“我是不是再也回不去青阳山了?”
盗剑之名难洗,同门相杀坐实,古剑心不知道还有什么理由能让自己再回青阳山,再留在青阳山。忽然一种强烈的孤独感席卷而来,古剑心熟悉这种感觉,那天杀了张救烧了悬壶堂后也是这种漫天的寂寥涌上心头,天下之大,竟再没有容身之所。好不容易拜入剑宗门下,寻到一个栖身之地,没想到又要被迫远走。古剑心只觉怅然若失,前路茫茫。
楚冰忽然抓住古剑心的手,道:“不会的!古大哥,我们一定会回去的!我一定会找到梅师叔祖回去主持大局,帮你洗清冤屈,你要相信我!”
古剑心看着楚冰,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当初也是楚冰帮自己引荐入青阳山的,只要她在身边,天下便有自己立足的一方土地。
或者说,为了眼前人,自己也要去开拓出一方天地,不求疆界浩瀚包容星辰大海,只求一棵绿茵树下能够拥你入怀。
古剑心重新打起精神,道:“抱歉,你都这么累了还让你为我担忧。不说这些了,刚才我听止月姑娘说三叶会去采罗新草的,那等他采来将我的伤治好,我们一同便去周朝遗城找梅师叔祖。只是那山上的妖怪是紫澜妖界的妖兽,也不知他能否应付。”
楚冰道:“三叶的伤刚好,让他一个人去恐怕凶多吉少,到时我会跟他一起去的……”
古剑心急道:“不行!你可知道那紫澜妖界出来的怪物有多危险,当年炼阳子祖师爷是花费了通天法力,再加上太虚大神的仙力才将紫澜妖界封印,不至让它荼毒苍生,炼阳子祖师爷也因此气力耗尽而仙逝。祖师爷如此不惜代价也要将其封印,可想而知那些妖兽有多可怕,我怎能放心你去!你若要去,便叫止月姑娘把麻药给我解了,我与你同去!”
楚冰见他如此担心自己的安慰,心中甚是欢喜,嘴上却道:“古大哥你也太小题大做了。不过是个妖怪,我好歹也是个剑仙,怎会怕了它。再说祖师爷当年用大法力镇压了紫澜妖界,里面的妖怪又怎么能逃出来呢,也许是你想错了也说不定。”
古剑心仍不放心,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寻常妖怪不过是些山精兽妖,吸了些怨气有点野性罢了,但那紫澜妖界的妖兽是受了魔神太清的仙力影响,绝非寻常妖物可比。换句话说,它们可是有能和剑仙一战的实力,我怎能放心。不行,我不能让你去!”
楚冰知道古剑心的好意,却故意将眉头一皱,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的武学未到家,还不够水准?你不叫我去,我却偏要去给你看!”说罢,起身边走。
古剑心只恨自己全身不能动弹,只能急道:“冰儿,不能去!冰儿……”可楚冰却毫不理睬,径自出了房门。
楚冰走出房门将门一关,转身发现止月、三叶二人正站在一旁,便对他们道:“止月姐姐,接下来还要拜托你照顾一下古大哥,我们去去就回。三叶,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吧。”一看三叶,张着一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好生奇怪,却见止月伸手一点,三叶便急道:“终于能说话了……你说你给我下了腐骨散是不是真的!没想到你长得花容月貌却是一副毒蝎心肠!我……”三叶对着止月还要往下骂,却被止月一瞪眼吓了一跳。
止月面无表情的看着三叶,语气淡淡道:“腐骨散剂量不大,还有三天才会发作。解药里面有一味药也是罗新草,快去采吧,治他的伤也救你的命。”
三叶见她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气的差点吐血,硬是憋住心头的怒火,强忍着怒意,咬着牙对止月道:“是!”转头瞟了楚冰一眼,道一句“走吧!”便顾自己走了。
楚冰也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对止月道:“止月姐姐我们一定快去快回。”便跟了上去。
止月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面无表情,似乎并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多变的表情,复杂的言语,止月从来都不明白,也不深究。在她的眼里,人心,永远都是她最不愿意去揣摩的。
邱恩山。
邱恩山是湘雨镇旁的一片丘陵,平均海拔不高,当中还有一片洼地,内有一池,名曰“邱恩天池”,常年水气氤氲,又因为遮天山脉贴近,邱恩山常年背阳,如此一来,便成为了最适宜罗新草生长的地方,也是罗新草在整片中原大地上最早长成的地方。
楚冰与三叶两人来到邱恩山下,便觉空气中含混着一股冰冷的水气,每一次呼吸都觉得分外清凉。
楚冰道:“罗新草大都长在邱恩山内部,天池的边缘,这边有一条上山的小路,可到邱恩天池,我们就从这里上去吧。”
三叶看了看那条山径,覆满了枯枝败叶,不细看根本认不出来。三叶打了个哈哈,道:“你不是会御剑飞行么,你进去摘些草药回来不就行了,何必两人同去?我身上有伤,不好行动,还是在这里接应你吧。”
楚冰冷笑道:“接应?你不会是听说山上有妖怪害怕了吧?”
三叶反驳道:“我怎么会害怕?只是身上有伤,身法不如从前,如有危险,不好遁走罢了。”
楚冰道:“尚未应战便已想到要逃走了,贼性不改。”
三叶冷笑一声,道:“是啊,我是贼,哪比得上剑宗的剑侠。不过话又说回来,剑宗的剑侠又怎么会和我这种梁上君子为伍?哦,我想起来了,你们不也是被剑宗赶出来的叛徒吗?”
楚冰听到这里心中怒火顿起,祭出彩菱便斩向三叶。三叶侧身一避,道:“不和你废话了,那边还有一条山路,我往那边走,咱们各走各的,我采来的药最多只够我用,才不会给你那古大哥用。还有,我虽然是贼,也是贼中之王,不是丧家之犬!”说罢,人便没入了山影之中。
楚冰本来便不愿与三叶同行,也没有和三叶继续争论下去的意思,便也随他去了,自顾自的御剑向邱恩山内部的天池飞去。
邱恩山本身不高,楚冰御剑飞行不用多久便飞过了山头看见了中间的天池,随即御剑落地,到达湖边,周围是大片大片的罗新草,还有几株参天大树,因为水气氤氲,这些树木的叶子长得都特别宽大,几欲遮天。还未伫立一会儿,楚冰忽然闻到一股香甜的气息袭来,楚冰却觉得脑袋一晕,立时闭目凝神,运气调息,才缓缓醒过神来,睁眼一看,吓了一跳。
眼前一个容貌艳丽,身着紫袍的女子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楚冰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祭出彩菱横剑于胸,那女子却毫无动作。楚冰看清那女子样貌,一张妖冶的猫脸娇媚灵动,一头亮白的雪发长及腰间,一双碧色的猫瞳灿若美玉,一袭紫色的长袍罩住全身。那女子全身被紫袍罩住,只露出一个头,看不出身材,全身浮在空中,只是死死盯着楚冰。楚冰只觉眼前人妖气毕现,虽无杀意,却也绝非善类,丝毫不肯大意。
两人对峙片刻,楚冰开口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小女子来此只为摘些罗新草,没有恶意,还望行个方便。如果惊扰了阁下,还请见谅。”
那女子却不回答,只是从紫袍中伸出一只手,凌空一握,忽然从地上生出无数手臂粗细的青藤,还未等楚冰反应,便将她缠住。
楚冰双手难动,便捏个剑诀施展剑法斩断周围的藤蔓,正要脱身,脚上又被缠上了青藤。楚冰随即施展“涛云覆海剑法”,让彩菱护卫周身,斩断那些近身的青藤,同时催动剑诀,放出一柄柄真气形成的气剑刺向那紫袍女。
那紫袍女周身也不断长出青藤帮她挡开气剑,两人均是攻守兼备,一时僵持不下。然而楚冰却不愿与她多做纠缠,一声娇叱,纵身跃起,将剑气聚拢到彩菱上而后一剑刺向那紫袍女。
沿途阻挡的那些青藤触之立断,眼见紫袍女变要被一剑刺穿,楚冰正得意间,忽然全身一紧,腰间不知何时竟然缠上一根比自己腰还粗的青藤。
楚冰见自己身体无法动弹,随即脱手捏作剑诀,让彩菱化作飞剑直刺紫袍女。彩菱剑气凛然,一路突破重重青藤障碍,将要刺穿紫袍女胸膛之时,却被挡了下来。
挡住彩菱的却非青藤,而是紫袍女的一只手。她只用了一只手,便将彩菱牢牢抓住,丝毫不能动弹。
楚冰惊讶之余再无反应的余暇,全身被雨后春笋般涌出的青藤缠上,最终变成蚕蛹一般,然后又被青藤拖入地下,消失不见,回归平静。
那紫袍女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发生,喃喃道:“还有一个。”
三叶重伤初愈,兜兜转转好一会才翻过山头,再向下数里便有一大片罗新草,长在光秃秃的石壁上,周围只有几丛稀疏的灌木。三叶警惕的望了望四周,除了数声鸟鸣,再无其他声响,蒸腾的水气漫漫上扬,直渗出一个“静”字。
三叶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告诉他这邱恩山里确实有个了不得的东西,此地不宜久留。思虑至此,三叶不敢耽搁,身法一动,沿着山体滑了下去,双足轻点,竟让峻峭的岩壁丝毫没有触及自己的身体。没过一会儿,三叶便到了那片长着罗新草的地方,他半蹲着身体,一边手上采集罗新草,一边注视着四周。三叶双手飞快,半盏茶的功夫就用踩了满满一包裹,随即将包裹背在身上,见四下没人,丝毫不敢耽搁,转身便要走。
谁知他一转身,冷不丁便见一个紫袍女出现在自己身后。三叶见此女妖气冲天,绝非善类,当即便施展身法要走。自己纵身一跃,便见那紫袍女伸手凌空虚抓一把,忽然周围岩壁崩裂,长出数根巨大的石柱封住了三叶的去路。
三叶却见招拆招,将石柱当做跳板纵跃不断,加之石柱虽大,总有空隙,三叶凭借灵巧的身法竟然突围而出,跃到了山顶。
三叶自傲轻功过人,回头笑道:“不就拿你点东西嘛,这么小气?再见啦。”话音刚落,却见那石柱的缝隙里冲出了一个紫色的身影,正是那紫袍女。三叶虽看不出那紫袍女身法有何过人之处,但那份速度绝对超过自己。三叶再不敢大意,施展身法便走,一眼也不回头看,只顾避开眼前不断出现阻挡的石柱,幸好自己身法高绝,一路竟有惊无险跑到了山脚,缓一口气抬头一看,心中却响起一道惊雷。
眼前本该是是一条路,平川大道直通湘雨镇。
然而,三叶此刻所见到,竟然还是一座大山,长满了罗新草!
当下三叶思绪大乱,明明自己已经翻过了那座山,为何还在这里?回头一看,那紫袍女已然追至面前,三叶不及多想边和那紫袍女交上了手。
那紫袍女浑身被那件紫袍罩住,全身浮在空中,出手时只伸出一只手,然而招式迅捷,单手成抓,动作十分灵敏。三叶见那紫袍女的手虽然瘦小,但其中妖气环绕,杀意腾腾,丝毫不敢大意,身法连变,躲过数次攻击。
两人缠斗数合,三叶瞅准一个机会,右手成指,点向紫袍女伸出的那只手。紫袍女的手被三叶一点,只觉一股真气透入,一时间招式无法施展,正自诧异间,三叶便飞起一脚踢向紫袍女后心。
眼见一招得手,但那紫袍女应变极快,而且身法诡异,竟能顺着三叶的脚风避过,转身时伸出了另一只手抓向三叶。
这一惊非同小可,任三叶应变再快,也无法再如此近距离的地方躲过一抓,顿时一阵吃痛,腿上留下了三道伤口。
三叶本想仗着“归一指”拼得一丝先机,谁知仍然大意了,没有提防那紫袍女的另一只手。此刻三叶单膝跪地,那条被紫袍女抓伤的腿竟然失去了知觉,而且这种感觉还从伤口发散开来,三叶有一种预感,若不尽快逃离,全身将僵硬麻痹,怕是要葬身于此了。
紫袍女只是冷冷的注视着他毫无动作。三叶心中诧异:此刻只要她再使出适才那个石柱的妖法,自己绝无还手的余力,为何她还迟迟不肯动手?莫非她并不想杀我,只是要回那一包罗新草?还是……
三叶一边想着一边仔细观察,忽然发现一个怪异的景色。前方一块石头里跑出了一只老鼠,那老鼠四下一番张望,又跑进了那石头之中不见了。而那块石头上面却没有任何洞口。
三叶灵机一动,忽然想到:莫非眼前的景色皆是幻象?这妖女不肯再此处施法是因为在邱恩天池和邱恩山周围布下了法阵儿而此地已经脱离了法阵的范围?
心念电转之际,那紫袍女已经慢慢飞到了眼前。三叶取下身后的包裹,佯作递出,等那紫袍女伸手来取之时,猛然掷出。那件包裹被扔向一棵大树,却没有撞上,而是穿了过去。
三叶心中大喜,身法连动,未等紫袍女反应来便一跃而出,眼见便要逃出生天。
那紫袍女却丝毫没有动作,只是待在原地,忽然碧绿的双瞳闪过一丝青光。
三叶不顾身后,拖着一条腿不断纵跃,只求快点脱离险境以免夜长梦多,眼见快要跑到适才看见的那树那边了,边想着顺手捡走刚才扔出去的包裹再走。于是奋力一跃,向那棵树跳去。跃到近处,三叶更觉这棵树实在逼真,肉眼难判,想那妖女的幻术确乎厉害,但还亏的自己身法高绝,轻功过人,任她再大的法力能奈我何。
想到这里,越发觉得得意,不禁嘴角扬起了一丝微笑。
然后“砰”的一声撞在了树上,立时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湘雨镇。
等了一天一夜之后古剑心再也忍不住了,等止月进来后便急道:“止月姑娘,请你把我身上的麻药解了,我要去找他们!”古剑心知道邱恩山就在湘雨镇边上,来去不过一个时辰,而楚冰与三叶竟然去了一天一夜未回,自然是遇到了凶险,古剑心再也按耐不住了。
止月却道:“他们两人尚且对付不了,你伤势又没好,去了又有何用?”
古剑心道:“那我就只能一直在这里躺着?他们采不来草药我就永远不起来了?”
止月道:“你体内的真气奇怪得很,修复能力远胜常人,再躺两天,无需草药也能下床了,到时候我自会放你。”
古剑心疑惑道:“既然伤势自己会好,那为何还要他们去如此危险的地方采草药?”
止月脑袋一歪,也疑惑的看着古剑心,道:“采来草药好得快些,煎两服药休息一天就能痊愈。”
古剑心已经完全无法理解止月的逻辑,气道:“什么?!”
止月却像听不懂一般,继续解释道:“你早点好,就能早点上路把我送回周朝遗城。”
古剑心根本听不懂她再说什么,急道:“快把麻药给我解了,我要去邱恩山!”
止月也像听不懂他的话,竟顾自己关上门走了。
止月关上门后,便听古剑心在里面大喊大叫,她却毫不在意。这几天在湘雨镇,她唯一关心的便是古剑心体内的真气运行。她从没见到过这样真气与血肉相连的情况,这样诡异的情况甚至让止月看来根本不可能活下来的古剑心活了下来。
那一把断剑虽然偏离了心脏几分,但也足够致命。当时止月在一旁看得真切,认为古剑心绝无生路。
但她错了,古剑心确实活了下来,还且恢复的很快,远远超出她的预想。
是以这几天止月进进出出古剑心的房间,一边是为他诊治,一边也是在不断探索古剑心身上的秘密。
这两天止月终于有所发现,便决定做一个实验。
止月在门口等着,悄悄的听着房里的动静,只听古剑心呼叫数声无人应睬后便没了声响,过了许久忽然听到“扑通”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止月眼睛一亮,急忙推门进去,眼前的一幕让他更加印证了心中的想法。
只见古剑心拄着龙心剑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手脚竟慢慢恢复了知觉。
古剑心恶狠狠地盯着止月,怒道:“闪开!别挡路!”